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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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章帝大寿，举国同庆。
永平城近日来车如流水，各地的封王与官吏，四国的来使纷纷涌入。
这其中当属萧国来使来得最早。
章帝欣然于文晟殿接见了萧国使者，并召请了太尉蒋复、丞相宋鸿及大将军廖正元作陪。而那萧国使者却未带一人，一身白裘青袍，就这样悠悠然捧着一封诏书来到了殿上。
“北地严寒，外臣甚惧冷，便披着长裘来了，望章皇勿怪。”
萧使见了章帝，躬身行礼后开口第一句便让章帝有些不快，可面上却仍然丝毫不露，笑着示意他入座，开口道：“怎会，朕非不通情理之人，来使也务须为小事介怀。是朕该命使馆的人给你备好冬衣才是。”
“这怎好让章皇费心。说到使馆，外臣这里倒是有一事相请。”
“哦？何事？”
“如今八方来宾俱在，使馆领事也是事务繁忙，外臣自萧国来也未带许多随从，恰好好友如今身在萧国三皇子府上，外臣想便索性与他同住，特此向章皇提前相告。也让章皇若有事寻外臣时不必为难。”
“贵国三皇子府上？不知来使之友是？”
因觉齐苍璧孤身一人，不过是个孩子，章帝并未对他多作关心，可也并非丝毫不问。自他来章后这几年，未见有章国来人，可如今这萧使却说有他好友在质子府，章帝微微有些诧异。不光他，殿上的宋鸿等人也是面露不解。
那萧使见状微微一笑，先站起身来将诏书递给身后的侍者，示意他呈上，方才开口。
“是我忘了提前说起了，我皇在我来时念及三皇子殿下已到了该习书的年纪，特特写下诏书，封陈郡谢氏的谢宋为三皇子辅师，让我带来。我刚到永平便先来面见章皇了，故而还未将此诏送达三皇子府上。”
他故意将“陈郡谢氏”四字咬得极重，见殿上其他人听闻后神色不一，但都十分惊疑后才顿了顿继续说。
“这谢宋便是外臣的好友了，我们算是世交幼识。”
他这话说完，殿上其他人思及他的身份方才有些恍然。这萧国来使不是别人，便是萧国上庸柳氏柳珏。江南世族，谢季袁柳，谢家与柳家自算得上世交。
这时众人再转头望向章帝时，却见他终于脸上变了颜色。
但这叫他如何不变颜色了？因通敌叛国而自绝的谢太傅之子，本该罪判流放的章国谢宋突然成了萧国之人，不仅能正大光明的重现在世人面前，更是认祖归宗，成了陈郡谢氏的嫡系子弟，萧国三皇子的辅师。
两年前的谢太傅一案疑点重重众所周知，只是碍于帝王君威和谢氏无人方才被压下来。章帝当初如此草率处理就是仗着谢文谦已为章人，后人也只有一个谢宋，只要文家不生乱，那谢宋一人即便是隐姓埋名活着也是无关大局。
可如今，仍是谢宋，可章国谢文谦之子谢宋和萧国陈郡谢氏谢宋，这其中的差距，已是咫尺天涯。
柳珏见章帝如此形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继续捅起了刀子，“说到我这个好友，想必我也不用多做介绍了，子承其父，他的才名也算名满天下了。”
章帝看着那诏书默默不知想些什么，见此情状，丞相宋鸿只得站了出来，“都道北国乐归，南国昆玉。你们二人的大名，叫我们如何不知啊！”
“大人您这可说错了，北国乐归早已是以前的事了，如今已是南国乐归了。可不归你们管了。”
宋鸿说完那句话就已经后悔地想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了，这柳珏还偏偏要挑着刺往下接，让宋鸿尴尬的只得“喏喏”两声，连忙转移了话头。
“柳大人千里迢迢刚至永平，难免远途乏累，待会儿可需我安排些人带您去萧三皇子府上？”
宋鸿的话终于拉回了章帝的注意力，他轻咳了两声，示意侍者将诏书送回去，冲柳珏开口道，“正如丞相所言，柳使远途乏累，朕这便命人带你去三皇子府，万万要多休息啊！”
“多谢章皇体恤，那外臣便告退了。”
柳珏随着人来到质子府时，已是午后。
老远便看到一人倚在斗酒亭内的榻上，悠悠然地抬手往亭下鱼池洒鱼饲。那人抬眼看到柳珏，停下了手，慢悠悠地坐起身。
“这是何处来的熏风，把您给吹来了。”本是清悦的音色，偏偏说话的腔调带着浓浓的懒散味道，说着迎人的话，可人却头也没抬地抚弄着衣袖。
柳珏瞅着他倒也习惯了这幅做派，自己拾了个软垫坐下，“我自然是听说你在章国活得艰辛，才来可怜可怜你的。”
“哦？”谢宋低笑几声，“那我可还要谢谢你了。”
柳珏看了看他笑得促狭的样子，撇了撇嘴。
“自然，也不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谢宋瞥了柳珏一眼，继续洒着鱼饵。“那诏书也不是你让皇帝给我写的，充其量就是个跑腿的吧？”
“若没我跑腿，你大概还只能窝在这小院子尝苦胆吧。”
“若是能尝胆十年便成勾践，我自是愿意的。”
听了谢宋的话，柳珏特别不给面子的拍手大笑，边笑边道：“勾践？怕是你十年只能成伯夷吧？”
“师父，茶。”
一声有些黯哑的轻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柳珏回头看到了一个眉眼英气的少年。他的个头刚到谢宋的下巴，可在给谢宋递茶时仍微躬着身体，颔首低眉，十分恭敬。
“微臣见过三皇子殿下。”
在柳珏行礼后，齐苍璧才好像刚看到他，直起身子转向他道，“柳大人快起来。”
柳珏这才施施然起身，给谢宋递了个眼神，谢宋心领神会，然后瞪了他一眼。
原来这柳珏的意思是对谢宋说：我这么恭敬可是为着你，还不感激我。
……
柳珏柳大公子是个妙人，若得他青眼，就是个贩夫走卒他也对你礼遇有加，若不得他青眼，便是王子皇孙站在他面前他也视而不见。相传萧国二皇子生平最厌恶之人便是上庸柳家的柳珏，可不是空穴来风。
其实谢宋与柳珏也不是一见如故，并且与之相反的，两人都感到不甚愉快。从未想过后来两人竟成挚友，实在是世间事无定论。
正如谢宋也从未想过，他有朝一日会成为萧国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