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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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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府的三少爷池碧璃用整夜的时间作成了一副画,名为‘水天一色’,池老爷将画送给女婿后喜滋滋的跑回了家,说王爷对碧璃是赞不绝口,还赏了不少东西。碧璃却高兴不起来。
水天一色画的是前日的场景,只是他没将莲花跟周遭的景物加进去罢了,还有那个叫‘阮情’的陌生人。画上不过是一片天空,一片河。这样的东西也能过关么?真是怪了。是他的笔出了问题还是那王爷的眼睛出了问题?
池夫人从内屋里走出来,欢喜道∶“碧璃,你姐姐想你了,说要你明天就去王府。你看你可要收拾些什么东西带着?”
池碧璃笑的有些不自然∶“我带上几件衣服就行了吧?明日就要去?姐姐也太焦急了。”
池夫人戳他眉头∶“王府里还少得了你要穿的衣服?娘是问你要不要带上你的宝贝画笔?这样也好给你姐姐作作画,让她舒心舒心。怀着身孕的女人不容易,王爷又忙的不可开交,没人陪你姐姐的。傻小子,你爹跟你娘没什么可盼头的,只要你姐姐能富贵一生便好,还有你以及你大哥。”
姐姐能富贵一生吗?以色侍人不是有时间的吗?如果老了,又要怎么办?看上女人外貌的男人,通常都是变心最快的。到时就怕姐姐会觉得生不如死。
碧璃唯唯诺诺的应下母亲的要求,又道∶“娘,我出去走走,你别让图敏跟着了,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池夫人看他半晌,点了点头∶“图敏这孩子做事不够干净利落?还是你想换一个人呢?是的话,娘就去帮你换。”
碧璃懒得再解释,直接走出家门往郊外的路前行。他丝毫不担心娘会逐图敏离开池府,娘很喜欢他,爹也是,姐姐也是。图敏小他3岁,人长的乖巧可爱,又能说会道,虽然常常说错话,倒也能博得不少人的欢心。反观他,不爱说话,性子有些倔强,身体不大好,所以父亲见他就有些发愁。他见自己,亦会皱眉。
郊外的那条河名为‘浮生’,是他的祖父给取的名字,莲花也是池家的人种植的,所以那块景地自然就成了池家的所有物。碧璃的童年几乎就是在那里度过的。当然,少年时期也是如此。父亲骂他不争气,不去考取功名,倒是只懂得贪图享受。对于这个骂名,他承担不起,他只是觉得官场太脏,他是斗不过任何人的。所以他情愿与野林为生,有飞禽走兽为伴。
一阵暗香传来,碧璃隐约觉得这味道熟悉,好似在哪里闻过。一转身就看到了阴柔俊美的年轻男子,他正含笑看他。
紫袍男子抚过长发,嗓音清冷∶“池公子,是你?”
碧璃显然是惊讶不小∶“阮情?你怎么会在这里?昨天晚上我画你,却还是画不出来。”一番话,说的倒是有些尴尬,暧昧不清的。而且还直呼了人家的名讳,连个礼貌都没有了。碧璃不大好意思的低下头。
画不出来吗?阮情暗叹一口气,这傻子倒是真的傻,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把一个妖的气质全部描绘出来呢?那样的话,妖有人还会有何区别?这孩子倒是挺有趣的。
碧璃抬头望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去∶“你不是生气了吧?阮公子。”
阮情摇头∶“没有,你多虑了。我是不会同一个孩子计较的。”
碧璃立即反驳∶“我才不是什么孩子,我已经19岁了!”脸上泛起红潮一片,他撒谎了,他还只有18岁。
阮情唇色如丹∶“哦?那又如何?我已经20了。”
碧璃咬咬下唇∶“那也不能算我是孩子,你只比我大2岁。”
阮情笑开来∶“哦,你18啊?果然是个小孩子。”他亦对这小孩子撒了谎,他的20岁早在甘雾台度过了,20岁前他还不能幻化成人形。
碧璃有些难为情∶“阮公子,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对我说话很失礼?你毕竟是个读过圣贤书的人!”
阮情又笑∶“哦?万一我告诉池公子你我不识字,池公子可会相信?”
碧璃只是看他不语,阮情凑到他耳边又问上一遍,你会信吗?他身上的暗香味让碧璃顿觉很清凉,精神似乎好了些。他答不信,阮情笑的像个孩子那般开怀,无所顾忌。
“池公子,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对劲,有心事?”他询问少年。
“既然你大我3岁,我叫你公子,倒显得有些怪怪的。”碧璃说。
“你叫我阮情,我倒觉得舒服一点。如何?”阮情想了想。
“你真漂亮。”他很喜欢这样叫他,嘴一张,低低的,暖暖的音调。
“这句话我在河边见到你时,你已经说过一遍了。如果总是把它挂在嘴边,你难道不会觉得累吗?”阮情靠近他,柔声问道,“还是说,你时刻都在惦记着我的美?我有在你的梦里出现过吗?”
这句话他听了700年,早已经厌恶了,男人夸他,女人在爱他的同时又妒着他。他自认那些人类的思想太复杂了。他们的光阴不过几十载而已,却过着比妖怪还要艰辛的生活。
“为什么我画不下来你?”碧璃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不想问出了口。
“你很讨厌我?讨厌到想不起来我?又或者你很喜欢我?呵,我怎么知道呢?我去河边,你愿意的话就跟过来吧!”阮情往前走去,速度极快。碧璃跟在后面小跑,有些气喘。
昨天下过一场大雨,今天倒是风平浪静,没有太阳,天气很凉爽。阮情斜靠在玉石栏杆上,手拨莲蓬,掌心里放满了白色的莲蓬米。碧璃看地上绿色的外壳,那么鲜艳欲滴。
“你家在长安吗?”碧璃有些不安稳的坐在石凳上,翘着腿。
“当然不在长安。”银发被风吹乱,如天空中的暗云。
“哦,看也像。”碧璃打了个喷嚏,风里带着股热浪。
“怎么说?”阮情碾碎手中的果实,等待他预期中的回答。很多年前也有人问过他家在哪,他说不是长安,那个人说你当然不会是长安人,因为长安没有这么美的人。
“长安没有你这么美的人。”碧璃的笑是干净的,“也没有像你这样寂寞的人。”
阮情的指甲变的很长很长,尖锐的像片薄刃,伸出来半晌后又悄悄的缩了回去。他会有寂寞?眼前孩子一般大的人会看出他的寂寞?他真想告诉那孩子,妖是没有这种感情的。傻瓜。
阮情支起下巴,似是无神的问道∶“碧璃,你会不会觉得寂寞?”
碧璃想起姐姐来,答他∶“姐姐出嫁以后,我觉得很难过。姐姐她嫁的人我不喜欢,甚至有些讨厌。”阮情驳斥他的荒谬,要你喜欢做什么?嫁过去的是你姐姐,她喜欢便已足够了吧?
一阵风吹过,少年的发散落了下来,黑色如墨,行云流水般的触感,很柔顺。银色与黑色交融到一处,竟是说不出的…寂寞。少年失神,而对方则是站到了十米开外出。黑与银,分开了。
阮情观赏眼前的莲花,神情宁静专注。碧璃亦是如此观望他好看的侧面,直到阮情问他一句‘我长的真的很美?’时,他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