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无尽漂流》双生萼

84、访客

　　寒川家乃是神奈川县的隐世家族，其源头可追溯至织田信长统治N国的安土桃山时代。家族中出过几十位小有名气的调香师、画家、作家、精神医学专家。但在家中最被人关照的，不是那些在各个世俗领域取得成就的成功人士，而是家族的巫女。
　　寒川家的巫女不计较什么嫡庶长幼亲疏。只要身上流着寒川家的血，能催动“星之皿”的力量，那就是寒川家的巫女。然而，每一代只有一个女孩能催动星之皿。也就是说，每一代的巫女只能有一个人。
　　寒川真由美，曾经就是寒川家的巫女。
　　她是寒川家当代家主寒川裕雄（さむかわ　やすお）的幼女。小时候的她容貌可爱，性格天真浪漫，又因为在家族测试中激活了星之皿，便自然而然成为了寒川家的下一代巫女，受到无尽的宠爱。只要她想要的，家人没有不给她的——除了自由。
　　这一切都要从寒川家的祖传神器“星之皿”说起。
　　星之皿看起来平平无奇，只不过是一个黑色的陶碗。它的来历记载不明，保守估计存在的年头不会短于寒川家的历史。当巫女手捧星之皿并注入清水时，这陶碗的水中便会浮现出璀璨的群星。此时，旁人将目光放在那些群星上，便会陷入一场幻梦。
　　每个人的梦境各不相同，在梦境中经历的时间也不同。但无论是谁，对于那个梦境的描述都是“不可思议的世界”。尽管在外界看来他们只是盯着黑碗愣了一小会，但实际上他们在梦里可能经历了几天到几十年不等的时间。入梦之人醒来后或者拥有了娴熟的专业技能，或者得到了奔流不息的灵感，至少也得到了独一无二的丰富阅历。凭借着星皿之梦，这些人都成了各个职业领域的佼佼者。而那些天生具有魔力的人得到的好处则更多：在看过星之皿背后的世界后，原本法力低微的便习得了许多之前完全无法掌握的法术；法力高强的水平更是突飞猛进，让自己能够短暂将在那个世界见到的一件物品投影到现实世界，成为自身争斗的助力。
　　唯一的缺憾就是：一个人一生只会陷入一次群星的幻梦，之后再凝视星之皿，也只能看到闪耀的群星而已。
　　但寒川家家主精明的很，即使自家子弟都享受了星之皿的好处，那还有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家得不到星之皿的好处。反正只是让他们做一场梦，寒川家又不会损失什么，为什么不能靠星之皿赚点外人的钱呢？
　　于是寒川家便将观看巫女催动的星之皿作为一项收费项目，不定期向那些望子成龙的贵族富豪家庭出售这个机会。凭借寒川一族才能催动的星之皿，寒川家积累的财富和人脉越发丰厚，虽然低调，实力却不逊于那些历史追溯到平安时代的老牌超凡世家。
　　但这一切都是以巫女的奉献为代价的。
　　星之皿是只有巫女才能启动的。为了保证巫女之血永远纯洁，永远能够与星之皿保持同调，寒川家为巫女定下了一些规矩。比如不能吃外界的食品，不能破处子之身，不能离开寒川家。她们要用毕生的时间参悟星之皿的奥秘，利用星之皿的力量为寒川家的人谋取利益，并达成寒川家的终极目标：让人将通过星之皿梦到的东西永久地保存在这个世界上——或者换个简单的说法：空想造物。
　　真由美小的时候一直听自己爷爷和父亲的话，努力修行，并不觉得寒川家给巫女定的规矩有哪里不对。然而在她十六岁那年，一切都改变了。
　　她遇到了一个男人，他本是来寒川家的观皿的客户，不知怎么的就跟真由美看对了眼，让本不该生出旖旎心思的真由美生出了逃离寒川家，与男人私奔的愿望。
　　一日，真由美在寒川家的所在的山间迷了路，碰到了一处不知名的庭院。真由美推开了那庭院的门，见到了一位长发及腰的魔女。她领真由美去了自己的住所，并言明此处算是一处“商店”，可以换取任何人想要的任何东西——只要那人能支付得起对等的代价。
　　见到有这个机会，真由美便说出了自己的愿望：离开寒川家，和男人结为夫妇。
　　魔女答应了，索要的代价是她在寒川家的巫女身份与她全部的法力。
　　真由美心想真要是走了自己当然是不会再当寒川家的巫女了，便答应了魔女。
　　魔女给了真由美一个小坠子，只要戴着它，就永远不会被寒川家的人发现行踪。
　　真由美便戴上了坠子，下了山，去找自己的情郎去了。
　　真由美自己送上门，对方当然也接受了。两个人一起同居了一段时间。期间真由美怀孕了。当真由美将这个消息告诉男人的时候，男人却冷漠地要求打掉这个孩子。真由美不理解，一再逼问男人为什么要如此，男人这才坦白：他已经与其他女人订了婚。对方家世显赫，与男人更为门当户对，能为男人带来更大的利益。
　　真由美悲愤之下离开了男人，却又不敢回寒川家——她已经失去了魔力，无法再催动星之皿的力量，对寒川家来说已经失去了价值。而且她害怕得知事情原委的寒川家家主为了家族的荣誉，对她和她的孩子不利。
　　于是真由美便离开了东京，靠着一些正当或不正当的兼职工作维持生计，在友枝町生下孩子。她没有再让孩子用生父的姓氏，而是跟自己姓了寒川。

　　真由美讲完这些，时间已近黄昏。值班护士提醒家属时间到了，不能再打扰病人休息了，真由美才悻悻离去。张秉真消化着刚才得到的信息，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说实话，尽管真由美口口声声说“要是没有那该死的星之皿”“要是没有那邪恶的魔女”自己的人生该多好，但张秉真并没有觉得寒川家的那件宝物本身有什么罪恶，也更不觉得那位魔女的所为有何不妥。真由美的半生诚然不幸，但却不是魔法的错。是她本人没有智慧，先是不懂得利用自身资源增强自己的实力，后是被情爱迷昏了神智识人不明，又不甘于自己的无能，才落得今天这幅可怜模样。
　　真由美与他说了这些，无非是想让他对与魔法相关的“那个世界”产生畏惧，好本本分分做个普通人。可惜张秉真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寒川照，见过真正可怕的东西多了去了，这种程度的情报自然不会让他产生畏惧。不过他对于真由美提到的两条线索有些在意。
　　其一是寒川家族祖传的星之皿。
　　那东西似乎能让人的精神连通另一个世界，也有可能是制造一场真切的幻境——不论哪一种可能，都对自己的现下的精神力修行有很大帮助。而且，真由美提到了寒川家的最终目标是“空想造物”。
　　“空想造物”，也就是无中生有，乃是神明的权柄。
　　虽然自己现下实力远不足以成为真神，但能将那神器观摩一番也是好的……
　　其二，就是那山中的魔女。
　　那魔女号称可以实现一切愿望。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掌握了某种因果律武器，甚至她本人就是一件因果律武器。现在张秉真已经没有了能够和光球大能交换的“世界修正度”与“世界扭曲度”，如果再想获得什么不易获得的东西，求助于那魔女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因此张秉真决定：在这世界滞留的一年内，说什么也要去寒川本家一次。
　　哗啦啦的滚轮声响彻走廊，穿着粉衣的护士姐姐推着餐车进了病房。张秉真思忖之际肚子也饿了，便往那护士的方向瞥了一眼。
　　然后张秉真当即暴起，连鞋都没穿就从病床跳到窗边，手中捏起一团噼啪作响的黑暗能量球，死盯着那护士的行动。
　　那护士微微一笑，只是从餐车上拿下一个盒饭，“今天的营养餐是咖喱鸡肉配青红椒配燕麦饭——没有过敏的东西吧？”
　　张秉真左眼化为亮银色，用【遗灵之眼】看着那个年纪轻轻的灰发护士，神色极为警惕。
　　他用【侦探】奖杯无法得到这个女人的战斗力数据，用【遗灵之眼】去看她的身体也只能看到一片纯粹的亮光！
　　这女人不是有极高明的遮蔽法门，便是本身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孩子，别怕，我就是来找你说说话。”护士姐姐把盒饭和餐具放到床头柜上，又从一个外壳凝了水珠的透明塑料壶倒了一杯茶出来，“把你手里那球收了吧。砸不到人，砸到桌椅板凳也不好，对吧？”
　　张秉真想了想，感到这女人确实没什么敌意——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断定自己的攻击对这女人不会起作用。于是他收起了【魔能爆】，坐回了床上接过护士给他倒的茶，低头抿了一口。
　　“那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木之本抚子。”
　　张秉真抬头，“你是桃矢和小樱的……”
　　“妈妈。”女人答道，“前两天你还在我坟头开音乐会来着。打扰人家睡觉，不给赔偿款的话回头去打官司告你扰民哦。”
　　张秉真什么也没说，绷着脸又喝了一口茶。
　　抚子噗嗤一笑，伸手给张秉真弹了个脑瓜崩。
　　“年轻人不要这么严肃嘛，开个玩笑而已。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嘛……”抚子拄腮望着张秉真，“谢谢你救下了小樱。”
　　张秉真神色不动，“我只是为了自保。”
　　“但是如果没有你，小樱的一生也就被毁了，到时候这个世界……”抚子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片刻后又笑道，“不论如何，最坏的结果已经避开了。正如我们老板说的那样，你正是修正这扭曲的世界的关键。”
　　“‘老板’是谁。”
　　“你见过他的。他是创世神的长子，两千年前放逐邪神阿诗托瑞斯的那位先生。”
　　梦中那紫衣人的身影一瞬就浮现在了张秉真的脑海中。
　　那紫衣人一句话就将阿诗托瑞斯困了两千年之久，应该是个真神，甚至有主神级别的位格。那给他打工的木之本抚子……得算个天使吧。
　　这位天使来接触自己怕是不仅仅为了替自己女儿道谢，想来也是那紫衣人派来向自己传递信息的……
　　“你吞噬了阿诗托瑞斯的神降体，吞噬了她一半的力量。多亏了你，老板已经重新让阿诗托瑞斯‘休息’了。短期内她不会再有力气打扰人类的生活。但有了阿诗托瑞斯这个侵入现世的先例，她的同类生物很有可能也会蠢蠢欲动……我说的同类生物，你可以称之为邪神。要想阻止邪神把地球变成它们的游乐场，你需要帮助小樱，集齐19张库洛牌。”
　　张秉真问道：“我自己集齐这些牌，不可以吗。”
　　抚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秉真一眼，“当然可以。库洛牌是非常强大的法器，封印之杖已经失落，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库洛牌的主人，集齐库洛牌的你将会成为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存在。但是，唯有让小樱成为库洛牌的主人才能保全这个世界，否则世界将会毁灭。要怎么做，你自己考虑。”
　　所以，“集齐库洛牌的小樱”是这个世界的根基对吗。这倒是印证了之前的猜测……张秉真点了点头，淡然道：“小樱是我弟子，我犯不着和弟子抢机缘。不过，新近有件事让我困扰，我要问……”
　　还没等张秉真说完，抚子就答道：“你体内的来自阿诗托瑞斯的能量尚未完全消化，而且你的灵魂深处还有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们的本质是对爱的误用。要想解决它们，你需要的是学会给予爱。不仅要学会爱你心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也要爱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唯有如此，才能消化你所不能支配的力量。”
　　竟然是“爱”吗？张秉真想着抚子的话，不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