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妖后》公子缎

14、玉殒

　　素怀玉是素怀瑾胞妹，所谓胞妹，就是一母同胞，血浓于水。怀瑾不是很喜欢妹妹，妹妹有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性子也分明的厉害，好则好，不然，就万劫不复。

　　“此事妾的妹妹必定无辜，娘娘您抬抬手。”

　　不得不说怀瑾是个有急智的人，只是顾葳蕤意不在此，亦不耐烦陪她演戏，脸色就有些淡。

　　“本宫抬什么手，平乐宫就快成冷宫了。”她说完，目光不偏不倚，恰落到怀瑾脸上。怀瑾被她看的坐立不安，又担心怀玉安危，隐隐的，鼻尖像要被逼出汗来。怀瑾免不得在心里骂她狡诈，可如果这时候怀玉出事，宫外铁定会疑到她头上，到时若是腹背受敌，恐为不妙。且长公主雷霆手段，如今虽因驸马而有改……长公主若然知道怀玉背弃于她……怀瑾不敢再想，遂死死盯住葳蕤，不想葳蕤却不怕她。

　　怀瑾终于颓然；反而就是在她就要放弃的时候，茹妃突然问：

　　“你不懂么？”

　　懂什么？她猛地抬一抬眼，许是动作太快了，眼皮子一撩还有点疼，不过疼也不打紧，现下好歹是有希望的，即使这希望渺茫的很，但希望就是希望。长公主待她好，那是有目的的，想让自己拿性命回报她，她接受长公主的好，也受的问心无愧；而怀玉即使有私心，不纯良，甚至不可靠，但怀玉也是她的妹妹，她唯一的妹妹。

　　顾葳蕤不催她，也不着急；皇帝愿意给她时间，所以她有的是时间。

　　“求娘娘救我妹妹。”

　　“想好了，这一跪，就再站不起来的。”

　　葳蕤弯腰去扶她，其实说是扶，其实也不过是做个姿态，瑾贵人在心内苦笑，她如何不知怀玉是掉进别人的圈套；只是此时若要她弃车保帅，怀玉所做之事被长公主知道，长公主雷霆手段，即使她未参与其中，长公主也定然不会放过她。

　　“娘娘好手段。”

　　瑾贵人头戴白玉长簪，她喜好富丽妆容，却又偏爱淡色衣裳。葳蕤笑看她，眯着的眼睛如上弦月，她直起身子，侧首扶簪：

　　“是你们姐妹太心急。羽翼未丰就敢叛主，长公主的心性你们还不清楚么？”

　　怀瑾腿一软，这才彻头彻尾地瘫在地上。长公主送她与怀玉进宫，绝不仅仅是为了讨好皇上。素怀瑾自幼心思聪颖，虽被长公主考评缜密有余谋略不足，但就连一向与她作对的怀玉也承认，怀瑾是个难得的守成之人。顾葳蕤此语一出，自然叫怀瑾想起长公主的密令，她看着顾葳蕤，脸上扯出一个比哭好看不到哪里的笑，问她：

　　“原来你早就知道。长公主咬定你并不知道此事，说我们在明你在暗，日后成事也是轻而易举。”

　　葳蕤不置可否，负手看她：

　　“她是要你们杀了我还是毁了我？照她的脾气，应该会要你们毁了我吧。”葳蕤自然也想到前世，说不上曾经究竟是折在谁的手里，但她总归是死在苍舒手上，想想那个手法……想到这儿，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谁恨谁更深呢。

　　素怀瑾不说话，她不说话是因为她无话可说，从她的角度可看到茹妃似鬼斧神工一般的侧脸，她心内此时有一个极可怕的念头，为了自保，为了活下去：

　　“长公主恨您入骨。”

　　有这一句就足够了。

　　“记住你的话。”

　　说罢拔步推开紧闭的大门，她声音曼妙，悠扬婉转如黄鹂鸟，怀瑾听见她叫平纹进来。

　　“你妹妹活不成，你刚刚那一跪本宫只当你是跪自己，回去歇着，本宫到时候送你一份大礼。”

　　“你欺我。”

　　怀瑾大怒，顾不得仪态，更顾不得有人没人，三两步就上前，作势要打。她不过是娇弱的小女子，葳蕤与她体态相当，自然不怕，只是别过脸，语气仍冷冷的：

　　“你妹妹冷淡无情，你倒是个重情义的。只是你救得了她一回救不了她第二回，你妹妹做下的事很快会传到长公主耳里，你如若不想死无全尸，就不要管你妹妹的事，本宫自然有法子让长公主信你无辜。”

　　她看得出素怀瑾在抖，发抖是好事，发抖说明她认真在听自己的话，认真在做选择。顾葳蕤了解人性，知道经历过所有的恨和挣扎，人最终的选择都是活下去。素怀瑾要活下去，因为妹妹的贪欲，她不可能再单纯的依仗长公主，她也不能投靠别人，她所能倚仗的，需是长公主的敌人。

　　“然后为你卖命么？”

　　素怀瑾冷笑，看样子很不屑。葳蕤并不在意，反而微笑，轻轻巧巧地答是。是，我等了这么久，为此失去协理六宫之权，在颐福居里被淑妃与顾淮鄙夷看轻，步步小心，不就是为了这个结局。

　　“你也没第二条路可走。”

　　她扔下这句话，撂下脸色铁青的怀瑾；剩下的事会由苍梧手下的人来处理，她只是个引子，牵出幕后的人叫其玩火自焚，至于皇帝罚谁或者保谁，不是她能左右。

　　约莫戌时，葳蕤正要灭灯入睡，外面传来消息，素怀玉承认构陷茹妃、戕害皇嗣，废弃冷宫，贬为庶人。从暴室里出来的庶人，能不能熬过这个春天还很难说。贵姬扶氏长跪光明宫不起，求皇上严惩真凶，顾婕妤禁足，淑妃无碍，照样协理六宫。

　　翌日，皇上召茹妃侍寝。

　　这男儿身长约莫八尺，明黄衣裳，是真龙天子。葳蕤已很久没见过他了，眼见着他有疲态，也就不多话，见他写字，就站在一边研墨，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却碰上他的眼睛。葳蕤早就知道他的眼睛，似深海，似猎鹰，看久了会面热。

　　葳蕤挪回视线，告了罪，苍梧却握住她的手，说：

　　“你念给朕听。”

　　顾葳蕤无法。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葳蕤念到后头，口干舌燥，只是皇上恩旨已下，绝无转圜。

　　“以贵姬的身份，抚养敏乐郡主甚是尴尬。”

　　苍梧面带审慎。敏乐是废后亲女，如今是郡主身份，养在诚郡王府里。顾寰一直不放心亲生女儿，如今身在南宫，几次出手，甚至扶持顾淮，都是为了给敏乐一条更好的出路。苍梧对废帝的家眷甚有情面，今日旨意一下，却有决然之势。是为了警告顾寰么？葳蕤立即否定，苍梧不是这么简单的人。

　　“有儿女傍身，无甚不好。葳蕤，朕有一问。”

　　“您说。”

　　“想不想报仇？”

　　盯着他的脸看久了，会心慌。葳蕤手抖，洒了墨。

　　“想。”

　　“想报苍舒的仇还是嫂子的仇？”

　　顾葳蕤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男人就是个怪物，一定是。葳蕤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毕竟这个男人太聪明了。

　　“都想。”

　　苍梧这一刻神色莫辩。苍舒是他的亲妹妹，嫡亲血缘不可改，葳蕤不知他心意，只有照答。

　　“朕听说哀帝生前在宫中留了几十暗卫与父皇遗笔。”

　　顾葳蕤突然福至心临。是的，这件事，是真的。

　　“小公主苦夏，扶贵姬找淑妃娘娘多要了冰，淑妃娘娘虽允了却说要拿别人宫里的来抵。您知道贵姬的脾气，如今已去光明殿哭去了。”

　　朱衣是她新提拔上来的宫女，所以格外殷勤体贴些，宝璎入夏后身子时好时坏，葳蕤准了她挪到后院补养身体，月例与女官比肩；自然这一笔账从苍梧那边走。皇上下旨将敏乐公主送到扶贵姬身边抚养安慰她丧子之痛。顾淮被禁足宫中，无召不得出，家里来信打听顾淮消息，葳蕤只回四子——女儿安好。

　　圣上来时，葳蕤午睡才醒，睡眼惺忪红痕未消。只是苍梧不忌讳她是女儿身，只身进了闺里，不问就往她床边坐下。数月与皇帝相处，葳蕤已经习惯他为人“不够君子”，从前听闻男子通晓人事后食髓知味，但她看苍梧定力还好。

　　“皇上怎么这时候过来，听说扶贵姬去了光明殿，皇上不曾与她碰上么？”

　　扶锦绣自从数月前没了孩子心绪就一直不好，近来越发娇滴滴的，仗着自己是皇上潜邸时的旧人，总是一副谁也瞧不起谁都亏欠过她的样子，顾葳蕤在她手上吃过几次亏，对扶氏真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苍梧不说话，手拂过她的头发。皇帝最近越发喜欢来平乐宫，平纹跟朱衣甚至私下里打趣她，平乐宫上下除了宝璎莫不为这事容光焕发。只有葳蕤晓得内因，不但不欢喜，反而惆怅的很。再这样下去，以后宫里又添了皇子皇女，君上说不定要抱给她养的。

　　自从皇上跟她说宫里可能留有废帝的暗卫与先帝遗诏，就有监视她的意思。皇上把废帝之女交给扶锦绣养育，又圈禁了顾淮，淑妃不损一发，但耐不得苍梧一连半个月不去见她，葳蕤听苍梧的话，连南宫都放了人。只说如今她半躺在床上，头发披散，只着中衣；外人都以为她圣眷最浓，外头甚至开始有人骂她狐媚惑主。

　　苍梧也算是叫她枉担了虚名。

　　“玉庶人去了之后，长公主就不大信任瑾贵人，若不是有上月之事，瑾贵人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葳蕤在他面前提到苍舒时多少有点心虚，都说天家无父子亲情，但两兄妹没有撕破脸，焉知没有转圜余地。虽说苍梧如今有心防着她，但她到底是个女流，又是亲妹妹，葳蕤这样想着，总是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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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各位~刚工作真的忙~费脑又费时~所以才更得这么慢~谢谢各位对我不离不弃，我会尽量抽空的~~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