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市井秘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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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堇瑟走远了，云苓进屋找四皇子，见他正在收拾药匣子。
云苓不急搭话，自个儿找位置在炉边坐了。炉上的铁壶里呼呼冒出热气，云苓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忙完了这一切，四皇子还没收拾完药匣子，云苓四下扫了眼，又从桌上的玉碟里捡了个雪橘剥了，橘瓣放到桌上，橘皮顺手就扔进了炉中。
片刻，屋中除了药香伴随着阵阵橘香。
“这半年重回边关感觉怎么样？”放好药匣子，四皇子重新在炉边坐下，拿过桌上剥好的那个橘瓣吃起来。
云苓又取了一个雪橘在手里，却不着急剥，而是有意无意地捏着把玩着。
“皇后怕咱们俩常年在一起夜长梦多，才在你成亲第二天就急急地把我支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就当回去逛了一趟罢了，能有什么感觉。对了，你呢？我瞧着你和四皇子妃好像，有点意思？”
四皇子突然被一个橘瓣卡在嘴里，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才道，“我和她能有什么意思？”
云苓笑着给四皇子也倒了杯茶递漱口，眼神仍旧盯回炉子上呼呼冒热气的铁壶，“咱们萧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边关的时候就风闻到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夫妻不睦，可让臣担心得不得了啊！”想了想又露出个促狭的表情，“不过幸好有你们这对‘不睦’的例子在先，我才好挡了我娘的话。”
“姨母又拿你的婚事说你了？”
“可不是！”云苓终于将手里把玩的那个雪橘剥了皮递给四皇子，橘瓣仍旧丢进炉子里，叹口气道，“我们家的事儿你最清楚！我爹当年拼着战死才保住了定北侯的名声，我小小年纪袭爵，本就根基不稳，我娘怕愧对云家列祖列祖，铁定会早早地逼我成亲生子。前几年我还能以孝中为由拒了，如今孝期已满，恐怕是再难推脱了啊！”
四皇子表示知晓，还颇为认同地点头，“姨母这次又准备把谁家的女儿说给你？你成亲定在什么时候？我是不是得送份大礼给你？”
“这次就不用了，你留着以后再说吧！哎，本来呢我这次回京，婚事是铁板上钉钉跑不掉了，可是，”云苓指了指四皇子，笑道，“多亏了有你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在，我只需跟我娘说，‘你若是要我随便娶一个回来那我就随便娶一个回来好了，只是到时候跟四皇子府似的闹得家宅不宁你可就不要怪我了，’然后我娘就说‘算了算了，你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了。’”
四皇子摇摇头一脸不可思议，“姨母就这样放过你了？不应该啊！姨母这次没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
“我娘呢性子刚烈，跟她逞强是占不了半点便宜的。但是呢，她也是个讲道理的人，是不会像某些妇人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只需把四皇子府的风闻添油加醋地在她面前那么一说，她自然是不敢再强迫我成亲了。你知道，我娘喜静，最怕家里成天吵吵个没完的。”
四皇子笑着打了云苓一群，故作不虞道，“你小子，来，你跟我好好说说，什么叫四皇子府的风闻？恩？”
“就是坊间传言你怎么不待见四皇子妃，怎么作贱她的事儿啊，你不知道？”
“我？作贱她？”
云苓看四皇子露出迟疑的表情，也感觉挺奇怪的，“你怎么这幅神情？那坊间的传言真的有鼻子有眼，我要不是知道你和四皇子妃的渊源底细，只怕也深信不疑，更何况我娘是亲自见过四皇子妃那怯怯瘦小的模样的。况且她老人家又知道你那霸王性格，纵使不全信，信五分总是有的。”
四皇气想了想自己的所谓所谓，委屈得噌地一下站起来，强辩道，“那丫头什么都不记得，除了气我还能干什么？这怎么就成了我整天作贱她呢？”
云苓两手一摊，“那我不知道，坊间传言是这样的！”
“坊间到底是怎么传的？”
“这个嘛，我也是刚回京，只听了这么句话罢了，你要亲自去听听吗？”
“去！”
俩人的脚程好，一炷香后就到了城南有名的说书茶肆。
皇城里向来有北贵东富南乱西杂的说法，意思是北城住皇族和百官，东城住商贾大家，南城住贫民，西城住着各行各业的手艺人、买卖人。若是要打听消息，在西城走一圈绝对能听个饱。
西城生意最好的是个说书场子，在这里你给上一文钱就能混个地儿听半天。时近年关，大家伙儿也都没什么事儿了，下午收了生意摊子就都挤在茶楼听书。
四皇子和云苓已经换了身粗布衣裳，头上戴着顶大棉帽子，脸也被络腮胡子挡了大半，就算是皇上站在二人面前只怕一时半会儿也认不出来。
俩人在人群里悄悄找了根条凳坐下，‘奢侈’地花五文钱点了盘煮花生。
台上正讲到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几年，四皇子听了两句觉得好没意思，嚷嚷道，“这王宝钏的事儿听得大爷耳朵上的茧子比那手上的还厚，就没点新鲜的啊？”
边上一蹲着的老头接嘴道，“听口音你们是外地人？”
四皇子示意老头过来坐下，又将那叠煮花生推过去，“我们兄弟俩常年在外贩货，这不，才贩了趟关外的棉花到京城，好容易交割完毕想找个地儿乐呵乐呵！”
“原来是边关那边来的！”老头上下打量了俩人一遍，笑着捡起煮花生吃起来，“你们想乐呵该再往前走，那前边有家大大的莲香院。”
莲香院这名字一听就是青楼，云苓忙道，“我兄弟二人出门在外，最是小心的，可不敢去那不三不四的地方。老人家，咱们同桌也算有缘，那说书的讲的都是老掉牙的事儿了，你最近听说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没有，说出来我们兄弟也长长见识！”
老头吃人最短，少不得要说点什么，“这天子脚下，那有意思的事情不多了去了，两位小兄弟想听点什么？”
“我们兄弟二人上次进京是半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恰好晚了一天没见到四皇子娶亲，回去后被我娘一顿好骂，说是巴巴地去了趟京城也没见到点世面。这次我娘又打发我们哥俩送棉花来，说是定得见见世面，再听点有意思的事儿回去说给她听。老人家，看你这样子在京城应该呆的年成不少，你随便找点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跟我们说说！”四皇子笑了笑，又找小二要了壶小酒。
老头实在，一杯酒下肚就开始唠开了，“你说你们上次进京错过了四皇子娶妃？哎哟，不是小老儿我吹，上次四皇子娶妃，我可是在边上见得真真的，还抢了吊喜钱呢！”
四皇子忙给老头又倒了一杯，“老人家快跟我们哥俩说说，四皇子长啥样？皇子妃是不是俊得很？”
“什么啊，四皇子压根都不露面 ，是定北侯去接的新娘子！”i
见云苓和四皇子一脸的不信，老头自个儿大概也喝得急有些醉了，神神秘秘道，“小老儿我可和四皇子府的下人是老交情，这些都是真真的。再跟你们讲件事儿啊，听他说四皇子妃在府里成天被作贱，啧啧，真是一入皇家深似海啊！”
四皇子听着最后一句文绉绉奇怪，实在不像是一个街边老叟能讲出来的。旁边座儿的一个年轻后生推了推老头，喊道，“林老头你喝了两口又胡诌，昨儿先生才骂你在外边把他的新本子传得乱七八糟，今天又过来讨打了。”
“你师傅嘴皮子功夫浅，怪得了谁！”老头显然有些害怕，嘟哝两句抓了把煮花生就从人群里溜了。
那后生瞪着老头走远了，回头见四皇子和云苓还一脸迷茫，忙笑得，“两位客官别见怪，我师父是这里的说书先生，这林老头天天来我们这里噌书听，听完又到处添油加醋乱说，真是撵都撵不走。”
云苓使了个眼色把后生拉了坐下，轻声道，“哟，想不到你们这小小的茶肆还到处讲皇家秘闻？刚才那老头说在你们这里听到四皇子怎么作贱四皇子妃的，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给我们两个外乡人讲讲让我们也开开眼啊！”
年轻后生为难道，“二位客观，这话真不是我师父说的，我师父纵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拿皇家说事啊！不过这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不和的事儿京里谁都知道，也不算是秘闻。”
云苓悄悄塞了几个铜板过去，“怎么个不和了，你捡紧要的说说？我们也当段书听听。”
这后生本就是说书先生的徒弟，平常没有机会上场，这好不容易有人给钱又捧场，还是京里谁都知道的趣闻，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半年前四皇子病得快不行了，钦天监说必须找人冲喜。你想啊，这四皇子再怎么病歪歪的也是皇子啊，这冲喜的人身份肯定不能低了吧？这身份不低的人家，你说谁愿意把女儿往那火坑送？就算有那贪图富贵的狠心父兄，皇上也不好伤了朝臣的心不是？听说就在皇帝焦心得不得了的时候，太后娘娘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年轻时的手帕交要她帮着照料孙女儿。太后醒来一寻思，她早年间仙去了的一个小姐妹可不是留了个孙女尚在人世么！再派人那么一查，嘿，这女孩刚好成年，八字也合四皇子，最重要的是这女孩的娘家祖上有爵位，但官位不显，可不就是最好的良配么？”
四皇子点点头，“听说四皇子妃的父亲是御医？官位是不显！”
“可不是怎么的！”后生喝了口茶，继续道，“那四皇子妃娘家虽官位不显，但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那通身的派头可是实实的，连太后和齐妃娘娘都喜欢得不得了。偏偏四皇子不喜欢，连娶亲都让定北侯去帮着接回来的。”
“咳咳，”四皇子故意咳嗽了两声，装作不在意道，“不是说四皇子病得厉害么，他让定北侯去帮着接亲也是没法子吧。”
后生摇了摇头，“你啊，看来对京里的事情确实是半点不了解！听说自打四皇子妃进府，四皇子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平常动不动就甩脸子开骂，好在四皇子妃大度，不敢四皇子较真。平常底下人有劝她说进宫找太后劝劝四皇子的，她却说，‘四皇子身子不自在，心里自然是有火的，他能冲我把火发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你们听听，你说四皇子娶了这么好一个媳妇，他怎么还能天天作贱呢！”
四皇子猛灌茶水，有些生气，“听说四皇子妃可刚满十四，这么小的人哪儿能说出这番大道理来？”
“嘿，你还别不信！前儿大雪灾，京郊不少人没了房子又害了病，兵部尚书柳家找了京里的大户人家在城外搭了粥棚施粥，四皇子妃的娘家也送了好些药汤来，说是四皇子妃和柳家二小姐是手帕交，柳家在做善事，她自然要出一份力的。”听了听，后生又重重叹了口气，“眼瞅着就快过年了，不知道这四皇子的病到底有没有起色啊！”
虽说话题突然从四皇子妃跳到了四皇子让人有些不悦，但毕竟后生的话里是对四皇子满满的忧心。四皇子有丝得意，脸色缓和了许多，“听你的口气，怎么这么关心四皇子的病啊？”
后生拿手支着下巴，感慨起来，“可不是嘛！你说四皇子妃人这么好，年纪又还这么小，要是四皇子的病没什么好转，她可怎么办啊！”
四皇子被这句话气得一口茶喷出来，想训人。云苓帮拉起他，“我看天快黑了，咱们该回去了。”说罢连拉带踹地把他推出了茶肆。
回去的路上四皇子一脸的不爽，云苓不知道该怎么开解，送他翻墙回青园就忙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市井秘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