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通仙》米鹄

4、第四章 坊市

　　正当叶夕在茶园开始她的茶农生活时，她刚刚望过的天笔峰凌云殿内却正围绕她，展开着一场交谈。

　　“她回来了？”殿中主位上坐着的是现今的凌海派掌门顾清逸，元婴后期的修为，外貌大约三十许，两缕长须，面目平和儒雅，但在注视对方时却又隐隐露出一股威严。

　　“是。”站在殿中应声的正是内门执事堂的问事长老丁天寄。

　　随着他的这句答话，殿里静了一瞬。良久，顾清逸沉吟道：“你瞧她是否仍是有怨？”

　　“看不出来。”丁天寄答。

　　顾清逸颔首，明白他的意思，不是没有，而是看不出来。“这丫头当年就心思内敛，如今……只怕更上层楼了。”

　　“弟子暂时将她安置在西陵茶园，并且给她换了外门弟子的身份令牌。”丁天寄禀告着自己对叶夕的处置，“弟子还告诫她，不许她在门内随意走动。”

　　顾清逸轻轻一叹：“也罢，暂时安置在茶园也无不可，只是她真传弟子的身份却是不好就此变动，至少得取得她师尊清韵真人的同意。”

　　“可是——”丁天寄欲要开口，顾清逸却是摆摆手阻止了他。

　　“清韵师妹这些年来虽是从未开口提过她一字半句，但她两次闭关冲击元婴中期未成，你道她心结为何？”说着，顾清逸又是一叹，“如今她第三次闭关，也不知能否顺利晋阶……”

　　他最后说：“此事就等清韵师妹出关后再议吧！至于叶夕那边，你传讯给她，只要不出宗门范围便不拘行动，真传弟子的身份令牌既已收回，会等她师尊出关后由她师尊决定要不要交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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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在门派内自由行动了！

　　叶夕一大早起来就收到了问事长老丁天寄的传讯符，得知了这个大好消息。

　　“第一，只要依守门规，门内行动自主，但不能离开宗门范围。第二，擅离稀灵岛一事，待前去探查的门人回来再行处置。”丁天寄自传讯符中发出的声音不疾不徐，声调平稳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第三，即日起，身份暂为外门弟子，留居西陵茶园，后续去留更改，待你师尊清韵真人出关后再议。”

　　随着语声落定，灵力耗尽的传讯符瞬时化为飞灰散去。

　　叶夕盘算了一下，元婴真人闭关少说也得三年五载，看来在师尊出关之前，自己可以在玄一岛上安心呆上一段时间了。

　　没有被再次放逐，她已经很满意了，倒是不敢寄望继续保留真传弟子的身份。她只盼掌门等人会念在昔日旧情、念在她当初毕竟年幼无辜、念在当年之事业已过去了十多年……能放她一条生路。

　　在稀灵岛时，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过：离开凌海派，哪怕做一名散修也罢！但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因为她清楚，自己若真叛出宗门，恐怕会正中某些人的下怀，予他们借口斩草除根。

　　想到可以自由走动了，叶夕有心去门派内的坊市中置办一点东西。

　　坊市是凌海派低阶弟子自由交换、出售修炼资材的地方，就在外门执事堂前的广场上。那里有不少弟子摆摊售物，只要是比较常见的低级修炼用品，差不多都能买到。至于高级一点、珍稀一点的修炼资材，那就需要用门派贡献点去向宗门交换，或是去临近的仙城店铺或交易会购买了。

　　前去坊市，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买一只纸鹤回来！不然以她现在居处的偏僻，来往天笔峰实在太不便利了。要知道宗门大多数的功能性建筑都在天笔峰上，像交接门派任务和悬赏任务的执事堂、讲授各种经义杂学的问道宫、还有收藏各类功法典籍的万法阁等等。要在宗门内好好生活、修炼，离不了这些地方。

　　所以，飞行用的纸鹤是必须要有的！坊市也是必须要去的！

　　只是——

　　叶夕摸摸储物袋，有点不确定：二十一块下品灵石应该够买一只纸鹤了吧！她以前还真是不太了解这些东西的物价。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骑一次灵鹤就要一至两枚下品灵石，那她这点灵石最多也就骑个二十来次灵鹤，按这样物价水平来看，自己身上这点财产还真是……少得可怜！看来，今后需将赚取灵石列为除修炼外的另一重任。

　　至于当前……不管买不买得起，先去坊市看看再说吧！

　　叶夕做了决定。

　　经过一夜的休息，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复完全，经脉的伤也已无大碍，接下来只要慢慢用灵气滋养，一两个月后就可痊愈。

　　施展轻身术去天笔峰需要三四个时辰，看看天色，她决定马上出发，那样到达时便恰好是傍晚时分，坊市上大部分摊位应该还未散去。

　　日落前，叶夕顺利赶到门派坊市。

　　夕阳下，广场上人影攒动，正是热闹的时候。叶夕好久不曾见到这么多人了，心里有些兴奋。她一路走一路看，既看人也看物，感觉目不暇接。

　　“这位师兄，这纸鹤怎么卖？”走了片刻后，她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脚步。

　　“四十下品灵石。”摊主笑眯眯地伸出了四根手指。

　　叶夕有点吃惊：“这么贵？”

　　摊主看着她，解释道：“师妹，我这纸鹤用的可是上等的符纸，画符文用的也是上品的符墨，你瞧这符文画得多清晰！多精致！”

　　叶夕却是尴尬地笑：“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材质差一点的也没关系，只要能用就行！”

　　“我这里可不卖次等货！”摊主皱起了眉毛，有点不太高兴地说，“你要找这种便宜货色，呶，去那边！”
　　他抬手指指广场另一角：“那边卖的都是残次品，也许有你要的。”

　　叶夕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定睛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摊子，铺地的布上堆着一些杂货，旁边还支着一个幡，上头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半价”。
　　她眼睛一亮，马上谢过这位摊主的指点，抬腿往那“半价”杂货摊走去。

　　“这位师妹，想要点什么？”摊前一名面皮白净的圆脸青年见到客人上门，马上殷勤地向叶夕打招呼。

　　叶夕扫了一眼堆在地上的货品，发现大多是些下品法器，而且连她这个不大懂炼器之术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些法器的炼制手法堪称垃圾！除法器外，摊上还另有几叠符箓，同样的，等级似乎也不怎么高。

　　“这位师兄，不知您这里有没有纸鹤出售？”地上货品放得实在有够杂乱，叶夕一时间未发现有纸鹤陈列，索性就开口问了。

　　“有！有！”摊主圆脸青年连连应声，弯了腰在地上一通找。找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直起身，手中捏着一物。
　　“师妹请看，这是我前两天刚制成的，还是全新的！”圆脸青年笑着将东西递给叶夕。

　　叶夕接过一瞧，有些无语。
　　好吧，这确实是只纸鹤，制作材料看着也挺不错的样子，就是这上面的符文画得实在有些惨不忍睹，线条不流畅也就罢了，这一半粗一半细的是闹哪样啊！

　　看到叶夕皱起眉头，圆脸青年马上接着说道：“这纸鹤只要二十块下品灵石！二十块灵石你就能把它带走！”他伸出食指在身前绕了一个圈，“绝对全场最低价！”

　　叶夕犹豫起来：二十块灵石确实是低价了，自己身上的钱也正好能买，只是——
　　“这鹤能飞吗？”她有点怀疑地问对方。

　　“能的！能的！”圆脸青年连连点头，见叶夕目光中仍旧存疑，他小声补充道，“就是飞得稍微慢点……”

　　叶夕看着他不说话。

　　圆脸青年被看得脸上微红，又加了一句：“还有操纵纸鹤用的灵气也要稍稍多点，真的，只稍稍多一点点！”

　　叶夕继续沉默地看着他。

　　圆脸青年的脸更加红了：“载重也不能太重……”他溜了叶夕上上下下一眼，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以师妹这样的身形，那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叶夕仍旧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没了，真的没其他毛病了！”圆脸青年叫道。

　　叶夕低头又翻看了下纸鹤，发现这符文画得虽烂，但灵气并未散逸，确实应该能用。
　　“十五块下品灵石。”她尝试还价。她总共才二十一块灵石的身家，能省得一块是一块！

　　“不行！不行！”圆脸青年连连摆手，“十五块灵石连材料费都收不回。”

　　凭你这符术还想要收回成本！这句话叶夕忍住没有说出口，只是扬了扬手里的纸鹤，注视着对方：“这东西你制成不止两天了吧！卖了也不止两天了吧！”
　　她想，压在这么底下，他这摊主自己都找了半晌，怎么可能是这两天刚制作出来的。

　　“你瞧，”她继续说，“你要是卖给我，至少还能收回十五块灵石的本，要是卖不出去，那你连十五的本都收不回来了。”

　　闻言，圆脸青年垮着一张脸，快哭了：“再加两块吧！十七块灵石，怎么样？真的不能再少了！”

　　“十五。”叶夕纹风不动。

　　“你……”圆脸青年咬牙切齿。

　　为了劝对方让步，叶夕想了想，柔声道：“师兄，你这纸鹤现在虽是能用，但保不准用个几次就坏了，我买它也是担着风险的！”

　　圆脸青年心气稍平，最终无奈点头：“师妹你真是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