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画卷 ...
-
“好。”秦蛇在一番激烈挣扎后，终于是点头同意。
程景抱着薛茄刚从里间出来，秦蛇便干脆利落将决定挑明。程景瞥了眼秦蛇心里惊讶，没想到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还以为需要去偷才能行，如此大费周章进来结果薛茄还中了毒，夜行衣也用不上有些淡淡失望。人生找点刺激都困难，程景大侠心里叹气，表面还是万分高兴道谢。
“但是有个条件，”秦蛇继续说道，“ 临摹完，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包括他。”说着伸手一指还在昏迷中的薛茄。
程景听到他的条件眉头皱了起来，薛茄中的毒每次发作，都需要寒潭来压抑毒性，离开了寨子下次毒发必死无疑，这样不异于是在薛茄的性命和地图之间做个选择。
“秦蛇！”白英一脸的不赞同但是眼见秦蛇很是坚持，只好伸手将秦蛇推开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递给程景，“这个，用这个把寒潭里的冰装上一些。若是毒发，每半个时辰喝下一点，大抵……是可以的。毒发前期这个办法还是管用的……剩下的就……”
只能自求多福了吧……程景伸手接过了琉璃瓶，道谢之后交给王远进去装冰水。王远拿着装好冰水的瓶子出来，手指已经被冻得发紫，他小心地用一方手帕把琉璃瓶包裹起来不敢放在身上，只好绕在了腰带上。
趁着这个功夫秦蛇已经在门口催促程景，摆明了是想让他们赶紧走。王萝卜转身率先走了出去，程景背着薛茄冲白英道谢之后，也走了出去。
白英冲着程景挥了挥手还未说话，秦蛇就已经伸手把石门复位，将那节钥匙一样的石头放回到贴身衣服里。
几人走到洞外，王萝卜正守在门口，秦蝎带着一帮人和他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秦蛇挥手让手下退后了一步，转头对秦蝎说道：“去把那幅画拿来。”
秦蝎瞪大眼：“哥！”
“去拿！”秦蛇声音提高了八度，秦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明白哥哥现在的情绪暴躁，只好闭上嘴，转身亲自去书房拿画。程景把薛茄从背上放下来，慢慢地让他躺平在地上，看向秦蛇：“寨主，介意我问一下这幅画为何会在你手上吗。”
秦蛇斜眼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把头向了别处：“介意。”
程景将身上的一件外袍脱了下来，盖在薛茄身上，语调平稳地像是在说故事：“我曾听过一个故事，四十年前，有位宫廷画师受前朝叛党蛊惑，随着叛党来到了阴灵山，替他们画了一幅据说与前朝宝藏有关的山村花鸟图。虽然很快叛党被镇压甚至全部被株连九族，神奇的是，那个画师却下落不明，这幅未经面世却被众所周知的宝藏图就更加神秘。”
秦蛇双拳藏在袖子里越握越紧，脸上的表情虽然没多少变化，但是周身聚满了低气压，一直在围观的一群下属因为那吓人的低气压，已经是躲得远远地，只敢拿着弓箭紧盯着程景等人。王远戒备地看着这些人的动作，王萝卜反倒是一派轻松，一直蹲在薛茄旁边伸手试着薛茄的额头温度。
“寨主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吗。”程景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身旁的几人能够听到。
“我不想知道。”秦蛇冷冰冰地回绝道。
程景站起身看着秦蛇的背影，说道：“就在几年前，朝廷得知了这张画的下落，竟然一直藏在阴灵山山脚下的村庄，但是等到皇家侍卫赶到时，这个村子已经被……”
“你胡说！！！”秦蛇愤怒地吼道，打断了程景的谈话，猛然转身抓起程景的前襟，眼睛里带着仇恨愤怒，浑身的肌肉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整个人如同蓄势待发的眼镜蛇，似乎下一秒就会把程景卷紧吞噬。
“要不是那些混蛋，要不是那些贪心的侍卫……”秦蛇的牙骨咬的咔咔作响，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程景眼睛一眯顺着的他的话重复道：“贪心？”
秦蛇警觉自己口不择言已经是说了多余的话，忍不住懊恼地嘁了一声，松开手退后几步，眼里的愤怒慢慢敛去最终回归平静。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对着程景下达了逐客令：“临摹好之后，给我立马滚下山。”
程景紧盯着他半晌，肩膀一耸轻松答应下来。
秦蝎正好捧着画卷回来，身后跟着的几个人还带着纸和笔，几人把东西堆放在地上就退到了一边，秦蛇从秦蝎手里取过画卷的一端，慢慢将画卷展开。
一幅山村花鸟图慢慢呈现在众人眼前。
一只巨大的近在眼前的鹰隼撞入眼帘，鹰隼的眼睛大睁却完全没有光芒似乎已经完全瞎掉。但仍然大展翅膀飞翔在半空，看着似乎要冲破画面冲着看画者飞过来。
远处背景画的是山谷村落，山谷里密布的房屋隐藏在葱郁的树林中，田地随着地势四散分布，辛勤的农夫在田间弯腰农作，更远处的山峰连绵起伏给人一种浩大之感。
这么一幅画画工了得，鹰隼栩栩如生背景繁杂层叠，却让人很难揣测作画者当时的心情和想法，在场的人都沉默看着那副画卷。
程景冲王萝卜一抬下巴示意他去临摹，王萝卜点头走了过去，认真看了几眼之后拿起地上的纸和笔快速挥舞。须臾之间，竟然是把画卷里的景色大体临摹了出来，尤其那只巨大鹰隼临摹的有七八分像。
围观的人都在啧啧称奇，甚至连秦蛇都忍不住多看了王萝卜几眼，如此厉害的作画天赋，世间少有。
秦蛇看王萝卜停笔将纸卷卷好收了起来，手上一送把真画递给一旁的秦蝎：“那么你们现在可以滚出我的寨子了。”
说着，一点下巴让几个下属凑了上去用布条围住程景等人的眼睛，又用绳索把几个人的手捆得牢实，程景把薛茄背起来任由他们把自己双眼蒙上，跟随着几个人引导往外走去。
“要半路下手吗。”秦蝎抱着画卷，在秦蛇耳边问道。
走在前面的王萝卜立马回头，打了个胡哨大声喊道：“再见啦。”
秦蛇一甩袖子瞪了秦蝎一眼：“别做多余的事情。”
引路的几个人开始只是带着他们在寨子里绕圈，甚至是贴着峭壁走了好一阵，程景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脚底和地面摩擦着来感受土地的变化。走了约莫一炷香，程景调笑道：“我怎么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没有走这么长的路？是在绕圈吗。”
“少废话！快点走！”一个人在后方用力推搡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得一个踉跄。很快，照在脸上的温暖阳光突然消失，一股湿冷的风迎面刮来，周围明显凉快下来，脚底下的土地变成了石子，一走便发出唰啦唰啦的声音。
“哇。洞窟吗？”王萝卜显然也感觉出来了，嘴里发出一声惊叹。
又走了许久，洞窟里的寒冷让王萝卜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大声问道：“我说，我们得走到哪里去？”
他的声音在洞内来回飘荡，发出嗡嗡的声音，却没人应声。
王萝卜立马停住了脚步，只感觉前方的的牵引绳那端，还在笔直前行。跟在他后面的王远和程景也停了下来，空荡荡的洞穴里脚步声顿时消失。
王萝卜挣扎了一下手腕猛然往回一收，前方的东西立马被拽得倒退几步，扑通一声似乎是跌倒在地。王萝卜把手从绳索中挣脱了出来，伸手拉下蒙眼的布条后发出一声感叹：“哎呀，大意了。”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借着那微弱的一点光把程景和王远的蒙眼布卸了下来，又解开捆手的绳索一圈一圈绕在自己肩膀上。
程景眨眨眼适应黑暗后，发现前方一匹马正抖着身子站起来，牵引绳前段还系在马尾巴上。他看着马蹄的棉布以及困住马嘴的笼头，心里好笑：秦蛇用这种笨办法还真是出人意料，想必那些人进来没多久就折返往回去了，但是因为洞内回音让他们完全没有听出脚步声的变化。
“看来我们也没法回去了。”王萝卜站在来时的通道上，发现往回走竟然要面对着四五个通道洞口，分辨不出来到底刚刚走的是哪一条。王远上前安抚一下那匹马，伸手摸了摸马的后背：“这个马，连马鞍都没架过，眼睛好像也是被蒙上的。”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把蒙着马眼睛的布条解开，那匹马像是有灵性一样拱了拱他的手，一双眼睛被火折子微弱的光映照的闪闪发亮。
“那我们现在是只能往前走了。”程景把背上的薛茄往上抱了抱，看着黑乎乎的通道说道。王远喂给那匹马一点糖，立刻被马儿亲亲热热地缠上了，那匹小马一直用鼻子拱着王远把他往通道的更深处推去。
“盟主。”王远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说道，“它好像在让我们往前走。”
“眼下也只能往前走。”程景跟上他，让王萝卜垫后以防不测，“马的鼻子很灵光，大概是能闻到什么。跟着走吧。”
王远应了一声，拍拍马的脖颈让马走在了前头。那匹马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王远，用马尾巴扫着王远的胳膊，十分亲昵。王萝卜走在后面，有些眼馋地突然冒出一句：“我也想吃糖。”你竟然还和马抢零嘴！王远吐血，根本不理他只是跟着马往前走。
程景走在中间，听着王萝卜哼哼唧唧心里好笑，突然感觉有热热的气息扑在耳朵边，有人用虚弱的声音说着：“我也想……吃糖……”
程景噗嗤笑了，心想王萝卜怎么还不死心，猛然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从自己背上传过来的。他连忙问道：“薛茄？你醒了？！”他怕是自己听错还特意摇晃了下身子，有一只手立马摁住他脑袋。
“你别乱晃。”薛茄说话有些费劲，说几个字就需要大口大口喘气，被程景这么一晃感觉头晕目眩，“我醒了。这里是哪里……”程景连忙把他放下来，让他半坐在自己怀里伸手替他试了试温度，半晌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出现发热症状。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画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