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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夏天与狸》
七岁那年暑假，夏天跟着爷爷一起回了趟小池。偌大的一座山，山上却没有多少人家。傍晚的时候夕阳映在叶子上，绿里带了点紫红。其实大多数时候还是耀眼的翠绿色。
太阳落山后天很快就暗下来了，山里连泥泞的小路也看不清楚，只在月光下隐约可以分辨出树木的影子。
有那么一件事，日后很难再回想起来，只是若是有人提起，夏天似乎也可以记起来——曾经在某个夜晚，她在山上的某个角落里，确实是见到过一只白狐狸的。
具体在哪个角落，是天黑不久还是深夜，这些她都不记得了，印象中，那只狐狸安安静静地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像猫一样，用蓬松的大尾巴把自己整个围起来。她走过去，蹲下身子，小心地碰了碰它的耳朵，狐狸抬头瞅了她一眼，又耷拉下了脑袋。
就这么呆了一会儿，夏天歪着脑袋对着狐狸叫了一声：“喵——”
狐狸眼皮不由得一阵抽搐。
月亮挂在半空，周围都是漆黑的夜晚，只有那么一片馅饼似的白，白得晶莹透亮，似乎还透着水光，像荔枝。周围晕着一圈银光，照亮了几丝若有若无的云，像是缠绕的糖丝，卷成卷儿，入口即溶。
也许是因为月亮看上去味道太好，以至于狐狸抬头瞪着它许久，忽然间高高跃起，嗷呜一口把月亮叼走，然后消失在了黑暗里。
夏天楞了楞，还未反应过来，摸索着走了两步，见周遭因为没有了月亮而染上浓稠的夜色，这才感到有那么几分害怕。她试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犹豫地迈着步子，手触到周围树木干枯苍老的枝干，她想，它们一定比她的爷爷年纪还要大上不少。
走了一阵子，隐约看见前面有微弱的灯光，持灯的大哥哥笑着走来牵起她的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
夏天低下头，好一会儿才说：“迷路了。”
“家在哪儿？”
“不知道，”说完这句夏天忽然仰起脑袋，“月亮被狐狸吃掉了。”
“嗯？”
“我说啊，”她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月亮被狐狸吃掉了。”
大哥哥一脸无奈，拉了拉夏天的手，“要不要跟我回家？”
夏天犹豫了一阵子，还是点头：“嗯。”
小小的灯笼里火光忽明忽暗，眼前的路也仿佛模糊了起来。夏天握紧了大哥哥的手，少年为了迁就女孩把步子放得慢了，还时不时停下来问句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大片的竹林，如果能有皎洁的月光便能看见它们青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可惜在灯笼微弱的灯光下竹林呈现出一种颇诡异的幽绿来。
“月亮呢？”夏天忽然问起。
“被狐狸吃了呀。”
“狐狸不会吃月亮的”她说，“狐狸是好人。”
“那……也许是月亮回家了。”
“它什么时候回来啊？”
“嗯……也许明天吧。”
“嗯！”夏天用力地点头，像是相信了什么。
不知道走了多久，夏天终于看见爷爷家的小木屋，窗里透出橘黄色的光，门前有条很安静的小溪，萤火虫栖息在苇叶上。
“回去吧。”少年把灯笼递给夏天，在小溪对岸看着她滴滴答答地跳过溪里的鹅卵石，踏在了青草地上。
夏天回过身来，踮起脚尖对着他招了招手，扬起大大的笑脸：“再见，狐狸先生。”
故事的后续是，那天夜里白藏回到山顶上的小木屋，心情有点小小的郁闷：“居然被个小女孩给认出来了唉。”
灯下看书的白祀头也不抬就大概猜出了事情原委：“把你的耳朵收起来。”
“……”两只狐狸耳朵颤了两下咻地消失了，白藏一脸黑线地想着这孩子真不可爱。
“记得把月亮还回去。”
“……”
果真是一点都不可爱>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