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死神同人）》墨倾渊

94、Chapter 023

　　快要黎明的时候，白哉由露琪亚扶着，走出了四番队，卯之花在他们走了之后才慢慢现出身形，看着那一对朝瀞灵门走去的兄妹，微微叹了口气。
　　星野今天早早地就起来了，结果发现零已经坐在炕上好久了，“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零感受到越来越多熟悉的灵子靠近自己的身体，他都要来了，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后半夜开始就一直在朝这边靠近，虽然好像绕了点弯路但是离得越近感觉就越清晰，看来卯之花没有告诉白哉地址，完全是靠着那接近原主不断分离回归的灵子移动的轨迹找来的啊。
　　揉了揉眼睛，星野这才看清围绕在零身边的那不是自己眼晃而出现的星星，而是实实在在的灵子，“姐，你这是怎么了？”
　　拉了拉和裙的衣摆，零淡淡地说：“白哉过来了。”
　　“哈？”睡意全无，星野立刻把门口堵死，好像即将到来的是洪水猛兽一般，“姐，我们要不要跑？”
　　零摇摇头，跑的话，他肯定会来追的吧……还是算了，他现在肯定伤没好就来了，卯之花队长怎么不拦着他呢？
　　星野很是沮丧地来到零的身边，“姐，你跟朽木队长要回去了吗？”
　　淡红的眸子微微抬了抬，然后摇头。
　　“那……就是会继续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生活咯？”星野喜出望外。
　　然而，零还是摇头。
　　她摇头的意思，是她不知道。
　　星野有些抱怨地嘟哝了一句，都离开朽木家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想好啊……
　　周围的空间都被灵子溢满变成金色的时候，零起身落地，示意星野开门，门外不出意外地有着两个许久未见的身影，离得近了，金色几乎洋溢成海浪，然而它们却在零有意识地控制下没有回归自己的身体，她朝旁边的星野一点头，“你带露琪亚去别的地方走走吧。”
　　“姐……”星野一脸不悦地看着她。
　　原来是和星野由美在一起，怪不得零能在流魂街上待得那么安稳。
　　零平静地注视着星野，直到后者瘪着嘴和那头识趣多了的露琪亚走向了其他方向，她慢慢地走向白哉，“你不该伤没好就来找我。”手指牵引着周围的灵子，掌心轻抚他的胸膛，汹涌而出的力量又在主人的控制下重新回到了白哉的身体，放下手，“照你现在的身体，起码应该过半个月再来。”
　　她的语气很平淡，很客气，很疏离，却叫人痛心。
　　“如果你是来道谢的，可以回去了。”
　　“如果是让我回朽木家的，也可以回去了。”
　　“零。”身体的反应比意识更急切，几乎是“回去”两个字话音刚落就抱住了面前的人，牙关紧咬，“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到我身边？”
　　“不需要。”如同他不需要她的回忆一样，现在她也不需要他在她身边。
　　很可惜，他什么都可以做，唯一做不到的就是什么都不做，“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好，何必救我？”
　　零狠下心，目光只盯着泥泞的地面，“你死了，流晖会把我带回灵王宫的。”
　　这原本就该只是一场交易，她利用他离开灵王宫，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她作为他的妻子留在他的身边。
　　没错，一开始就该只是这样。
　　只是过去的记忆漫如山河，她无法忍受对他的爱置之不理，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走向，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
　　然而就在她打算回应这个人对她的感情的时候，努力想要回忆起当初爱他的感觉，却被无情的“不需要”打入冰窖。
　　她开始看不清他的感情，她开始有点讨厌那个矫作的自己，她曾悔过当初一气之下离开朽木家，她也安逸在流魂街上平静的生活，如果没有听到他重伤失踪的消息的话……
　　“我想留在瀞灵廷，我想和我珍视的人安安静静地生活不被打扰，这一点，你可以满足我么？”她觉得已经够了，一遍一遍揣度别人的心思，猜测着过去，她会疲倦，失忆带来的空洞，无法填补，即便回忆，也满足不了万分之一。回忆那么累，既然如此，那就如他所说的，什么都不再想，离开过去的回忆，开始新的生活。
　　“这是你想要的？”原来他已经不再是她会珍视的人了。
　　一个简单的点头，或是一声“是”，一切都会结束，结束这段近乎折磨的爱恋。
　　而身体仿佛僵住了一般，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胸口闷堵着什么都表达不了，唯一徘徊在脑海中的，只有一个念头。
　　不可以。
　　“姐！”
　　“嫂子！”
　　不远处树林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露琪亚和星野，看着零缓缓倒在了白哉怀里，失去了意识。
　　四番队，卯之花一副活该的表情，“都说了让你身体好点再去找她，如果不能把灵血还给她的话，她连行动都很费力的。”
　　白哉坐在零的旁边无声地接受卯之花的责备，灵血是回到零的身边了，但是却被她又送回了自己的身体，封住了。
　　“你以为是什么力量能凝聚着你的魂魄让它慢慢愈合的，不是拥有灵王力量的血温养着你的身体，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了。”卯之花不客气地批评，看着旁边的星野一副解恨的表情，而露琪亚则是兄长挨骂她也跟着被骂一样的表情。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现在是没什么问题，尽量让她好好躺着，别到处走动，你也赶紧去休息，我说过你的身体不好起来零也不会好。”按零的性格，就算灵血全部回归，只要白哉的魂魄还没有恢复，她还是会把力量送回白哉身体的。
　　又是一片黑暗，头顶却不是那轮淌血的光，而是十分明亮的，像是急救室里的灯光，不，这就是。
　　淡红的眸子有些恍惚地看向周围，白光褪去，这里是一间病房，四番队的病房，唯一的病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那背影，那轮廓，是白哉；那蓝发，那白衣，是她。
　　彼时的她，却是他怀里落泪，晶莹的泪珠和皮肤下闪动的灵子一同发光，零恍惚明白，那是前世的她弥留之际，原来，她是死在他怀里的。
　　白哉，我不想离开你……
　　白哉，我怕……
　　白哉，我不想死……
　　病房里一遍一遍重复着声声微弱到近乎哀求的挽留，别走，别走，别走。
　　死亡是个可怕的字眼，死神可以操控凡人的性命，却左右不了爱人的生死，卑微的挽留，支离破碎的心，悲怆的绝望，零看见一层朦胧的水汽，从那清冷的眸中凝结，湮灭在她逐渐消散的灵子中，无声无息。
　　原来，他也有泪。
　　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零的脸颊，面前的一切犹如梦幻泡影般碎裂，她再次看见那张红丝缠绕的脸，只是这一次她的声音却低了下去，“原来你是我的记忆。”
　　下巴点了点，那张四分五裂的脸似乎比上次好了许多，伤口结了痂，新生的血肉填补着脸上的裂痕。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告诉我吧。”
　　身为记忆的零摇了摇头，【就这些。】
　　淡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望，却并没有强求。
　　【白哉不想你再回忆起过去，所以就这些。】
　　“那为何还要让我看这个。”零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平静地开口。
　　【我只是希望你懂。】面前的人转过身一步一步走远，【那份经历生死后不想分离的心。】
　　【别再离开他了。】
　　【也别让他离开你。】
　　【睁眼看看吧……】
　　黑暗中脸上似乎蜿蜒着咸湿苦涩的痕迹，在外界微冷的风中带过丝丝凉意，虽不温暖却有一定温度的手指小心地拂去那片冰凉，带着贴近的清冷呼吸。
　　双眼挣扎了一下，缓缓睁开一丝瑰丽，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深深地望进他的眼，找到那份曾经的伤痛，找到他积压多日的苦楚，找到他未加掩饰的疼爱，找到他小心翼翼的呵护，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一根手指止住了唇。
　　顺着白哉的视线望去，病床的另一边并排趴着两个女孩，露琪亚和星野都在，现在已经是深夜，她们都留在病房里，只是困得不行趴着睡着了。
　　虽然星野有意把白哉赶出零的病房，奈何这尊大神一动不动就是不肯离开零的身边，而露琪亚则是留下来一边担心白哉的身体一边担心零，还要担心白哉和星野起冲突，这个妹妹有些难做啊……
　　收回了目光，零转过头看白哉，眼睛一眨，眼泪又一次溢出眼眶。
　　白哉起身坐到了病床上，把躺着的人怀抱起来，温柔地拭去她的泪珠，轻轻地问：“怎么哭了？”
　　零低垂着头，侧脸贴着他缓慢的心跳，声如蚊语：“对不起……”
　　对不起，前世那么任性地死去。
　　对不起，明白不了你对我的痛。
　　对不起，竟然说要离开你……
　　“过去的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但是……”零小声嘟哝，“我只是想回报和你对等的感情而已啊……大哥的事，又不是我想想起来的。”
　　搂住零依偎的身体，无比心安，她不会再离开自己了，双手拥着失而复得的爱人，阴郁了一个月的心情总算好起来了，“是你太笨了。”
　　闻言零有点不悦地抬头瞪眼，“你还凶我？”
　　有些好笑却十分满足地贴着她气鼓鼓的侧脸，“我早就说过，忘了的，重来就好。”
　　是啊，忘了的，重来就好。
　　回忆不起过去的相爱，那就重新爱上，他说过他会一直等，不是等她恢复记忆，而是等她重新爱上他。
　　只是那个时候深陷记忆囹圄的零不曾领悟罢了。
　　现在，她懂了。
　　不满地嘀嘀咕咕，他不说清楚当她的脑子能转得飞快什么话说半句都能猜到后面的么，她只是懂那么一点点的人心，这世上哪有随随便便就能了解一整个人的，她还没有完全了解他，至少相比于之前的自己，她还差得远。
　　唇上的温热提醒她该回神，分离的时光和已然挨近的心，近乎占有的索求，吻得心慌意乱，却不由自主地回抱着他。似有若无的回应像是点起了一团火，促乱的呼吸带着低吟，层层的爱意无言地诉说，却体谅着这段辛苦的感情。
　　病床下，两个女孩尴尬地望着月光在地面上勾勒出拥吻的身影，这两个人和好是好事，但能不能换个地儿，这让小孩子看见了万一学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