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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八、因为爱情 ...

  •   肩上的伤不容易好,动辄痛,不动也痛。

      这几日,她可算是充分享受了病号的待遇,吃什么,喝什么,只须张口便好,洺卿都会乖乖递过来。

      他说,短头发好看。

      那就……不留长啦。

      秋日微凉,天高云阔,重彩朱漆上的花影叠重幻化为绿泥,恰好的清爽,让人可以藏在被子里暖暖的窝一整天。

      她真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一过一辈子,她希望自己永远病在床上,她希望,洺卿永远如这般,照顾她,被她依赖,永不逃离。

      但是人生只有两个方面,要么幼,要是哀。回首回忆,起码是这样的。

      那段日子是短暂滞留在湍急小溪间浮于石表的软苔,消逝之快让人连失去的心疼都没有,莞尔承受,不动声色的饮茶气息无惊。

      时光来复去,真希望,我们都别成长。

      画秋向来不重视这肩上的伤,疼的时候大叫,不疼就自由自在我疯我的。

      这日上街买东西,想自己做些以前时空所常用的日常用品,古代的工具用起来,总不是那么顺手的,虽然技术差不多,但都缺少精便和灵巧。

      像这时的剪子,也是两个刀片组成,但是那种按下去,自动弹回来的原理,有点像现在的镊子。其实只需要把支点的后臂加长,就自然会好用的多。

      要说这时空街市之热闹,恐怕长篇大论难以触及其万一,人们是很少宅在家里的。闾阎扑地,凤麟龙角,楼宇林立,画秋拾级青阶几级,进了一处绣坊。

      各色绢绣布帛自半梁处长挂,黛绿水沈,绀青靛蓝,嫣红素白,皆有所爱。

      画秋排了人群后面,正等着买线,忽然听闻身旁两个女人的喁喁私语:

      “你听说了吗?当年四王爷的案子平反了。”

      “知道啊,我也是前几天听说的。不知道那六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画秋闻言,心中一惊,立马竖起耳朵。

      只见那女人警惕地左右瞄瞄,倚在那人耳边道:“今早刚刚处死了呢。”

      画秋浑身禁不住骤然寒了一颤。

      六王爷死了?这么大的事,她之前竟一点前兆都没预见!

      左右没考虑,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转过身去,一把抓住她们问道:

      “你们说的是真的?”

      那两人被她抓的一愣,望着她如此紧张的神色,有些奇怪:

      “你没听说么?现在这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其中一个女人道。

      画秋心一沉,脑中一片空白,犹如劈天盖地的天灾般,忽然将她的思绪席卷一空。

      连一点喜悦也没有,完全没有。

      那女人见她如此反应,怕是以为这人与六王爷熟识,反应过来以后,赶紧扯了扯另一个人的胳膊,连忙拽她走了,避免纠葛以免生出事端。

      六王爷死了……

      六王爷死了?

      六王爷若真的死了,那赵兀宏的下一个目标岂不就是洺卿?!

      她趔趄了几步,手扶身边梁柱,方才站定。好久没能重拾目光,晕眩不减,这一切都太突然,让她连做准备的余地都没有。

      她咬了咬唇,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出了绣坊。

      洺卿那日上午就从外面回来,脸上少有的欣喜,进了家门,一把抱住画秋,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画秋疑惑,不知道这感激的原因。

      他说,六王爷死了,而他只是借别人的手周折将纸证交给皇上,皇上就立刻下旨了,毫无犹豫,这显然是已经准备好了的,只等着最后一步。

      他以为是画秋做了什么,才这般顺利。

      可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她怎么会做任何……除掉六王爷的事……

      她巴不得这段时间,持续到最长,不怕是对洺卿的残忍,却是对于他回护的唯一办法,她岂能如此草率。

      其实,她一直都不担心六王爷,因为证据确凿,他迟早得死。可是画秋有多不愿意他死,他也真的不能死。因为画秋知道,他死得越快,洺卿就越危险。

      就好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蝉不死,画秋便足够放心。

      她本以为这种暴风前的宁静日子还有许多,全部都在计划之内,一点都不着急,走马观花,烟花巷陌,却没想到皇上却把此事干得如此干脆利落,原来……皇上心里一直都非常清楚。

      在她的计划里,这将是一件持续得很久远的宏图,她以为,首要目标是赵家,削弱赵兀宏,再一举推翻六王爷,起码给自己留了后路。

      但是她不知道是谁有这能力,又如此帮她,良久良久,才突然反应过来:

      是靳宇轩。

      也许,六王爷一日不死,洺卿就一日报不了仇,而画秋,也就一日无法真正地安心,

      也许,靳宇轩是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的,所以他肯帮她。不过她想,若他知道六王爷会死得这么快,也断不会如此做法了。

      不可以这么快,不可以如此超出控制……

      洺卿从来没有,对她真正意义上敞开心扉的笑。

      只有现在。

      画秋看着他难得的开心,有些情绪却无法言表。自己虽是心中火烧,却仍明眸莞尔,去迎接他的欣喜,实在不忍心将他的心情破坏。

      她做了一大桌子丰盛佳肴,两人宛若一家人一样,真真正正地面对她们的感情,再也不分离。

      好像,一切,真如她假装那般好。

      他放下了他心中的结,终于可以等到为自己而活的这一天,画秋是打心眼儿里为他高兴的。她看着他轻浅的眉眼,一弯无可勾勒的清明山水坦荡于心间。

      从忐忑不安,到被动接受。不过一顿饭的时间。

      好吧,既然这样,好吧。心中担忧是不可能抹灭的,但是,她也愿意相信老天会对她们偏袒一些,熬了多少年,转了多少圈,最终回到原点,给她一个机会,她会愿意相信这是命运的恩赐,会的。

      一切,大不了从长计议。

      画秋想着,窝在洺卿怀里的身子蹭了蹭,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双美眸温柔如水,仰头,笑吟吟地道:

      “洺卿,我们去桃花林看看,好不好?”

      洺卿岂会不应,下巴抵在她脑顶,浅浅道:“好。”

      话音未落,忽听门外有叩门声。

      画秋正欲起身去看是何人来寻,却被洺卿轻轻挡住,迎上双眸,他安抚般地望了她一眼,便自己朝门口去了。

      流年似水,她笑靥如花。

      她起身,也随了过去,倒是惊喜,是师父来了。

      她走得缓极,一是左臂实在伤得痛楚,再一,不想让师父发现自己的伤。

      总是有这么一种倔强,不想让对你有期待的人,看到你一点点的不快活。

      她静待在庭院中,石桌太凉不愿坐下,便倚靠在一侧观望起庭院中那株已然枯去的柳树,想那时垂柳绦绦,春风过处便半院碧脆笛声,青葱流转并不等人,只是一季又一季的迭迭不歇补偿了人心,到头来,不过亏盈各半。

      直到看他们师徒谈了个差不多,洺卿点头送行,才又移步循了过去,问他道:

      “师父说了什么?”

      他揽过她,生怕这深秋的风扰了她丝毫,如同最宝贵的珍藏,这个女人,他是必须如此宠着的。

      “师父要我尽快回山上去。”他简明地答。

      是啊,如今情势有眼皆明,回到山上去躲过这风口浪尖,也确是师父对他所能做最多的回护了。

      “正好,今天我们就要回去。”她右手拉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刚欲把玩着,便被他重新暖在手心,画秋浅笑,补道:“不过你要等我下,我去找一趟靳宇轩。”

      他微微点头默许。

      “不许吃醋。”

      洺卿眼中尽是笑意,“不会。”

      不会?

      怎么能不吃醋呢!

      她朝他凶巴巴的皱了下眉,径自进屋补了件衣服便走了,却被洺卿又拿了件衣服披着,

      “快些回来,别着凉。”

      “知道啦。”

      清灵的声音随他指尖的流风飘远,如同这季节更加匆忙的远云,回首间,已寻不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三八、因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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