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为难茄子》竹竹竹篮子

17、出口？入口？

　　“大概是这土匪窝的后山吧。”王萝卜嘟囔了一句，很自觉地摸黑走到了王远身边，让薛茄和程景单独相处。

　　薛茄感觉自己的嘴仿佛被胶糊住，干巴巴的动弹不得，嘴唇上起了一层的硬皮，舌头舔过去被剐蹭的生疼，嗓子里像是在燃烧着的火堆，又辣又疼急需水分。他努力往下咽着口水，但是缓解不了那种干渴感，只好哑着嗓子问道：“有……水么……”

　　这倒是把程景问住了，他们早前并没想到过会被带到这样的洞穴里，甚至都没向秦蛇要求干粮和水，他伸手用大拇指蹭了蹭薛茄的嘴唇，发现已经干的起皮，心里不免心疼。略一思索，他搂着薛茄后脑勺直接吻了上去。

　　“唔！！！”薛茄嘴唇干疼得要命，被这么一压疼的一激灵，更要命的是，那个闯入他嘴里，不停搅动口腔的柔软舌头正在把什么液体推进来。

　　卧槽卧槽！薛茄抖着手想推开程景，他可不想在没水救急的时候需要吃别人的口水！！！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屏住呼吸，狠狠咬了程景一下。

　　嘴唇上猛然而来的刺疼感让程景下意识仰起脑袋，薛茄才得以呼吸到空气，两个人的喘息声在空荡荡的洞里回响，因为看不见反倒更加让人尴尬和脸红，思想上的联想也就无边无际起来。

　　“你这个混蛋。”薛茄此刻倒是有了些精神，嗓子里的烧灼感下去了些许，也有力气去骂人了。

　　程景无声笑了一下，把他重新背在背上对王远和王萝卜说道：“加快脚步走，此地不可久留。”在这前后不见出路也没法与外面的人取得联系，稍有差池可能葬身于此都无人知晓，那就太怄火了。

　　三人加快脚步赶路，薛茄趴在程景背上昏昏睡睡好多次，每次睁开眼都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只有前方一点点的火折子的光比较突出，他听着几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通道里回响着，心里感到一阵的难受。

　　他究竟为何要受这种罪，若是程景不来寻他，他就还在自家的宽大府邸吃吃喝喝玩乐着，待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就能结个家，或许那时候自己还能有心思去干大事业。总比现在被人追杀，又是扮作女人又是陷入困境好的多。

　　想到这里他更加不满起来，伸手扯住程景的发尾，泄愤的拽了拽喊道：“驾！”

　　程景这一路丝毫不敢松懈，始终注意着薛茄的情况，此时突然被抓着头发，听见薛茄孩子气的话差点笑出来。他报复地打了薛茄屁股一下，把人往上托了托使劲捏了对方屁股几下，才沉声说道：“老实点！”

　　薛茄双手环着程景的脖子，把这免费劳动力当成理所当然的，甚至还扭了几下找舒服的姿势趴在程景背上。他把下巴压在程景肩膀，感觉浑身疼地骨头仿佛要散架，突然说道：“我想回家。”声音带着鼻音，软绵绵又委委屈屈，听得程景心里一酸。

　　“恩，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就送你回家。”程景低声哄着他，头一次这么温柔地对薛茄说道。都说病人精神低迷敏感多疑，特别容易胡思乱想，薛茄显然就是这个情况。程景把他托得更紧一些：“不会有事的。”

　　薛茄叹了口气，用脑袋砸了程景后背一下，把手从程景衣服领子伸了进去，原本就冰凉的爪子一贴在火热皮肤上，把程景冻得差点叫出来，薛茄反倒吃吃笑个不停。他又扯扯程景发尾，问道：“你和我说说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老是做坏事被打屁股。”

　　程景立马否定：“怎么可能！我又不和你一样。”

　　薛茄猛一抓他头发，不满地说道：“你胡说，看你现在这种恶人气派，小时候肯定没少干坏事！”

　　“我真没有，小时候我娘身体不好，受不得气，所以我很早就懂事了。”程景破天荒打开话匣子，和薛茄说起自己的母亲。

　　薛茄歪着脑袋听到这里更有兴致：“你说的是姑母吧？我小时候，爹也常和我说起姑母，家里还有一幅姑母的画像，真的是很漂亮的人，和我家的爹没有一个像的地方。”

　　程景听着他话里的嫌弃，不用看都能想象出薛茄肯定是正撇着嘴，嫌弃着薛老爷的身材中。

　　薛茄拍拍程景：“只要你肯送我回家，我就把那个画像给你。”

　　程景笑出来，那幅画像早在自己认祖归亲时候，薛老爷就交给了自己，饶是如此他也装傻点头说好。

　　突然，前方带路的马嘶鸣一声，哒哒哒往前跑去，把几人都远远甩在了身后。王远感觉到迎面刮过来的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味，连忙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王萝卜快走了几步又想起程景和薛茄还需要保护，只好放慢了步子回身看着程景。

　　薛茄体力消耗殆尽，已经又睡了过去。程景和王萝卜商议了一下，决定在原地稍作休整等王远探路回来，两个人这才在通道里倚着两侧石壁休息。一路上一直不敢歇息的两人此刻都有些乏力，紧绷的神经尤为消耗体力，王萝卜揉着自己的额角使劲眨眼想要放松一下，片刻之后他举着那个火折子四处看了一圈。

　　前行至此，地上的碎石已经逐渐减少，细密的泥土开始增多，偶尔吹在脸上的风都很干爽。看来前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是封闭的环境，至少有和外界相通的地方。程景抱着薛茄坐在一块稍微突出的石头上，他伸手试了试薛茄额头，没有再出现发热症状，才敢将自己的内力缓缓渡给薛茄一些免得他体力透支太严重。

　　王远这一去，过了许久也没见到回来。黑黢黢的洞穴里特别安静，王萝卜和程景都没有精力再去说话，若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走出去，他们只能做着最坏的打算，现在专心储存好体力就更重要了。

　　因着见不到太阳也没法推测时间，王萝卜只能在心里估摸着大概，至少一个时辰了，王远还是没有回来………………
　　他渐渐担心起来，在原地走了几圈就要伸头看一看，却始终不见人影。

　　“我得去看看。”王萝卜站直身子对程景说道。

　　“慢着，王远不会有事，若是前方情况危急他肯定早就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不回，说不定是已经找到了出口。”

　　“若是他已经陷入危险，脱不开身怎么办！”

　　王萝卜压低声音吼着打断了程景的话，口气里的焦躁将他整个人都推向了不理智的边缘。程景沉默了片刻，听见王萝卜站在原地一直粗喘着，抿了下嘴轻声说道：“当年在师父那里从未见你如此。”

　　王萝卜撇开头，虽然程景看不见但他还是下意识想把自己的表情隐藏起来，望着王远前去的方向哑声咳了几下，不自然的转了个话题：“你不把他的人皮面具拿下来吗？这里又不会被旁人看到，还是让他舒服点为好吧？”

　　程景细想也是，刚在寒潭那里没敢脱下来也不知会不会造成面具和脸粘连，再透气的面具戴久了也会对脸造成影响，他伸手在薛茄脸上摸到面具边缘，刚准备撕下来，突然通道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听着似乎是王远前去探路的方向。王萝卜一个跨步挡在了程景面前，浑身肌肉紧绷起来，戒备地盯紧那个方向。脚步声越来越近，到最后与回声交叠在一起轰隆轰隆气势惊人，中间还夹杂着火把燃烧的噼噼啪啪声。

　　“我嗦辣小哥，恁们到底怎么琢磨地，非要学摸到这洞里来？”有个人大声问道，竟是把脚步声盖了过去。程景连忙一拉王萝卜让他不要露出有武功底子，王萝卜就地蹲了下来，眼见着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他突然捂着脸大声哭号起来，直接把那群人给吓在了原地踌躇了好久。

　　程景怀里的薛茄都醒了过来。

　　“恁个天哦！俺命咋辣么苦哦！要是没法活着粗去，俺那媳妇儿不得桑心死！”王萝卜嘴里噼里啪啦喊了一大串话，薛茄听得一愣一愣差点笑出来，就听见那群人里跑出一个人匆忙往这里赶过来。

　　“盟主，”王远举着个火把出现在通道里，抬脚就踹了王萝卜一下。王萝卜连忙把嘴闭上了，站起来嘿嘿笑着贴到王远旁边，一副牛皮糖的架势。

　　王远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怎么回事。”程景压低声音问道。

　　王远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不方便说，就听见那群人里胆子大的问道：里面的那几个是不是活人，是要找的人不。王远连忙应声说是，他们才呼啦啦都走了过来，程景扫了一眼发现都是乡间农夫装扮，大都是40多岁左右的中年人留着大胡子，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身板结实，肌肉把那粗布衣服顶得鼓起来。

　　一个胆大的把火把往前伸了伸，照到程景和薛茄脸上。

　　“诶呀，还有个女娃娃？”那人惊讶道。

　　“小哥，是这几人不？”站在最前面，明显是个领头模样的人问道。

　　王远刚一点头，他们立马招呼着从后面的人手里递过来一副担架，七手八脚就要把薛茄往上抱。

　　程景连忙伸手：“等下。”

　　他把盖在薛茄身上的衣服仔细围好，才慢慢把薛茄放到担架上，薛茄皱着眉头紧紧拉着程景的手不肯松开。开玩笑，平白多出这么多陌生人，指不定哪一个就是来杀自己的，现在程景就是根救命稻草，他薛茄可不是蠢蛋。

　　“还很恩爱。”有人笑道，程景一直护在担架旁边，跟着众人一块往外走去。

　　走了一炷香左右，洞口突然就撞入眼帘，随即刮进来的风扑了众人一头一脸的土，洞外的阳光明亮温暖，薛茄忍不住直起身子看了很长时间，程景伸手把他摁了回去还把眼睛也给遮上，免得出去之后眼睛被阳光闪伤，之前的蒙眼布倒是真派上了用场。

　　待到程景跨出洞穴站在阳光之下，忍不住就深深伸了个懒腰，那黑黢黢又潮湿的洞穴实在是让人不舒服，迎面吹来的暖风都带着让人愉快的清爽味道。他紧走了几步跟着那些农夫往山坡下方走去，王远悄悄靠近程景与他压低声音说道。

　　“盟主，这里和之前相比也不算是好情况。”

　　“怎么？”程景不动声色问道。

　　“这里地图上并未有标记过，看着应该是个山谷，方才我问这些人，他们祖辈都在这里从来未曾出去过。”王远四下看着旁人小声说道。

　　也就是说，这里是个世外桃源？

　　“也说不定是个笼中之地。”王萝卜突然伸过脑袋来插了一句，“带我们来的那匹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