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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苦刁难姑嫂结怨深,闹小姑书房情谊生 ...

  •   接受了命运,沈苎正式开始了霍府少奶奶的生活。然而锦衣玉食的生活下却因着子非这样的小叔十分头疼。譬如私下从未一分敬称,左右是“无盐”或“喂”,语气也从未和善。许是看出沈苎忌惮霍老太太,子非总能找到法子用老夫人压制她。霍老太太极疼爱这个孙子,这孙子也十分擅长插科打诨,贫嘴卖乖。譬如毫无道理让沈苎整理书房,譬如令沈苎表忠心二更天起来为老太太煲汤,譬如一针一线熬油点蜡绣屏风。沈苎对这个无时无刻刁难自己的小叔恨极了!却也知晓他不过少年心性。
      那日子非又借着老太太名义让沈苎几天内绣一个炕屏。
      “老祖宗,二嫂对您十分上心,早先还同我说您佛诞日要为您绣一架炕屏,绣的是西方三圣和满天佛陀,不知进展如何了。”用过膳,子非忽然同老太太这么一说。老太太不由眉开眼笑,“沈苎这孩子有心啊。”沈苎一时支吾不知如何回答。
      “嫂嫂,想必不久老太太就能用上了。到时候可别吝惜,给咱们开开眼。”子非一脸恭敬地说,看着沈苎满色铁青地盯着他,狡黠一笑,“嫂嫂的绣工可是绝了,上次的屏风可是精致啊。”
      沈苎一脸乖顺地说,“叔叔谬赞。沈苎完成了自当给叔叔瞧瞧。”
      于是乎,接下来的几日,沈苎没日没夜在室内绣炕屏来圆子非的谎。她熬得形容憔悴,头晕眼花。可是这日子一日日过去了,佛诞日近在眼前,炕屏却只完成了一半,沈苎心里又气又急。夜已深,随侍的丫头丁香都睡下了,沈苎还在绣着,她忽然想起母亲来,想起素未谋面生死未卜的夫君,想起在这霍府所受的委屈,心下的委屈汩汩地涌起,绣着绣着泪就下来了,她哽咽了些许就在绣架旁睡着了。
      第二日,子非命人送来了一个锦盒,打开看,竟是一架精美的炕屏,金丝银线绣着西方三圣和漫天佛陀。还有子非的纸条,对不住。难道他昨夜听到她的哽咽了?
      此后子非便再不曾刁难于她,称呼不改却客气许多。
      因着霍老夫人急着让子非同宋婉承完婚,子非十分恼怒。宋婉承是子非的舅舅宋瀚君的独女,霍老太太的侄孙女,因着霍家宋家的姻亲盘根错节,在众人眼中,婉承与子非大抵是一对儿,宋婉承自小就喜欢同子非亲近,无奈子非却一味喜欢同婉承的几个兄长一起丢石头爬树。婉承姿容美艳,是邺都排的上号的美人,却有着极糟糕无赖的性子,哭闹撒泼摔东西,自小她一发脾气就令子非十分厌烦。如今眼看着子昭娶妇,子非成了天子亲近信赖的羽林郎,婉承也一日日亭亭玉立,加上张夫人在府上多年的势力扩张,霍老太太不由地想把婚事提一提进程,一则全了孙子的大事,二则也算为宋氏在霍家的地位添砖增瓦。
      不料老夫人甫一提,子非便带过,三番四次下来竟十分恼怒,日日躲在房里不出来,只是急坏了老夫人。该劝的人都劝了,只得叫沈苎去试试。
      “不用劝我。出去。”听到推门声,子非头也不抬地说。
      “叔叔多虑,妾只是来寻几本书,并不想劝叔叔。”沈苎说完,缓缓走上前自顾自在书架前寻找。随即拿了几本诗词鉴赏,坐在桌前,认真读了起来,偶尔提笔写起来。她果真一言不发不曾理睬子非,倒让子非心生讶异。
      “你…读得懂诗词?长嫂并不通诗书。”子非讶异地问着。
      “哦,父亲在世时曾教过,这几本读来口角噙香,见解赏析也清新有趣。”沈苎笑笑,复低下头去。
      “可是,范生的《诗书通注》?”子非忽然来了兴趣,他所认识的女子无论是长嫂徐氏还是宋婉承之类的千金,即使读书认字却也并无多大兴趣。沈苎一听,抬头笑着:“哦?叔叔也读?”
      子非缓缓起身问道,“嫂嫂写的什么?”
      “闲来无事,不过摘抄一二罢了。”沈苎笑笑。子非走过来一瞧,信笺上的管夫人梅花小楷写的清新秀丽。子非不由赞叹,“嫂嫂好字。”
      “叔叔谬赞。家父在世时最不喜妾的字闺阁气太重。不知,叔叔喜欢什么字?”沈苎抬头问道。
      子非答道“柳体。”沈苎笑了一下说,“哦?果然适合叔叔疏朗的性子。”两人随意聊起来,老太太不再提婉承的婚事,子非就这么也就愿意出来了。
      “嫂嫂的琴弹的真妙,曲声淙淙如春水流过,不知是何曲目?”子非听到问。
      “叔叔好耳力,此曲乃家父失意所做,《春水煎茶》。舒安逸恬然之意。”沈苎一边抚琴一边回答。“那便有《松花酿酒》了!”子非笑道。沈苎说,“下阕便是,可惜家父病弱,还未做完便仙逝了。”于是两人便开始续写《松花酿酒》。

      “子宜不喜欢那个板正的先生!无趣!子宜要去三兄的书房学习,那里地龙烧得旺,窗前还有梅花!”子宜同孟夫人嚷嚷着。
      “让你习字念书你怎么要求这么多!”孟夫人不高兴地指责子宜。
      “我不管。那我便不学了。”子宜噘着嘴赌气坐在一旁。
      “你这个丫头,搅得你三兄也不能好好看书…”孟夫人转过身来说她。却被打断,“谁要他教!他总说我笨。我要二嫂教,她学识广,弹琴也比先生好听。”
      “你再要求那么多我就让你父亲把你关柴房!”孟夫人咬牙切齿地要挟。子宜便开始哭闹,她最了解她这个嘴坏却又十分护短的母亲。孟夫人的气焰顿时消失便不知所措了。
      “孟姨娘,便让子宜去我那里吧。不碍事的。”子非呷了口茶说。
      “好了。便让佳和去,别哭了。”霍大人给子宜抹抹泪,他最心疼子宜不过了。
      “我还要嫂嫂教…”子宜含着眼泪。孟夫人一听,正要骂她,霍大人目光却望向沈苎。
      “沈苎闲来无事,正好可以教导小姑。”沈苎轻轻颔首,温婉地回答。
      “太好了!”子宜欢天喜地,全然忘了满脸的泪痕,一溜烟跑出去。“你干什么去小祖宗!脸擦擦!”孟夫人问她。
      “我去把书本搬去书房!不擦了!仔细三兄后悔!”子宜便很快消失了。
      “这个疯丫头,老爷,我们可把她惯坏了,以后可怎么嫁人!”孟夫人嗔怪着。
      “无妨,霍家的女儿,还愁嫁?顺着她吧,嫁了人你想宠也没机会了。”霍大人宠溺地笑着。
      “佳和顽劣,可劳烦沈夫人了。”孟夫人笑笑。
      “无妨,小姑活泼些,日后会好起来。”沈苎低头。
      “不过可苦了我!”子非无奈道。众人笑了。

      此后每日沈苎都要陪子宜在子非书房里读书写字。上午练习读书,下午弹琴下棋,有时候也教她一些女红。隔天就是经史诗词。子宜并不认得特别多的字,却极爱经史,尤其喜欢听历史故事,却对女红厌烦得很,没做几下就遛去同子非玩耍。子宜本就喜爱同子非胡闹,如今在一处更是无法无天。沈苎便只得一人罚写一遍。
      “叔叔,子宜年幼,教导艰难,叔叔又为何添乱…”沈苎每每纳罕。
      结果往往是赌棋,输了便要贴纸条,子非输了便不许同子宜胡闹,沈苎输了便不许管…两人可以说是两败俱伤,逼得子非苦练棋艺,有一次进宫竟赢了天子一局,天子便把一套天青釉的茶具赐给了子非,子非便借花献佛送给了沈苎。

      子宜胡搅蛮缠进了子非的书房,不仅带来了书本,还有她喜欢的绢人,话本图册,盆栽,养的鹦鹉…把子非的书房折腾得像姑娘的闺房。遇到子非的朋友朋友杜宽公子到来,子非只无奈说,“舍妹顽劣,叫仲让见笑了。”
      杜宽公子只是笑笑,“子宜实在可爱。”
      后来沈苎却一声不响把子宜的东西妥帖得归置好,教子非觉得十分贴心。

      孟夫人很快惊喜地发现子宜大有长进。同子非一起学习,她总想着比子非做多一些得嫂嫂的夸奖,譬如子非若是看了十页书,她便要读廿页,当然她是考虑不到子非还要写批注和文章的。待子宜被沈苎夸奖后,往往子非便更努力,无声地同子宜竞争,非要到沈苎夸奖才休息。其实子宜是有些怕沈苎的,检查背诵,沈苎一个眼神就要子宜万分愧疚。子宜那一手管夫人梅花小楷也是把她嫂嫂的字学了个十成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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