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槿曦儿

12、新的开始

　　第二日的早上，注定了会是个不一样的开始。

　　首先，四皇子虽说是仍然先醒过来，但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拿脚招呼他的皇子妃。

　　其次，没被强制摇醒的某人心满意足地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睡得太过安心。

　　见小妃子还在呼呼大睡，四皇子想了想先轻轻下床，从抽屉里摸索出一把匕首在手腕上划了条小口子，趁着血冒出来的时候，他将手腕伸进被子里擦了擦。然后把匕首收拾干净放好，又拿布条简单地把伤口缠了隐藏好。

　　做完这些，他轻轻溜回被窝，把某个睡得正模糊的丫头重新搂过来，温柔地慢慢看，从饱满的额头到挺直的鼻梁，再到水嘟嘟的小嘴，诱得他忍不住轻轻亲了一口。

　　堇瑟在梦里觉得痒痒，不满地拿手将四皇子的头推开。这一推，她突然醒了，感觉到四皇子呼在她脸上的热气，她很没骨气地红了脸，忙坐了起来，借着穿衣裳转移视线。

　　“你怎么醒了也不叫我？”

　　“小心着凉！”四皇子也坐起身，拿被子忙把她裹住，待奶娘进来添了新的火盆才放开。仍是不放心地嘱咐道，“快梳洗了把那厚衣裳穿上，小心冻着。”

　　“知道了，”堇瑟想这四皇子大概是被她昨天英勇救夫的壮举给惊着了，要不然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好了呢！心里想归想，手上却不敢慢，几下梳洗完就要去伺候四皇子起身。

　　四皇子今天果然没再折腾她，自个儿起的身，是甄嬷嬷的服侍的梳洗。

　　堇瑟有些不习惯，在旁边转了几圈愣是没找到插手表忠心的机会，讪讪道，“爷，你这性子转得也太快了。”

　　“爷说了，以后那些事情让下人们做就是了，你只管好好做你的四皇子妃就是！爷饿了，先用膳去吧。对了，治手伤的药都在青园，用完早膳去那边给你上药！”四皇子不由分说地把堇瑟拉到外间坐下，怕她的手伤不方便，还亲自夹菜舀粥喂她。

　　堇瑟觉得有其他人在怪难为情的，不时躲开勺子小声道，“爷，我自己来就是，她们都看着呢！”

　　“你手都这样了，还能拿稳筷子么？再说了，爷给自个儿媳妇喂菜，谁敢说三道四！”四皇子又使出蛮横的性子，非逼着堇瑟就着他的手把那小半碗粳米粥吃了。

　　甄嬷嬷好一会儿才将卧室收拾完，使了个颜色把伺候早膳的奶娘又叫了进去。奶娘觉得奇怪，轻声道，“怎么啦？”

　　“你来看看就知道了！”甄嬷嬷神秘密兮兮地拉着奶娘到床前掀开被子，见上面浅色的里子上开着几朵大小不一的小红花。奶娘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血怎么回事，皇子妃的手伤裂开了？”

　　“你怎么这会儿犯糊涂了！”甄嬷嬷笑容更甚，压低了声音道，“我一开始也想的是皇子妃手上的伤口裂开了，可后来一看，这是四皇子的被子啊，你说皇子妃伤口上的血怎么会留在这被子里面呢！你再来摸摸。”甄嬷嬷拉着奶娘的手往堆在床里边的几床被子里摸去，道，“这被子里冰凉，昨晚肯定没睡人。”

　　奶娘也不笨，立马猜到了，“你是说昨晚四皇子和皇子妃是，睡在一个被窝里的。怪了，今天早上我伺候皇子妃梳洗的时候也没见她伤口的布带有浸出血啊？那这血？”

　　“皇子妃的葵水可走了好几天了，又不是她伤口上的血，昨晚俩人又是睡的一个被窝，你说这血到底是什么？”甄嬷嬷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到了一起，如释重负道，“四皇子从生出来就是我在照顾，我对他啊不比你跟皇子妃的感情浅。我早先还一直担忧他的身子，心里也觉得心疼四皇子妃小小年纪的。现在好了，这么一看，咱们四皇子的身子骨怕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四皇子妃真是个福星啊！”

　　奶娘也露出个谢天谢地的表情，心道：早先只想着我家小姐这辈子是嫁了个活死人，现在看来倒是有盼头了。只要四皇子能延绵子嗣就行，哪怕哪天他发病去了，给我家小姐留点骨血也是个依傍啊！

　　两人太高兴，在内室嘀嘀咕咕密谋得久了些，出去的时候四皇子两口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在为最后一口粥争执不休。

　　四皇子非要喂，堇瑟非说自己吃不下了，两人争来争去谁也不相让，甄嬷嬷笑道，“好多年没见到这么体贴了。”

　　“他哪儿是体贴啊，就是恨不得撑死我！”堇瑟不好意思，忙把那口粥喝了。

　　四皇子瞪了她一眼，扭头招呼宫里准备大氅要去青园。

　　堇瑟觉得别扭，起身进屋去穿斗篷。奶娘忙跟进去，边给她系带子边打量她的神情。

　　奶娘还记得堇瑟刚生下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因为是早产身子弱，哭声跟小猫似的让人疼得不得了。当时还怕养不活呢，没想到转眼都嫁人了。哎，瞧着四皇子这两天对小姐的殷勤样，像是终于转性子了。只盼着四皇子的性子能一直如此才好，要不然至少让小姐先生个儿子也是好的。

　　“奶娘，你看什么呢？”堇瑟觉得奇怪，拿手在脸上蹭了蹭，以为沾上了东西。

　　奶娘笑着摇了摇头，答非所谓，“你身子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堇瑟以为是问她的手伤，道，“没事啊，好着呢！”

　　“没事就好！”奶娘仔细给她穿戴好，又塞了个手炉才放她和四皇子出门。

　　照旧没让人跟着，四皇子和堇瑟手扶着手慢悠悠走在雪地里，感觉好似和以往有了些不一样。

　　青园里。

　　仍旧是在昨天坐的地方，仍旧只有他们两个人。四皇子的身子微低，全神贯注地给她处理伤口，屋顶亮瓦透出来的光正好打在四皇子的侧脸，觉得他不管是长相还是气度都是出众的。

　　堇瑟忍不住偷偷打量，四皇子的脸色看起来比半年前好了许多，病应该是有起色的吧。

　　正看得发神，手心一痛，原来是四皇子又在作怪，上完药缠布带的时候故意勒紧了些。

　　“又在发什么愣？”

　　“没有，”堇瑟低下头仔细看四皇子给她的伤口缠上布带，发现四皇子的左手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只有白皙而修长的右手五指上下翻飞拉动布带，好似左手动不了似的。

　　缠完布带，堇瑟抓住四皇子的手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问题，又想撩起他的衣袖。四皇子忙阻止她，“又胡闹什么！”

　　“你这手我看着不对劲啊！”

　　堇瑟不管，强行把四皇子的右手衣袖往上推，终于在手腕儿往上一些的地方发现了个一寸来长的口子。伤口边缘齐整，像是被什么利器割破的，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好似没割多久。看得出来伤口只是拿布条简单缠了下止血，并没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