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喵喵酱的喵喵酱

11、第 11 章

　　韩子言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盯着鱼钩沉下去的地方愣愣的出神，脑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个美丽少年的眼泪。每次想起青衣受伤的眼神，心里就钝钝的疼，他抚上自己的胸口，这是怎么了，不过相处一月而已，他对自己的影响竟然如此之大。

　　垂在水里的蛛丝似乎被什么拉扯，在水面上晃出一圈圈淡淡的涟漪，坐在岸边拿着鱼竿的人却似是丝毫未觉。

　　他还记得三天前的那个夜晚，那个青衣少年用手拭了泪，之后再也没看他一眼，只是沉默的离开了竹屋，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心上，韩子言不由起身想追却被竹翁叫住：“慢着！”

　　他转过头去，恰好对上竹翁那双银色冷眸，虽知道这人顷刻便可取了自己性命，他此刻还是难掩急躁：“前辈有何指教？”

　　只见竹翁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站定，冷厉道：“他和其他精怪不同，一千年才借我之手勉强化形，心智单纯无垢，不识人间七情六欲，如今却为你掉了眼泪！本翁观你也是个性情中人，不管当初你动机为何，但若你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就勿要再多加招惹！”他说着微微放缓了语调，却依然毫无温度：“待我处理好谷中事务便送你离开，你且好自为之……”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他再也没看到青衣，那个纤细美丽，笑起来总是杏眼弯弯，就算是钓个鱼也连蚯蚓都不忍心杀死，还将他钓上的鱼丢回河里的少年。

　　韩子言越是想起两人相处的点滴，他的心情就越是无端的烦躁！他不禁暗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河面的涟漪越来越明显，韩子言这才回过神来，他连忙拉起充作钓线的蛛丝，却发现鱼儿已经脱钩。韩子言低咒一声，转过身去正要拿放竹篓里的鱼饵，却无意中瞥见一双白皙的赤足，才稍稍抬起眼便能看见一副青色的袍角。韩子言有一瞬的恍惚，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愣愣的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人。

　　青衣在竹屋中呆了三日，只觉得烦躁不已，于是便趁着竹翁处理谷中事物之时偷偷溜了出来。但是他并不想见韩子言，只是下意识的往前走，却不想走到了河边。待他看到那个正在钓鱼的人竟再也无法迈开脚步。正自挣扎间却看他转过头来，于是青衣的视线毫无防备的撞进那双幽深的黑眸中久久不能自拔……

　　“你……”韩子言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张开口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该……道歉么？

　　青衣只是淡漠的看他一眼，那一眼中蕴含了太多情绪，多得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明白。随即他转身就要走。

　　韩子言看到他转过身，瞬间就急了，心中只觉得青衣这一走怕是永生都不得见，他连忙站起身三两步追上去将他拉住，急道：“不要走！”

　　青衣被他拉住手臂一时动弹不得，只觉得那人手心的温度烫的他的心都有些隐隐作痛，他伸手抚上自己的心口，这是自己生病了么，否则怎么会这么难受，从三天前那个晚上，听了他的话开始就这么难受……

　　“你拉住我做什么？”原本清澈的声线中参杂了一些冷漠。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利用你！”韩子言才说完，便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臂微微一颤，他的心似乎也跟着一颤，他从来不屑与人解释自己的作为，可是这人不同，他唯独不想让这人误会自己的本心，“我朝暗潮汹涌，周边各国更是虎视眈眈，如若皇帝陛下这时候离世，国家必将大乱乃至燃起战火，到时候势必生灵涂炭，我……不能坐视不管！”还待再说便被青衣淡淡的打断了：“与我何干！”

　　韩子言不可置信的稍稍松开他的手臂：“你心怀仁念，连蚯蚓都不忍杀死，难道竟能看着黎民百姓家破人亡么？”

　　青衣用力甩开他的手，背对着他冷声道：“世间的生灵本就是平等的，蚯蚓的生命不比你们低贱！为了你的黎民百姓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利用我们，是因为我们是精怪么，是不是为了你的黎民百姓，你可以联合众人来伤害我们？”他说着有些激动的回过身来，眼神凌厉，出口的话语也变得咄咄逼人：“我也是精怪，我为何要在意你们人的生死！”

　　韩子言看到那双原本温和的浅黑杏眼里此刻正蕴含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而他无从反驳：“你说的对，也许是因为同生为人，所以我才厚此薄彼。”他顿了顿，继续道：“但是我不曾想过要伤害你们，只是希望能暗中查到千年竹花的下落。”说着，韩子言认真的看着那个面有愠色的美丽少年，眼神真挚而诚恳，里面似乎还有些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绪：“对于你，我不否认利用过，但是假如撇开国家和黎民不说，我仍奢望能和你成为至交。”

　　话音落下，又是长久的沉默，只听到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

　　青衣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那双黑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他不自觉的用手捂住心口，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这人欺骗他、利用他，却还是无法放任着不管。他突然笑了，杏眼中似乎还积了薄薄的水雾，却一瞬间又变得坚毅：“你不是要千年竹花么？”

　　韩子言闻言心中欣喜，他眼睛一亮：“你知道在何处？”

　　“呵……”青衣低笑一声，只见他抚在心口的手隐隐散发出青色的光，那张美丽的脸上闪过痛苦之色，他紧紧咬着唇，然后勉力从心口处牵出一团淡淡的青色光球置于手心之上递到那人眼前。

　　韩子言看着眼前的光球，发现那原来是一朵白中带黄的小小花朵散发出来的光，柔和却充满了无限生机。

　　“这……这是……”

　　青衣托着那小花，任它的微光在指尖流转，面色愈加白得透明：“这便是我的本命花，我就是你要找的千年竹花，如此你还要带走么？”说完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韩子言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

　　韩子言有一瞬的错愕，禁不住皱了眉，似乎心中挣扎却并未沉默太久，只听他叹息一声：“难道这当真是天意……”继而他苦笑道：“无论如何，就凭你救过我的命，我也不会伤你，更何况我当你是至交好友！”

　　“那你的百姓呢？”

　　韩子言绝然道：“若是从此狼烟四起，韩某人必定誓死将敌人拒于关外！”

　　青衣垂下眼睫看着手心里青光流转的小花，静默半晌，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我有办法救你的皇帝。”

　　“你说什么？”

　　青衣抬起头对上那双不置信中夹杂着期待的黑眸，心中默默的想，也许这便是姑姑说的喜欢吧，无法不关心他，无法不去帮他。

　　“你带我回京城，我可以帮你治好你的皇帝。”

　　韩子言一时有些愣仲，原本以为就要空手而回，却不想青衣竟然还愿意帮自己。他单膝跪下，抬起头望向青衣美丽的浅黑色杏眸：“我韩子言以性命发誓，治好皇帝陛下之后，定会把你安全送回来，若是今后你有需要相助之处，韩子言必定在所不辞！”

　　青衣看着此刻跪在自己跟前这个无比虔诚之人，久久不曾言语，只是想帮他，不管这个决定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