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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PART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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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6
“欢迎光临。”雷维桢打开门,看见门外的人,表情惊讶。“有什么事吗?”
白起琛晃了晃手上提着的保温桶。“走基层,送温暖。”
雷维桢笑了,打开门让他进来。入目的整体构局与白家相差不大,相邻两个房间的一面墙被打通,钢铁大门紧闭,门把手上挂着牌子“实验中”。
白起琛毫不意外,毕竟当了十年的对门。“你们又在研究什么?”
“现在还不确定,”雷维桢从厨房里拿出餐具。打开保温桶,温暖的香气扑面而来。“真是令人怀念,阿姨做的菜。”
“她问你们有什么不吃的。”
“没有。”雷维桢笑,“哥哥不吃的我都吃。”
“……”就算是白起琛都觉得雷维桢这个弟弟当得太憋屈,“也亏你能一直忍他。”
“怎么会?”雷维桢摇头。“我就是为哥哥而活着的。”他说,“如果我的哥哥不是他的话,我大概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吧。”
“兄控是病,得治……”白起琛真心觉得燕笑和雷维桢对自己哥哥的态度应该中和一下。还是他家宁宁最好,一点都不令人操心。
两人正在聊天,砰的一声,钢铁门板从内向外打开了。一身白大褂的雷辑熙从实验室里出来,一边走一边褪下塑胶手套,对家里多出来的人视而不见。
白起琛习以为常,从打开的门里向内看去,一排装有黄绿孢子的玻璃容器,“那就是这次的实验对象?”孢子裂开,透明的虫子爬了出来。“……虫子?”
“寄生兽。”回答他的是雷辑熙。他在洗手间里洗脸,“幼虫诞生之后,以寄生最近的生物大脑为目标,寄生完成后与脑部细胞同化,管理该物种身体……”拧干毛巾,挂回原位。“有智商,会变形,习性凶残。”
“哦,好吧……”白起琛说,“听起来还算正常。”
“我想并没有那么简单。”雷维桢耸耸肩,为他哥盛饭布菜。
“这些孢子是ND警局鉴定科通过多种途径收集的,它们被判断与目前多起发生的杀人碎尸案件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他说,“这些案件的共同点是,被害者尸体的肉量缺失,找不到凶器。”
“你是说被寄生的动物……”白起琛表情复杂,“吃人?”
雷辑熙下筷如飞。“不是动物。”他冷笑了一下。
“是人。”一口咬下鸡腿,汁液四溅。
看着对方凶狠的吃相,再联系所言内容,白起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区分被寄生的人和其他人类?”
“暂时无法区别。”雷维桢说,“如果不是研究中发现它们寄生的习性,恐怕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些犯人的真实面目……他们看起来与普通人一模一样。”
“希望现在跟我对话的你们还是人类。”白起琛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
“哥哥当然是人类。”雷维桢微笑,“所以现在,实验中出了一项问题,我们希望寻求更多帮助。”
白攸宁刚洗完澡,正在趴在床上玩今天从游乐园拿回来的人造植物,这时房门打开了,白起琛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玻璃器皿,表情愣怔。
“怎么了?哥。”白攸宁抱着盒子,咕噜咕噜从床头滚到床尾,眨巴着大眼睛看他。“你拿着的那个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白起琛抹了一把脸,闷闷地回答。
雷维桢之前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今早实验品A从实验室中脱逃,探测仪显示曾经在游乐园有短暂停留。现在我们已经丧失了对它具体坐标的信息,只能广面撒网重点捕捞。”
“如果你有发现,请把它封锁在这个玻璃器皿里。它的强度与封闭度都经过强化,底座是足够一周生存的营养基,气味模仿人类躯体,对寄生兽有诱导作用,保证满足双方安全需要。”
自己绝对是疯了,才会答应帮忙这么具有危险性……还虚无缥缈的事。深吸一口气,白起琛把玻璃器皿往床头柜上一放:
“宁宁,过来让哥哥抱抱。”小天使啊治愈我吧!
白攸宁的声音脆生生的,“不要,哥哥没洗澡,哥哥脏。”
多么坦荡荡的鄙视啊鄙视……被自己妹妹嫌弃了彻底的白起琛觉得自己真是没脸活了。他注意到她一直盯着人造植物的盒子,“不对啊,宁宁,这个应该把包装打开后再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盒子拿过来。
“不是……”白攸宁说,眼睛跟着盒子移动。“不能开。”
“什么?”
“不能打开!”见白起琛没有要停止手上动作的意思,白攸宁急忙道,“打开了,小绿就跑掉了!”
“小绿?”白起琛惊讶,她还给那个人造植物起了名字?但是人造植物会跑吗?突然想起雷维桢所说“探测仪显示曾经在游乐园有短暂停留”——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盒子里透明的胶带处看去。
只见在人造的绿色植物,透明的塑胶外壳上方,斜斜地挂着一条五六厘米长的触角长虫。它的身上隐隐笼罩一层橘绿色的光亮,色泽却显得黯淡,不如雷辑熙实验室中的那样鲜活。即使被人注视也一动不动,仿佛早已死去。
白起琛寒毛都要起来了。“宁宁,这个,小绿。是什么时候在这里面的?”
白攸宁的回答差点让他晕过去。“它一直在里面,没有动过呀。”
因为当时工藤和那群中学生的缘故,他没有仔细检查过游乐园所赠送的礼品。当时还觉得对方态度诚恳,应该不至于店大欺客,谁知道是买一送一……
“啊,小绿快要死了。”白攸宁忧伤地说。“所以更加不能让他出来……外面更危险吧。”
的确很危险。白起琛绝望地想。但那是对我们两个而言。
总之,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雷辑熙之前说寄生兽以人类为食,但它现在并未找到宿主,营养缺失过多,处于濒死状态,不足为惧。白起琛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作为贵重的实验品,A是必须要拯救的,不能坐看它就这样死去,必须把它关进雷维桢给予的玻璃器皿中。
退一万步说,哪怕真的被作为寄生对象,只要注意不被攻击脑部,事情也依旧有挽回的空间。思考完毕,白起琛把白攸宁赶到房间外面,打开了玻璃容器。
想的时候担心这担心那,真正实行才发现比想象中简单。A除了在触碰到营养基时稍微地动了动触角,其余时刻一直继续半死不活地耷拉着,活像脱水的咸菜。
看起来营养基只能给它提供最低的存活限度,并且对摄取过程有所限制。松了口气,白起琛将重新封闭好的玻璃容器拿起来放在眼前。A依旧蜷缩在土黄色的营养基上,一动不动,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明天,就把它还给雷家兄弟吧。
翌日,雷家客厅。
“……其实我之后和哥哥商量过了,”雷维桢说。“我们觉得,还是让它放在你身边会好一点。”
“做梦吧你哥。”白起琛说。“还是没睡醒?”
“别这样,起琛。”雷维桢无奈地摇了摇头,秀丽端庄的容颜上浮现出慎重的神色。“换一个更加贴近正常人生活的实验环境,也许比在全封闭的实验室中记录日常行为更有意义。你知道为什么要叫它们‘寄生兽’吗?”
“因为不能没有宿主?”白起琛说。
雷维桢点点头,表示他没有说错。“在全封闭的实验室环境中,它们表现的与一般动物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给它们宿主,才会显现出彼此的特点。这种情况当然不能发生,那么至少给予宿主所生活的环境条件。”
“你难道要我时时刻刻带着它?!”白起琛惊悚地看着面前的人,“被寄宿了怎么办?”
“我们当然会做好足够的安全措施。”雷维桢微笑,“而且以我个人观点来看,被寄宿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在案例中,所有犯人都展现出令人惊异的超能力。有的力大无穷,有的达到音速,有的刀枪不入,甚至全都拥有将自身身体化为钢铁刀刃的能力……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生化武器。”雷维桢说。
“一般宿主的死,是因为寄生兽寄生了他们的大脑。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测,假如寄生的不是脑部,而是身体上其他部位,就可以在自主意识存活的前提下完成对自身的强化?”
“……”
白起琛愣了半晌,然后才低声道,“可那样的……还能算是人吗?”
雷维桢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片刻的寂静。
突然砰的一声,实验室的大门打开了,雷辑熙沉着脸从里面出来,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雷维桢在他面前放上早从冰箱里拿出,放在一旁冷却的依云矿泉水,雷辑熙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地往嘴里倒。
片刻之间,一升大小的瓶装水已经见了底。丢开空荡荡的矿泉水瓶,雷辑熙又一声不吭地回去了。实验室的门再次关上。
雷维桢习以为常,开始整理满是水迹的桌面。
“他……就一直呆在实验室里?”白起琛看着钢铁大门上挂着的“实验中”,那牌子好像从来不曾翻转为另一面。
“昨天找A的时候有出去过。”雷维桢说。“一些基本的生理需要也不可能在实验室里解决吧。”
“除了这些呢?”
对方只是微笑地摇了摇头。
“……我会帮忙的,看在认识这么久的份上。”
白起琛最后开口,“但被寄生这件事,就算不是大脑,恐怕还是做不到。”
他站起身离开,“不用送了。”
大门重新被合上。雷维桢拿起空荡荡的矿泉水瓶,丢进厨房里的垃圾箱。
就在垃圾箱底,躺着一个罗盘,黑白两极的背景。上面的黄铜指针指向最大的额度,还在坚持不懈地向前不断地划动,企图突破自己的极限。
“这可不一定。”他微笑着,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