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眷染

10、第十章

　　“阿烨？”陈若言又叫了一声，邓烨才回过神来。
　　邓烨看了一眼时间，陈若言的头发吹得半干，“先吹发根，会干的比较快，这么忙你需要多休息。”
　　陈若言笑眯眯的没接话，对着摄像头好像看到这样替他着想的邓烨就已经心满意足。

　　陈若言近来跑的宣传完全是给公司面子。宋姐就算再偏心他也是拿公司发的工资，大概多多少少给管理层透露了一点他有意退圈的信息。这种公司为了捧新人，自家人一锅炖的商业片也要拉来陈若言跑宣传抢话题，充分压榨剩余价值。
　　陈若言在电影里演的只是一个露脸不足2分钟的龙套，只有一点甩文件发脾气的总裁戏码，可是每一站的宣传主持人都不忘把话筒递给他，“影帝对师弟师妹们有什么锦言相诫吗？”
　　“锦言谈不上吧，脚踏实地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主持人先是重复了“脚踏实地”这四个字，又问了几个新人对这四字的理解。新人也都很给面子的谢过师兄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演戏，向师兄看齐。
　　自由提问环节场面就显得混乱许多，即使在场媒体都有所合作，可挡不住陈影帝光芒四射，几乎所有的提问都是冲着陈若言来。
　　“请问陈影帝，对方是否是圈内人士？”
　　“请问陈影帝的姐弟恋是否进展顺利？”
　　“请问陈影帝是否会公布对方信息？”
　　……
　　好好的电影宣传差点成为陈若言的个人新闻发布会，舞台右下方几位新人的经纪人脸色越来越差。今天这场的主持人似乎缺少临场经验，场面一度无法控制。陈若言接过一家比较熟悉的媒体的话筒，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又指了指背后喷绘上的大字“请朋友们还是不要把注意力过多投入在我这个龙套身上。相信我的师弟师妹们在辛苦的拍摄后有更多的故事跟各位分享。”
　　记者给面子的转移话题，但是几乎每个宣传站都要重演一次的场面着实也让人疲惫。

　　“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若言想了想，查看过日程后才回答“还有2站，跟这里比较近，后天晚上就能回去。”
　　“要我去接你吗？”邓烨那天晚上要去邓娇家吃饭的，可以早点离开。
　　陈若言喜出望外，虽然邓烨跟他说追追看，可这样模糊的关系确立后，向来都是他主动去找邓烨，这是第一次邓烨主动的来接触他。“要的要的，我明天问阿瑞是哪班飞机，再告诉你时间。”
　　“好，很迟了，快休息。”
　　“嗯，阿烨晚安。”
　　“晚安，小言。”

　　邓烨照例去邓娇家吃饭。邓烨让小赵帮忙买了新款的包和最新的芭比娃娃套装。邓娇收到昂贵的礼物先是一愣，然后似乎叹了一口气。上一次的不欢而散在成年人的沉默原则里会被选择性遗忘。温小恬接过芭比兴奋的跳到邓烨身上，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在她眼里，舅舅简直是全天下最神奇的人，每次出现都伴随着大大小小的礼物。
　　今天特意来的比较早，邓烨靠礼物收买完妹妹，妹夫还在厨房里张罗，帮忙被拒绝后，他就在客厅里陪温小恬一起玩芭比的换装游戏。邓娇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却时不时看一眼跟温小恬一起盘腿坐在羊毛毯上玩的邓烨——顺着只爱唧唧歪歪却没半点动手能力的女儿挑拣衣服换到她顺心如意，时不时勾一下小姑娘的鼻子逗得她咯咯乱笑，还对温小恬提出的稀奇古怪问题耐心解答。邓烨对视线敏感，邓娇有一下没一下的注意简直让他后背发毛“娇娇，怎么了？”
　　“没什么，你不用太搭理她。”小姑娘听到了，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妈妈坏”。
　　邓烨摸了摸她头，“没事，我陪她玩会儿，都没有常见到。”
　　“你有空可以常来啊，一家人多好。”

　　妹夫弄完了一桌菜，温小恬蹦着去帮忙摆放碗筷。满当当一桌的菜都是蒸焖煮系列。邓烨知道妹夫是本地人，口味其实偏重，“下次不用只做这些淡的，你不是吃辣的么。”
　　妹夫挑开葱油鱼的腹部挟了一块厚实鱼肉到女儿碗里，“清淡点养胃，大哥你多吃点，喜欢哪个我下次再做。”
　　邓烨笑笑说，“都好，不用那么客气。”其实他心里有数，自己只是部分原因，大概主要还是照顾邓娇口味。邓烨突然想起近来陈若言约他都会挑一些江浙口味的私家菜馆，突然意识到这算是陈若言微小的体贴，入口的三鲜汤都变得火辣辣的灼胃。
　　吃过饭邓娇洗碗，小姑娘不情不愿的被妈妈抓走打下手，客厅里就剩邓烨跟妹夫两人。往来两句最近时事的看法之类，邓烨起身告别。温小恬一脸不舍，邓娇不冷不热的加了一句“天气冷，注意身体”，还是妹夫热情的表示需要帮忙的话，大事小事都打个电话。

　　邓烨出了楼被迎面呼啸的夜风吹得打了个喷嚏。陈若言的航班21:40到，他跟他约好直接在3号航站楼那的咖啡店碰面。邓烨穿过万家灯火驶上渐渐只有车辆驰骋的环城高速，心中一片明朗。
　　邓烨到机场时正好听到航班降落的广播。刚接过两杯咖啡，有人拍了拍他左肩，不假思索的从右边回过头，陈若言带着帽子和口罩，笑眯眯的“阿烨，你好聪明。”
　　邓烨碰了碰他冰凉的手背，递过一杯咖啡让陈若言暖手，自然的接过行李箱，走在前面。陈若言不远不近的跟着，脚步漫不经心。看前方宽厚的肩膀，笔挺的背脊，修长的双腿，他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行李箱提手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步伐好像没有很坚定但也不像他走的那样随意，没有回过头，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保持着两人的距离。用远景来看，两个人屏蔽了周遭所有，空出的那段距离容不得人擅入。

　　即使陈若言巴不得这段路走到天涯海角。邓烨驱动了车，拉过安全带“吃过了吗？”
　　“阿烨，你知道的，航空餐那么难吃！我留着肚子跟你约会呢。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啊，还有没有胃痛？哦对了，我这次去C市有人给我推荐一个中药的药包养胃的，好像是放在肚子哪里？诶，算了我回头跟阿瑞问清楚……”陈若言的高昂情绪显然没从邓烨来接他这件事情中跳脱出来，活力四射的叽叽喳喳。
　　“好，不急，你问清楚再跟我说。飞了这么久不累吗先眯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面。”
　　“本来还挺累的，看到阿烨就不累了。”陈若言耍宝从不顾忌年龄。
　　“那你是不是看着我都不用休息了？”
　　“那阿烨你让我天天时时刻刻看你吗？”

　　虽然街边小店常有意想不到的美食，但更注重食物卫生的邓烨来说，还是挑了一家小有规模的面馆。点了两碗阳春面，给陈若言的那碗多要了一份煎蛋。“晚了，还是不要吃得太腻。”
　　陈若言乖乖点头，跟邓烨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的选择听话，依赖邓烨像是他深入骨髓的本能行为。

　　吃完东西后邓烨送陈若言回家，即使千万个不满和不愿，邓烨还是说一不二的将陈若言送回去甚至都没有去他家坐一会儿。热辣的吻别后，陈若言顶着小帐篷目送邓烨离去。
　　陈若言有些垂头丧气。的确，今天邓烨来接他让他欣喜若狂，但总觉得没什么实际进展。他跟哥哥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不足两个月，即使约定可以耍赖，可这样心上人时不时晃荡在眼前还吃不着的窘境让他有些心急如焚。明明当初的一气呵成堪称给力，现在这样拖拖拉拉的……莫非是年纪大了？

　　邓烨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他这些年修身养性的日子将欲望减淡了不少也经不起陈若言这样时不时刻意的勾引。冲着冷水澡好几个吐纳也压制不下去，只能顺着欲望自己纾解。每次见到陈若言带着鸭舌帽都会想起他红发的嚣张模样，明明性子纯良还试图用张狂的外表唬住陌生人。手来回动作着，仔仔细细的在脑中对比两张脸。时间好像特别优待陈若言，除了略微晒深的肤色和直视时更有力深邃的眼神，在他脸上几乎找不到岁月的痕迹。邓烨释放的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能轻而易举的再次接受陈若言，这张没多大变化，处处都顺着他喜好长的脸功不可没。
　　邓烨躺在床上的时候认真的思考，要不要邀请陈若言同居的问题。两个人明明处于恋爱关系却要自己解决实在是没什么道理，刚才下车的时候他也清楚的看见陈若言起了反应。邓烨不喜欢拉窗帘睡觉，他早起的作息让他不会被刺眼的日光照射到。幽静的夜幕里，邓烨躺在床上，将自己跟陈若言的过去和现在都仔细梳理，才发觉原来梗在两人之间的似乎不是阴差阳错的误会，马不停歇的工作，无法原谅的过错，万众瞩目的舆论压力，只是因为时间不对。
　　现在似乎能一起谱写一首岁月静好乐章的两人，在七年前的那段时光里，的确是让旁人怎么都无法信任的一对。
　　晃动的树枝沙沙声好像能穿过隔音玻璃，邓烨心头痒痒的，有些庆幸陈若言主动向自己跨出了“追求”这一步。想到或许不久后两人能相拥而眠，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