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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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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锋营派出去刺探敌情的小队本是以一月为期,相约若是探不到有用的信息便撤回本国边境,如今各小队虽各有折损也总算已经陆续返回,唯有韩子言所在的小队迟迟不见消息。
这样等了数日,众将士心中都有了不好的猜测。
前锋营的主将更是有些焦急,韩子言是何身份只有他和副将知晓,当初千不该万不该让这毛头小子跟着去!如今想来那小子虽武艺颇好,可毕竟还是个单薄少年,行军经验尚浅,若是出了什么事,韩老将军虽然为人磊落刚正,可若是失了独子也难免不能释怀,万一迁怒下来,自己岂不是要遭殃么!
那队人马迟迟没有音讯,恐怕是凶多吉少,不过三十二人的小队若是真的遇上了蛮夷的军队,那韩子言又怎能幸免!正当他无措之时,突闻营外一军士来报:“将军,我营哨塔发现有一人正往军营这边行进,不知敌友。”
若非不寻常,营中军士绝不会来惊动自己,主将稍一愣,即刻抓住了重点:“只得一人?”
那军士答道:“只得一人。”
主将闻言蹙了眉头,这寒冬腊月的,前锋营又地处边境苦寒之处,如今蛮夷数十万大军压境之际怎会有人只身前来,若是本朝使臣或是敌军来袭都万不可能只有一人。他随即传令道:“本将亲自去看看。”
“是。”
主将与报信的军士一路疾行至哨塔处爬上瞭望塔,哨兵恭声喊了一句:“将军。”随即指了前方示意他看。
主将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雪白的大地与灰暗的天空交汇之处,隐隐有一身影缓步接近,正是朝着军营而来。那身影似乎走得很是艰难,步履极慢,却还是不偏不倚的固执的前行。可以预见那人已然走了很久,久到漫天的雪飘落在他的身上覆了白白的一层,几乎就要与雪地融为一体。
究竟是何人?
三人等了半日,那人也就稍稍行了数步,雪却是越下越大,似乎下一刻这身影便要被埋没在雪中。
军士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将军你看……”
“带上一队人马,跟本将迎上去。”主将决心探个究竟,随即转身下塔。
“是。”军士应诺一声,随即召集了人马,追着率先策马出营的主将朝着远处那人迎去。
越是接近,那人的身影越是清晰,只见他全身包裹在破烂的衣物下,那粗糙的衣料上布满了暗黑的颜色,主将一眼便认出这是干涸的血迹!
那人似乎是个男子,身材修长,即便是裹了厚厚的几层衣服却难掩他的单薄,近看这身形更像是一个少年。主将蹙起眉头,在离他数米的距离勒住了马缰。
似乎是马的嘶鸣声惊扰了那个人,直到此时他才有些迟钝的抬起头来望向声源处。
主将依然记得,那是一双幽深得望不见底的黑眸。只见那人似乎目无焦距的扫视过来,清冷的眸光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力与绝望。只一眼,便让这个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的将领心中都禁不住为之一恸。
“韩……子言?”主将不置信的喊了一声,只见那人解脱般的微微牵起嘴角,才有些僵硬的停了脚步,下一瞬却直直的倒了下去,溅起一阵雪花……
本是三十二人的小队却只有一人生还,主将虽心中疑虑重重却也难掩庆幸。
韩子言自醒来之后,接连几日都独自一人呆在营房中不言不语,而几日之后却似乎变得豁达不少,对于军中流传的关于他临阵脱逃的流言只是一笑置之,既不愿过多提及如何得以生还之事也不反驳。随后这人便被前锋营的主将送走了,这更是让本就疑心的众将士坐实了他临阵脱逃的罪名。
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才不过数日便从上头传来了军令,称韩子言献宝图立下大功。随后他便以新任前锋营主将的身份回到了前锋营,原主将则是调到了别处。军中众将士本就是对他独自生还之事颇有微词,虽是碍于身份不敢与之在明处作对,可暗地里小动作却是不断。
军心不齐是大忌,若是军士不从主将的调遣,一旦有战事发生,其后果更是不可想象!每思及此,即使是在军中打混了多年的副将也感到异常头疼。
可这个新来的主将却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模样,每日除了看兵书便是独自躲起来练武,对于自己的担忧也不过一句“不急”打发了事,让他也不得不怀疑朝廷派此人前来的用意。
这日手下的兵士中又有人公然违抗军令,更是大肆扬言道:“这新来的将军不过是个只会临阵脱逃的毛头小子,朝廷派此人来就是让前锋营的弟兄去送死!”
副将立刻下令收押了那人,却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怒火!他一路急行,来到主将营房前,不顾守门军士的阻拦也不管是否会落个以下犯上之罪,未等通传便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却见房内那人于案上悠悠抬起头来,年轻俊逸的面上不见喜怒,黝黑似墨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又垂下去,执着笔的手复又慢慢落下,直至笔尖轻轻压到宣纸之上才漫声问道:“我当是谁,陈副将何事如此莽撞?”
陈副将也是个耿直之人,他微微一顿还是狠了心开口质问道:“将军,近日军中传闻将军是临阵脱逃之徒!”
韩子言闻言挑了眉稍,却没有抬眼:“哦?副将也说只是传闻。”
陈副将料不到此人如此不在意,更是压抑不住怒气的提了声道:“可长此以往,将军只怕难以服众!”
一字既成,韩子言这才放了笔抬眸看向那个胆敢对他不敬的副将,目光不由暗了暗:“如此说来,陈副将是否也对本将心存怀疑?”
“这……”陈副将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一瞬的动摇,却还是直言道:“还请将军给将士们一个交代!”说完,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将领,原以为此人会恼羞成怒,却不曾想他只是目光莫测的看了自己许久,随即只是勾唇一笑:“也该是时候了。”
说完,韩子言丢下笔,阔步走出营房,出门前还不忘提醒愣在原地的副将道:“还愣着做什么,传令下去,本将要在一炷香之内于点将台前看到前锋营中所有的军士,把那些犯了军纪的人也带来。”
陈副将打不定这个少年心中做的是什么打算,只能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