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寒潭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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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秦蛇走在前面，挥手把想要围上来的众人斥退，径直带着程景走向山寨的后方。
蹲在道口的王萝卜看着远去的三人愣了半天，回头望地道里看了眼，恰好此时张豹子从里面急匆匆赶出来，张嘴一嗓子：“快！大哥他！”
王萝卜伸脚把他绊了个倒栽葱，直接一下坐在张豹子腰上，差点把张豹子的腰给坐断：“喊什么！我们又不会把你大哥吃了！回去回去！我媳妇儿还被关着呢！”他丝毫不给张豹子喘口气的机会，一把把人拉了起来，暗自用着内力把张豹子像滚铁环一样给推了回去。
程景跟在秦蛇身后慢慢走着，仰头看了眼已经近在眼前的峭壁，发现对方正把他们往寨子深处带，他冷声问道：“你这是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秦蛇走在前面连头都没有回，只是依然往前走去。程景暗自咬牙，他感觉到伏在自己背上的薛茄体温正在不断升高，烫得吓人，若是再这么烧下去只怕是要离鬼门关不远了。
待到他们终于走到那峭壁前，秦蛇伸手在一处叩了三下，峭壁上缓缓露出一个小洞口，隐隐有风吹出来。秦蛇把手伸进去，似乎抓住了什么用力一拉，峭壁里面传出咔哒的声音。
紧接着四周开始不断细微颤动，一个圆形的拱门状石头缓缓地从峭壁里伸展出来，周围碎石尘土被带的飞起一层，程景退后一步看着那石头朝旁边挪去，露出一个一米宽的大缺口，看上去峭壁仿佛缺了一块门牙只留了个黑乎乎的洞在那里。
“进来。”秦蛇从旁边拿起一个火把点燃后，率先走了进去。
程景紧随其后，眼见着秦蛇身影进了洞口，他猛得踹向一旁的看守，顺势夺过了对方的刀。王萝卜和王远在此时恰好赶到，几招之内就把那几个守卫放倒在地捆成了粽子。
“留在这里，万一有什么情况，见机行事。”程景对着他俩说完，才背着薛茄追上秦蛇。
地道里潮湿阴暗，虽然不少地方铺了青花石板却有不少积水在表面，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啪嚓声。一阵阵的冷风从地道深处吹出来，带着咸湿的水汽，走了没多久，程景觉得自己的衣服都有些潮乎乎。
“到了。”秦蛇一直举着火把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始终和程景保持了一段距离，此刻终于出声说道。面前一块青石板门横立在地道里，就见他把火把插在门口，伸手拿出一节细长的石头插在了旁边的孔里，轻轻转动了一下。
大门轰隆隆发出刺耳的声音，慢慢挪向了一边，程景这才看出来一边的墙壁掏出了凹槽，刚好够青石板门挪动进去。秦蛇把那节石头收回到贴身衣服里面，抬脚走了进去。程景也紧跟着他进到里面。
青石板门的那侧被修葺成了一个房间，四处里悬挂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和火把，看上去温暖又浪漫，在头顶的岩石墙壁上几个细小空洞似乎连接着外面，一直有风吹进来，房间里并不憋闷甚至还很清爽。橱柜桌椅都是依着岩石雕琢而成稳固结实，不少地方装点着草绳编制的置物盒里面放着一些小玩意儿。
房间右手边几根留下来承重的岩石柱子中间放置了一张床，床的一侧墙上悬挂着一些香囊用来除味。
侧头左手边还有一个门通往里间，不断地有白色的水汽从那个房间飘过来，细细看去似乎有些冰霜覆盖在门口的地上。
寒潭？
程景把薛茄放在地上让他依靠着自己，发现对方的体温竟然有些下降，不由得惊讶。
“秦蛇？”里间有人突然出声道。
一个少年穿着白色的里衣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程景之后有些惊讶地站在原地，他头发是如雪般的白色，长长垂在身后，皮肤白皙地不像人类，身上潮湿一片有不少地方结成了冰霜，整个人和身后的白色水雾融合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程景站在门口也好奇地回看着对方，因为他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皮肤苍白还可以解释是常年不见阳光，但是头发……
“恩。”秦蛇撇头看了眼程景，从床边拿起一件厚厚的毛皮走向少年，一靠近里间他的肩头上的冰霜以肉眼看到的速度迅速蔓延开，覆盖起厚厚的一层。秦蛇却习以为常不当回事，走到少年前面伸手把人裹着拉进了怀里，低声问道，“今日有再疼吗。”
“还好。”少年抿抿嘴对着他笑了一下，笑容可爱只是脸色略微苍白无力，看上去有些可怜，说话间少年把注意力又挪向程景，“他们怎么了。”程景扶着一直昏迷不醒的薛茄，感觉到薛茄的呼吸越来越虚弱，忍不住往前跨了一步。
“和你一样。”秦蛇立马拦着少年退后，脸上没有表情地僵硬解释道。
少年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指着薛茄问道：“和我……他吃了阴阳散？你……你身旁的那个人，也加入过血刹门？”
也？程景敏锐得抓住少年话里的信息，点点头算是回应。
“让我看一下。”
少年说完伸手准备过去，半道却被秦蛇一把抓住，程景看着那少年细瘦仿佛像鸡爪子的手，已经是白的不带血色好像整个都被冰雪覆盖起来一样。
“白英。”秦蛇语气里带上了威胁，甚至拉着对方的手把人紧紧圈在怀里，抱得很紧。白英拍拍秦蛇的胸口安慰了一下，两个人低头说了很久的话，少年才笑眯眯指挥着程景把薛茄放到了床上，伸手试了试薛茄的脉象，装作不经心的问道：“血刹门还在吗……”
“不……已经没了。”程景低垂着眼睛，发现自己说完这话后搭在薛茄手腕的苍白手指猛然缩紧，半晌才又缓慢的松开。白英扯着嘴角，笑容极为苦涩，连说了几句没了也好没了也好，便再垂头不语，只专心判断薛茄的脉象。
“他的确是被喂了毒-药。”白英认真看了很长时间，才冲程景点头，“血刹门给每个人都喂了毒-药，本来发作期不会这么快。但是因为阴阳散……啊，也就是那……那种药。”白英脸红了起来，给原本苍白的肤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晕，让他看上去更加可爱也更加显得脆弱。
“治好他。”程景冷冷对着白英说道。
“我没办法。”白英这次很爽快的摇头，程景立马捏起了拳头，周身的杀气爆发到极致，吓得白英抱着脑袋缩了起来。
一直站在旁边的秦蛇，猛冲到两人中间，把白英牢牢护在身后，戒备地盯着程景。房间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程景丝毫没有手软的意思，手一挥狠狠推出一掌，等秦蛇下意识伸手去挡时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就听碰得一声秦蛇被那掌给打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后又缓缓滑落在地，张嘴便呕出一股血。
“秦蛇。”白英喊了一声，往前一步却被程景挥刀拦在了原地，眼看秦蛇嘴角渗出了血迹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他顿时急得眼圈都红了。
“我说的，是真的。”他瞪着红红的眼睛看着程景，嘴唇挪动了几下，一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哽咽的说道，“若是有办法，我也，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若是想让他活命，只能和我一样住在这寒潭里，直到死。”说完不顾程景的刀还在眼前，急急忙忙跑到了秦蛇旁边把秦蛇从地上扶起来，脸上的委屈的神色和薛茄有几分相似，他看向程景，还在微微抽噎。
“……唔……啊！！！！！！！！！！”薛茄突然在床上剧烈弹动了一下，鼻子里开始流出血，程景上前一摸发现那血烫得吓人，薛茄的身体滚烫无比甚至烧得皮肤下出现了血点。
白英也靠了过来，伸手摸了一下薛茄的额头急得直跺脚。“快快！寒潭！”他急得连话也说不清，只是抓着程景的衣袖匆忙催促。
程景扛着薛茄用床单匆忙裹了几下，冲进了里间。一进去他就被那刺骨的寒意给顶了出来，太冷了，只是跨步进去就感觉身上的所有地方都被冰霜侵占，那种冷意已经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从冷得疼痛到最后的麻木也只是几个呼吸之间，身体的温度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冷气萦绕周身的感觉就像整个人被冻进冰块里。
寒潭静静的处在屋子中央，冰凉的水面上浮着一层薄冰，程景有些不忍心把薛茄放下去。莫说是平常习武的人，这么冰冷的水进去身体便会瞬间失温很有可能冻死，何况薛茄现下昏迷还没有武功底子。
可是薛茄的毒……
他也不敢相信外面的少年，但是自己不会解毒，从这里到轻崖山一个月路程，就算把神医抓来，也不会来得及。
姑且……姑且试试！
他咬牙把薛茄放进水里，甚至特意调整姿势让他不至于滑进去溺死。薛茄一开始不安地扭动了几下，脸色烧得通红，但是很快便慢慢安静下来，过了不大一会竟然是恢复了少许，程景担心的失温并没有出现，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放好了还是快出来的好。里面……里面容易冻死人的。”白英站在门口，怯生生的说道。
程景站起身，看了眼薛茄，大踏步朝白英走过去。白英大概是看到程景刚才对着秦蛇的那一下，一直处在害怕的情绪里，看到程景过来连忙缩回到秦蛇身后。
程景一走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低头看看身上已经是挂满了白霜，有些甚至闪着冰凌的七彩光。他暗自运起内力运行一个周天，才感觉自己好像从冰窟里走出来，身上稍稍有些回温。
“你是谁。”程景看着白英问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肯定不简单，依着白英的话来分析，住在这山洞里少说也有几年了，否则不可能连血刹门被毁也不知道，何况对这毒药以及诱因熟知，肯定了解各种原委。
白英裹着厚厚的皮毛低垂眼不说话，秦蛇则是一直搂着白英站在离程景一尺远的地方，戒备着程景，房间里的气氛慢慢又冷了下去。
直到……
“我肚子饿了。”白英突然抬起头对秦蛇说道，说罢还扁了扁嘴。
秦蛇这才想起来若是平时送饭菜的人也应该是到了，他抬头看了眼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刀的程景，估计，是派人守在了门外。他这么想到，有些犹豫着看了眼白英，说实话他一刻也不敢离开这里，生怕白英被程景所伤。但是不吃饭，白英可能在下次毒发时没有力气再熬过去，一时间秦蛇陷入两难境地。
白英拍拍他：“不要紧，你只管去。现下只有我知道解毒办法。他不会过于为难我。”说着用力往外推搡秦蛇，一面耍赖催促他让他快些。秦蛇这才不甘心的一步三回头挪了出去。
“现在你可以问了。”白英见秦蛇已经走了出去，扭头对程景笑眯眯道，“啊，你刚才问我是谁，我是那个血刹门门主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寒潭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