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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光石.盛花 ...

  •   "华丫头,你瞧,雪都没化完,桃花便开了。"雲烨负手站在店铺门前,看着对面墙壁出墙的桃花,似笑非笑的说,眼中的幽蓝忽闪忽现,愉悦的很。
      "雲小弟,出墙的桃花,可是有什么想法?"无人来扰,元化梳起刘海,金黑色的瞳孔妖孽的很。
      "世人都怨出墙之花,但对普通的路人来说却是美景一角,可慰籍长途漫漫的寂寞,所以我觉得,出墙的花并没有那么不堪呢。"雲烨看着元化的头发,走去撸撸了两下,方觉安心。
      "你早晨懒得梳头,也要把我的头发弄得与你一般乱吗?"元化失了妖孽气,乱糟糟的几根呆毛加上那眼色,竟也有些傻气。
      "我到觉得不错。"雲烨今日的台词高冷的让她得意扬扬,"我倒觉得貂蝉不错呢。"
      ……司徒府。
      月光石近日老是闪闪烁烁,貂蝉看的头晕,一头晕便想起那天的事。
      "原来是你,姑娘。"男子走近,眸子清澈,仿佛带着笑。
      即使过了三四年,即使自己早已忘记他的容貌,但是这声音…貂蝉好久没有这么失态了,司徒府家规严,要是被人发现自己与一位男子相处说话,定要挨罚。
      可能不是吧。貂蝉想着,让客人久等了多不好,于是她退到一侧,谦卑知礼的样子,恭敬道:"公子可是迷路了,也罢,桃花近日开了,昨儿下雨今又起了晨雾,难怪了。"随着又友好一笑,"公子可是要去司徒大人的大厅?"
      半晌的无语,貂蝉规矩的站姿有了破碎的痕迹,笑容也降调了,她奇怪地抬起头,撞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阿蝉,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貂蝉一震,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的说声好,浑浑噩噩地送公子出门,浑浑噩噩地过到今天。
      月光石,是爱情之石。
      蓝衣姑娘的话回荡在耳边,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小姐,小姐!"夷申炸炸呼呼跌跌撞撞地冲进门来,这丫头一向没规矩,却也不致今日这般莽撞,定是有事了。
      貂蝉披头站在梳妆镜前,细细的梳着头,看见镜中夷申激动的表情,耸耸肩问道:"怎么了?小姑娘,你又……"本准备与夷申闲嘻一会,谁知夷申今日竟打断她,急吼吼地抢过梳子,边为她编着辫子,边说:"小姐这几日足不出户,竟连这事也不关注,今日丞相府的公子来了!"
      确实值得惊讶,义父一向为国,怎会与董卓义子来往?但这也不值得这样吧。貂蝉抛去两个疑惑的眼神。
      夷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貂蝉,手上却还麻利,迅速的扎好头发。"小姐没听说过么,董卓义子吕布吕奉先,相貌出众,被好多女子爱慕着呢,司徒府姨娘小姐都去了,偏偏小姐……"
      确实不妥,大家都到了,自己在不去就是故作矜持了,反倒惹人嫌恶。貂蝉穿上春装就和夷申赶过去了,正好刚开席,貂蝉踏进殿堂后便福了福身子,生怕怠慢。
      "蝉儿,快起。"王允沙哑的声音显得庄重,他又道:"这位是董卓的义子,战功赫赫的吕奉先。你赶快拜见他。"
      貂蝉转向,向王允旁座的人福身,客套几句,抬头一看,竟是那日的男子,清澈的眼中透露着温柔。
      惊讶是惊讶,貂蝉只藏在心底,行云流水的一场问候是少不了的,她落座后,歌舞便上了,又是阿谀奉承,又是夸赞某某小姐有才,某某小姐贤淑是为人妻,酒席上的常识,必得夸夸这姑娘俊俏,夸夸那少爷天资聪颖,云云。
      诚然无聊,不知是谁揶揄了句,"这舞蹈年年都看,不知大家看厌否?"
      不妙,真是不妙,听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我们好无聊,快来一个人出丑出糗
      让我们开心开心,呵呵嗒嗒。
      又是一条宴会潜规则——带好准备的节目并磨厚脸皮不怕出丑。
      貂蝉随义父应酬多次,虽说是以侍女的身份,却也见识不少了。最先表演的肯定不是她,她是比庶出还低一丢丢的义女,即使义父对她宠爱有加,但礼不可废,更何况接下来有一大堆的问题等着她。
      吕布,字奉先,江湖人称遇到他就嫁给他类型。
      但是他不应该是个莽刀大汉咋吗?他是三英打不赢的吕布啊!还有那眼色看的自己发怵。
      貂蝉又在思考。全然不注意宴会快结束了。有些姨娘纷纷告别。不错,貂蝉的地位本就不被承认,无才便好,偏偏生了个好脸蛋和偏偏又懂礼有才。开始貂蝉还担心有人要陷害她,例如剪破舞裙,例如在鞋底放针等等,却忽略了不承认她,无视她才是最好的羞辱方式。然而地位的偏差,她必须最后告退,纵然有些小姐想多看几眼吕布,也被姨娘们拉走了。
      终于轮到自己了,貂蝉甩甩麻了的腿,正准备离开时,见义父脸色阴沉,想想也对,客来了,主人却找各种理由离开,客还没走,主人走了,这不是扇他巴掌吗?作为一名合格的义女,貂蝉不仅有才,而且极有耐心,等几个时辰真的不要紧,况且董卓义子好像认识她,还是等他先走吧,于是她开始等待。
      静了一会,吕布开口笑道:"时日不早,我便改天再来拜访,只是司徒大人要记住那日的话。"说着又温柔的看了一眼貂蝉,清澈的眼神流光溢彩,一席青袍在鹅黄的灯光中如芦苇轻飘。
      系在腰间的月光石闪闪白光,温温融融,大厅灯火阑珊,无人在意它。
      又是一段客套,客终于走了。她福福身,见王允没理她,眼神空洞,想来今天也累了,就准备告退了。即出门时,王允叫住了她,沙哑的声音竟有些孤独和憔悴。
      "蝉儿,陪义父走走,义父有话对你说。"于是转身走向长亭。
      貂蝉不解,跟了上去。
      "蝉儿,其实那日,救你的并非义父。"王允声音依旧,只是带了些小心的意味。
      "蝉儿知道,那日的人是不是义父,蝉儿心里知道的。"貂蝉垂眸,回答道。
      "那为何,你还留在义父身边?"
      "义父养我长大,自然好好孝敬义父了。"貂蝉的性格其实有些固执,在某些事上异常坚定。
      王允微讶,却吐字云淡风轻,"这司徒府,真心依我为夫,敬我为父的又有多少,蝉儿,其实义父,才应是你最恨的人。"
      貂蝉惊讶地抬起头,不解附不解。
      "那年,正是我上任数年后的事,皇帝虽年轻,但聪颖的很,只是胆子小。那天,是董卓杀忠臣的一天,义父甚是疲惫,心有余而力不足。"王允顿了顿,"回家路上,马车差点撞到了你,而你被一位少年救起,后来才知道,那是董卓府义子。我想着一个孩子定不能照顾好你,况且还有男女之防,我便劝他把你交给我,他也犹豫,透露身份后,吕布还是给了我。你的小脸脏乱,擦静后竟是绝色,我起初只是把你当女儿疼爱,只是这四年你越是出落的标志,争议也越多,义父想利用你献媚于董卓,在吕布和董卓间辗转,反间他们。只是,吕布那天向我跟你提亲了,其实,你若不愿意,义父不会逼你。"
      貂蝉愈听脸色愈白,她一遍一遍咀嚼着义父的话。
      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刚刚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甚至连正脸都没给他看过。
      她不感到愤怒,因为义父养她长大。
      她不感到悲恸,因为这无法扭转局面。
      她只恨自己太淡然,太无义,太粗糙,貂蝉甚至想不出救自己的人是吕布。
      …早点知道该有多好。
      貂蝉不愿意去反间,她很自私,她只想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但她说不出口,对面的义父,真的老了,自己有那么多,义父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于是,他颤抖地挤出一个微笑,"我愿意。"她轻轻地说。
      貂蝉是天生的舞姬,却也拥有一个轻柔的喉咙。貂蝉对上王允那双惊讶的眼睛,温温的一笑倾城,"义父,还是你教我的,予人方便,就是待己仁厚;包容别人,就是宽恕自己。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不明白了呢?"貂蝉咬着下嘴唇,迟疑了一下,举起廊边鼎中的三个香,望着空中明月,叩首三拜。
      一拜,为了义父,养育之恩。
      二拜,为了自己,为了母亲。
      三拜,为了吕布,为了祭奠自己失去爱情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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