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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八、六月飞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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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手掌,但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关节都被她用力到发白,几欲迸出,也没有疼痛。她在心里承受的,远比这些要多得多。
她望了他半晌,随后绝望的紧紧闭了眼,好半天,鼓足勇气般的,又重新望向他,目光里面折射出的影子如月光一般冰凉:
“洺卿,就这样不喜欢我么?”
“……”
“洺卿,我不是你的妹妹……为什么,突然就不爱画秋了?为什么?”
她无力的抽泣,身上的酥麻已然被她强制着放松了下来,她来不及去顾及那些了,她的心绪现下已经纷乱到拼命上涌,堵塞着她的脑袋,她只想狠狠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里到底容下过什么。
心里剧烈的抽痛,似无数根银针一起扎着,不留一丝缝隙,针针见血。
为什么,宁愿让她这般难受苦苦支撑着,运功疗伤,也不愿给她吗?
“洺卿……一直爱画秋,从未变过。”他眼中亦有不忍,一字一句道。
听了这话,眼泪潸然飘落,她紧咬着唇,脸色苍白的彻底,用力撑着的眼眶从未比这一刻更加狠决,浑身颤抖的厉害。
一直爱我,从未变过?
“骗子。”
她的哽咽声被自己硬生生的憋在喉咙里,身体也软下来,声音极轻不能听闻,似乎仅是一个口型。她不再规避他的目光,不再如往常每一次那样,在前无通路的时候怯懦的低下头来,而是狠狠的盯着他。
“阿画不要闹了,来……”
他故意避开她的目光,刚要扶正她的身子,却被她一把扑了上去,将下面的话忽然堵在口中。
画秋双手抱上他的肩膀,禁锢着不让他起来,鼻息是颤抖的,他身上那一点点的淡香让她快要疯狂,她近乎无理的啃咬着他的唇瓣。
他却在此刻把头扭向一边。
她已经晕的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无法分辨他的动作,双眼迷蒙,无暇顾及,跪直了身子将全身的重量都转嫁在他身上,抱住他的双臂从未放松,索性闭上眼,侧头又追上他的唇,生涩的舔摩着。
他却没有一丝配合,再一次躲开,躲着她迎面扑上来的热气,似有些生气,唤着:
“阿画。”
她再无力气说话了,全身仿佛都化成了水,只觉得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死了。
为什么不理我……
她的泪拍打在他脸上,分不清滚烫还是冰凉,他一怔的功夫,却又一下被她咬住了唇。
他长睫微漾,再一次侧头。
她却不放,仍在他唇边舔咬,滚烫的舌厮磨在他冰凉的唇间,小心翼翼的,似在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一点一点舔舐,用尽她最后的清醒。
洺卿,我只想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了……
画秋双手抱着他,左手伸到背后抚摸他的颈,指尖如触电般麻痛,却任性不肯有分毫的退缩。见他不理,索性抽回手到他胸膛前,直接开始扒他的衣服,动作已经足够利索,却被他恰好握住了手。
她不管,挣脱开,又去扒他的衣服,却又一次被他制止。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已经完全无法随她所想的运转,丝毫没有理智可言,却觉得反而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直接向后脱着自己的衣服,发软的双手却直接被他轻轻拿开,衣领轻扯,白皙如凝玉的肩骨被重新掩埋。
他的手从后面抚在了她的头上,而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画秋管不了,离开他的唇,伸手试探般地摸向他胸口,却又正好被他轻轻握住。
她瘫坐回原处,经方才一番折腾喘息声渐深,她缓缓睁开眼,用仅存的一丝意识,死死的盯着他,宣判般的道:
“洺卿,只有这一次。”
他将她的手移至她身侧放下。
画秋身上难受,脑袋也疼,一生气,头没清醒,眼泪先流了下来,
“洺卿,只有这一次……”
他却像没听见一样,“阿画,听话。”
“为什么说爱我?”她已然毫无退路。
“……”
“为什么,洺卿,我做到如此了,还不够么?”
“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这么长时间,我趋寻着你的歌径,走在你囚系着我的苑囿,迷雾中我仍自信的向你一步一步的靠近,为什么你要说对不起?
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出血来,面色惨白,一股腥甜味在喉咙漫开,意识也稍微清醒些:
“好……好……对不起……好……”
她攥紧拳头,用极度认真的语气,似是在宣布一场毒誓般的道:
“洺卿,我讨厌你。”
他仿若未闻,敷衍塞责的又似刚才一样要扶正她的身子,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一丝情绪:
“不要闹,坐好。”
她不依,扭动身子躲开他的手,泪滴愀然滑落。
是啊,他可以很爱你,也可以不爱你,曾亏欠过一句承诺吗?明明什么都没有。
你觉得那些不应该的,都是他的自由他的权力。想问为什么,却发现毫无意义,只一瞬间,她就明白了。
是你忘了,这世界上没有谁欠谁的。
这句话,是不是可以打败一切。
不足为训,不足为训啊……画秋惨笑了两声,抵死挣开,夺了他身侧艰难地跑出门去,近乎跌扑在井前,提起井旁的木桶,想也没想一举从自己脑顶灌了下去!
刺骨的冰水沸腾了她身上每一个细胞,所有刚才被火侵撩的欲死的角落,都被这一桶冰水刺激唤醒,浑身刹那间剧痛难忍,仿佛万剑入肤。
洺卿许是没想到她能如此动作,见她这样子,心里一急,
“画秋!……你不要命了!”
她冷笑,无论何时何地都一向从容不迫的大师兄,终于也有慌张的时候么。心脏仿佛被挖空,忽然间一阵剧痛,她难堪其重,喉咙间一甜,她连忙用手捂住。
这些都在她预料之内,她知道,中了催情的迷药不能用冰水解,极热极冷一相碰极容易猝死。
但是,我非用你解么?
洺卿连忙过来摊开她的手心来看,掌心的鲜红无法不让他心尖一紧,匆忙间用力的抱紧她,越过她的目光此生第一次慌乱起来。
一些事情脱离了他所预定的轨迹,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他产生怀疑,摇摆不定,惊慌失措。
秋夜的冰寒浸入她周身,他尽量用他的身体去温暖。
画秋不顾萧瑟的几乎站不住的身体,用全身的劲推他,低低地说:
“别碰我。”
“别这样……”他声音沙哑,用力地抱住她颤抖的身体,在耳边呢喃着。
不这样,那她能怎样?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疑惑、沮丧、不解、不可思议……这些情绪瞬间全部冲向心头,心如刀绞。
她用力挣着他的怀抱。
他仍紧紧抱着,腾出手来一点点的擦她发丝上的水。
她却忽然被这动作惹得忽然笑了,用她最后的意识凄惨苦涩地笑了。她笑,连声音甚至都颤抖。她故意装出一副如鱼得水放荡无羁的潇洒样子,只为掩藏她眼眸中那一刻的白昼般的空灵与悲怆。
心一点点凉下来,直到冰冷。
‘只记得,不要再予我真心便好。’
我很失败,真的很失败。这一场鏖战,终于是我铩羽而归。
泪水滑落,这滴泪,会化成一股最尖利的剑,割开我的喉咙,再狠狠刺在你身上,无法阻止地渐渐溃疡、腐烂,形成一道永不愈合的疤,我会要你永远记得。
她说:
“洺卿,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