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眷染

11、第十一章

　　邓烨开锁的时候意识到屋里有人。这个点不是保洁阿姨会在的时间，略有些紧张的推开门，客厅里传来的游戏声让他长吁一口气。“你不是走了吗？”邓烨假期结束，去录制一档综艺节目。临走前陈若言说哥哥已经给他找好了房子，可能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搬走了。
　　陈若言闻声暂停了游戏，很自然的回应“回来的好迟啊，”指了下还立在客厅里的行李箱，“因为哥哥找到的房子没有你家好，所以我想要跟你租。嗯，就是，我给你钱，你分一个房间给我住。”陈若言其实早上已经离开邓烨家。哥哥给他找到的房子里，环境虽然不差也是公寓式套房，但是因为夹立在一堆商品房中，景观自然没有邓烨家在客厅就能远眺江景来得敞快。陈若言很是机智的上网查阅了一下邓烨家周边的房子租金事宜，又折算过汇率，觉得跟邓烨租房子是一笔win-win的交易。
　　相处一周下来，邓烨已经有些了解陈若言爱自说自话的思维。大概是宠溺环境里长大的小孩，心思纯良但惯性以自己为中心思考，很难顾虑到别人的想法。“是这样的，我没有什么经济压力，不需要跟别人合租。”
　　陈若言显然没有想过这个可能，直白的拒绝连他这样的理解能力也不会产生误会。他放下手柄捏着下巴很是思考了一会儿，“那，我多给你一些钱？”，又想到邓烨说没经济压力，就解释“我很喜欢你家的房子，你这里可以看到江。”
　　邓烨勉强接受了这个想要强行入住他家的理由，时间也不早了，再多收留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先住着吧，明天我让人帮你留意附近有没有适合的房源出租。”
　　陈若言点头认可了这样的方案。

　　第二天小赵过来的时候明显被“从洗手间捡来的路人居然还在”这样的信息所震惊。陈若言穿着宽大TEE和沙滩裤当睡衣，飘去厨房倒水的时候自然的跟小赵say hi，吓坏了正跟邓烨敲接下来日程的小赵。
　　“邓，邓哥，你还留着他啊？”
　　“不是留着，他赖着不走。”邓烨靠一部偶像剧中人见人爱的贵公子出道，因为外形跟气质的关系，戏路颇受限制。一个月前开始播放的警匪题材电视剧，他饰演了一个跟温润外形呈强烈反差的反社会人格变态犯罪分子，才算正式红了起来。近来公司也给他安排了不少活动，希望能够乘胜追击。
　　小赵显然无法理解这是一种多么厚颜无耻的境界，“那，需要报警吗？”
　　“不用，”邓烨拿铅笔勾画了几个活动，“这几个，你回去跟李哥商量一下。”
　　小赵接过文件，点点头。正打算离开，邓烨又叫住他，“你再去买点菜过来，中午就在这儿一起吃吧。哦对，最近帮我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房子出租。”

　　陈若言将近饭点才扒拉着一头红毛起来，小赵在厨房里给邓烨打下手，登时不满起来。“邓哥，你把他捡回来就已经很好心了，干吗还让他死赖着不走。”
　　邓烨刚把鱼下了油锅，呲拉呲拉的声音，让他不得不扯高嗓子回话，“又不是多大的事，就住几天嘛。所以你赶紧帮忙看好房子让他搬走。”

　　吃饭的时候，陈若言半点没把自己当外人的过来盛饭，上桌。小赵是四川人，邓烨特意给他做了辣子鸡丁跟麻婆豆腐。陈若言喜欢重口的菜，又没半点礼让概念，也夹个不停，小赵一顿饭吃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吃完饭还闷闷不乐，踹还在吃的陈若言的椅子，“等会儿你去洗碗。”
　　陈若言埋头吃饭间抬起头，终于咽下满嘴的饭菜，“本来阿烨做饭就是我洗碗啊。”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回答，不懂小赵这多此一举的嘱咐从何而来。
　　邓烨吃饭慢条斯理的，看着小赵举动似小孩的怄气一般，忍不住笑了“小赵，下次有空过来我再给你做就是了。”小赵才释然了不少。

　　小赵走之前跟邓烨拍胸脯说自己一定会尽快找到房子，赶紧让陈若言搬走不给邓烨添堵。邓烨比起昨晚的抗拒已经放松不少，反过来安抚小赵，“没事，不着急。小言还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小赵气哼哼的走人，从出道一直跟着邓烨，他也就只是被称作“小赵”，陈若言什么玩意儿，一见面登堂入室现在邓哥还这么叫他！
　　邓烨目送小赵坐上电梯走人，啪一声拉回了门，“陈若言！”
　　陈若言正在洗碗，被这么一叫涂满滑溜溜洗洁精的碗又掉进了洗碗槽，水花溅了一脸。邓烨进厨房就正好看到他低着头，在洗手准备擦脸。“怎么了？”
　　陈若言闭着眼，“有泡泡的水弄到脸上了。”
　　邓烨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扯了两张纸巾打湿帮他擦脸。

　　邓烨一直等陈若言洗完碗出来，伸手招了招让他坐下来打算好好谈一谈。小赵的不满让邓烨觉察到，从一个多星期前捡回陈若言至今，两人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坐下来互相了解过地方，他就这样毫不设防的跟陈若言住在一个屋檐下同吃共睡。邓烨自认为自己没有这样“四海之内皆兄弟”的胸襟，这样浑噩的“同居”让他也不由茫然了。
　　“阿烨？什么事？”
　　“嗯，就是想问问你，回来是有什么打算？”邓烨想了一下觉得可能冒犯了隐私，又补充了一句，“你看，我们现在一起住，我希望能够多了解你一点。”
　　“这样啊，哥哥希望我回来住一段时间，对中国有所了解……”乱七八糟的普通话夹杂着英语解释了半天，邓烨老半天才能消化好。大概是侨民回国生活一段时间，类似寻根。邓烨注意到陈若言的日常穿着之类也不似骗人，对身份的猜忌算是打消了不少。他工作时间不一定，方便的话都会选择回家居住，跑宣传或者要去其他城市工作，离家月余也是常有的事。相处一周有余，生活上也没什么矛盾。两人之间有种浑然天成的默契，陈若言总能堪堪擦着邓烨的底线变着法儿邋遢，不规律作息……或许正因为这若有似无的和谐气场，邓烨觉得多一个房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嗯，那你有别的打算吗，出去走走或者说打工上班之类？”
　　陈若言想了想，跑进房间拿出电脑，“我哥说，他联系好了一个朋友，如果无聊想做事的话，让我到时候找他就好。他说让我回来好好玩玩，开心就好了。”简洁的MSN聊天窗口上，写着联系人的姓名，电话跟办公地址。

　　小赵刚送拍完硬照回去的邓烨没多久，和女朋友煲完电话粥的手机热度都还没消下，就接到邓烨电话。被那头明显吸气忍痛的声音惊吓到，“邓哥，怎么了。”
　　邓烨还来不及开口，陈若言抢过手机，“邓哥好像是肚子痛，脸很白又流很多汗很难受的样子！怎么办啊，要吃药吗！”
　　他一着急，说话噼里啪啦的，着急又怪腔怪调，这眼下小赵也没功夫嘲笑他普通话，一手抓起钥匙和外套，赶紧往外跑，“你别急，打120没？算了我来打，你让邓哥平躺着给他倒杯热水缓缓，你去找他的医保卡和证件，在左手边床头柜的第二层，我马上就到了！”
　　在陈若言到中国后一直充当“庇护者”的邓烨脸色惨白，额头不断涌出豆大般汗珠，一手按着腹部一边催陈若言，“小赵不是说了吗，去把身份证和医保卡拿出来，等会儿他到了直接去医院。”陈若言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半会儿有点懵，一个指令一个指令的让邓烨躺平舒服些，倒了水让他捧着又进主卧拿东西。
　　小赵到邓烨家的时候，救护车还没到，陈若言也刚从主卧出来。他一眼只看到脸色发白的邓烨躺在沙发上小声哼哼，心焦到不行“这是怎么了！”双目一瞪“陈若言你是不是让邓哥煮重口的菜了？”
　　陈若言诚惶诚恐，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刚才邓哥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突然就喊疼了。”他有些被吓到，眼睛里都冒了血丝。跟小赵合力将邓烨搀扶起送去医院。

　　小赵知道是急性阑尾炎后就淡定了不少，陈若言还在手术室外头焦躁的来回走动。小赵被绕的心烦，“陈若言，你坐下。是个小手术没风险的。”
　　陈若言坐是坐下了，脸上却是显而易见的担忧，“这种事不一定的，不是说医院特别邪门吗。我以前在书上看到，有人割阑尾还因为术后感染挂了呢。”他声音有些大，受了好些边上一些病人家属的白眼。
　　小赵闻言也恨恨的拍了一下他的背，让他别瞎说。却有些明白邓烨这样温和却总带着疏离的性格怎么会容忍叽叽喳喳的陈若言住下了。陈若言好不容易等到指示灯灭了，连忙起身，扑向被推出的病床，小赵无法，被挡在了后面只好先绕边上跟医生致谢。
　　邓烨打的半麻，不是特别清醒但对外界还有知觉。他只感受到被推出手术室的那刻，有个冰凉的手掌紧紧贴住了他的手背，他没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就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大概是电视剧里头，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老公，第一时间冲上来握住产妇的手吧。邓烨觉得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