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吊桥事件》禾放

5、第四章

　　方志文当然没有胆子去摸一个可能是杀人犯的口袋，但他又好奇得不行。不过再好奇，在半个月后仍然没等来救援，恐惧已经占据了一切。

　　全场最淡定的估计只有泰葛和阿张了，连何天甲都隐隐地开始把惆怅摆到脸上。

　　“队长，救援到底什么时候到？”这是李瑞年最近特别爱说的一句话，恐惧已经磨光了他的脾气，他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整天表现得郁郁不欢了。

　　何天甲当然给不出答案，也没心思敷衍了。

　　就在大家每天以树皮、果子为生的时候，一件称得上灵异的事件出现了。

　　那天方志文是被人推醒的，叫醒他和何天甲他们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已经脱离小团队半个月之多的泰葛。

　　“船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方志文的心情不能说不复杂——得救了吗？当发现所谓的“船”只是那艘他们沉下去的船的小部分残骸，方志文很失望。

　　“船上可能还会有东西。”泰葛指着不远处的残骸说，“那边的是船的小厨房，靠近厨房的那个大箱子应该是货物仓库。”

　　在听到“厨房”的那刻，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跟我一起去看看吧。”泰葛招呼到，会一点水性的何天甲和李瑞年还有阿张便跟着他一起跳到了海里游向随时会再度沉下去的残骸。

　　到了正午，一行人才回来。李瑞年脸上带着的是高兴的表情，他一靠岸就扔了一把潮湿的饼干给方志文，方志文颤抖着撕开了其中一块的包装，一刻不停地吃起来，差点噎着。

　　“我们在船上找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李瑞年打开一个小小的包，拿出了一部智能手机，“如果能修好，我们可能就有救了！”

　　“还带了些什么回来？”方志文吃着饼干，问。

　　“我们下午的时候会再去一趟看看。我带了些吃的，虽然都潮湿了，不过能吃就好。最重要的是我找到了这个！”李瑞年又指指手上的手机，“看上去好像进水了不能开机了，说不准把电池扒出来晒晒太阳又能好了，我之前的手机掉厕所里捞上来还能用呢。”

　　方志文拿过手机看了看，他看了看连屏幕都进水了的手机，觉得维修好的可能很低……不过他还是选择去相信能修好吧。

　　“其他人带了什么？”

　　“阿张也就拿了几包烟和几瓶酒……队长好像拿了一些工具，碗啊菜刀还有……对，还有捕鱼杆！搞得好像想在这里开餐馆一样。”李瑞年脸上带了笑容，“不过队长拿的东西还算正常，泰葛拿的都是些没用的。他在那个破仓库里拿了一些肥料还是花种什么的，还在米缸里挑了些没开壳的米，不知道的以为他都打算在这里开种植园了……好在他总算也是在最后拖了一小袋米回来！”

　　“哦哦，”听到有米饭吃，方志文都快惊喜得不会说话了，“那现在他们人呢？”

　　李瑞年一拍掌，更激动了：“这才是最让人激动的！你知道我们在回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吗？”

　　“什么？”

　　“另一个荒岛！”

　　“哈？”

　　“下午的时候我们会兵分两路，队长和泰葛去那个岛上看看，我和阿张继续去残骸那边找找有没有东西可以拿回来。”

　　“辛苦你们了。”方志文在这刻后悔小时候没好好学游泳了。

　　“没事没事，虽然看起来那也是个无人小岛，但如果那边情况好一点的话，我们转移过去情况会更好。”

　　“转移过去？”方志文慌了，他不会游泳怎么转移。

　　李瑞年知道他在担忧什么，拍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啦兄弟，考虑到你和梁放的情况，哪怕那边的情况再适合转移，我们也会先把你教会游泳，再等梁放的伤好了再说……哈哈，不过也没什么必要想那么多啦，可能你还没学会游泳救援就来了！”

　　“但愿吧。”方志文看了眼站在海边不知道在聊什么的何天甲和泰葛，后者也在这时回望了他一眼。方志文觉得泰葛看他的眼神太不对劲了……那股子的不屑好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待同伴的眼光。

　　泰葛又跟何天甲说了什么后便走过来，然后把一袋子的谷物放到方志文面前：“下午你留下来看着梁放，顺便挑一下里面的稻谷。”像命令一样，跟队长何天甲的拜托式完全不同，但慑于泰葛可怕的外形，方志文只能像弱鸡一样敢怒不敢言地点点头。

　　下午的时候，一行人又出发了，方志文挑着稻谷，一边出神地想象着他们会在残骸上、另一个荒岛上找到什么……连梁放来到他身旁坐下他都不知道。

　　梁放在很久前就能站起来走了，阿张给梁放用树枝做了一个轻便的拐杖，虽然很踉跄，但梁放的伤势看着一天天见好。

　　自从那天梁放“发神经”后，方志文就没再怎么跟梁放说话了。应该说，大家都不怎么跟以前看着很乐观开朗很会安慰人的梁放说话了。方志文畏忌他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同时也畏忌他是个“同志”。虽然说不上歧视，但一想到对方是个喜欢男人的变tai，他就浑身不自在。

　　上大学的时候并不是没见识过这类人，甚至有一两个看中了方志文的好皮囊而来告白，方志文每次都很委婉地拒绝，结果只会导致对方以为他欲迎还拒……好几次收场都是方志文终于受不住和对方打一架才终于不用再忍受恶心。

　　“你……伤还没好，就不要乱走了吧。”

　　“也差不多了。泰葛说大概还有几天时间我就可以不靠树枝走路了。”梁放不介意别人知道他的精神病史，他自认早已痊愈，复发的也仅限于提及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我刚才听说他们找到另一个小岛了，可能会转移过去……过几天我教你游泳吧？”

　　“不着急吧……”方志文有些尴尬，他觉得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xing sao扰了，虽然极有可能是因为方志文心存隔阂而产生的错觉。

　　“我们当中只有你不会游泳，你就不怕到时候大家抛弃你吗？”梁放还是一脸笑吟吟的样子，方志文听后皱了皱眉头，他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他会因为不会游泳而被其他人抛弃？笑话，梁放还是个病患，怎么看都是他先被抛弃出队伍吧。

　　方志文想转移话题：“嗯……我知道要不是你替我挡了一下，现在可能是我瘫痪了……谢谢你。”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哈哈，我长得帅？”

　　梁放很吃惊：“这你都能猜中？是啊，因为你长得跟他很像。”

　　“………………”方志文整个人都僵硬了，他会不会又要发神经了？

　　“我有个弟弟，你后脑勺有点像他。这几年家人都在找我，我还以为是我弟弟找来了。”

　　“呵呵，那还真是谢谢你弟弟了，间接救了我一命。”

　　安静了一阵，梁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方志文扭头看他，仔细地看，梁放其实长得很阴柔，像个有点病态的诗人。

　　傍晚时分，夕阳映照着海洋，吹着海风，方志文有些昏昏欲睡。

　　再度醒来的时候，方志文发现自己睡在了他们平常睡觉的树下，身上盖着一件看着很眼熟的外套。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何天甲背对着方志文，不知道方志文已经醒了。何天甲穿着一件单衣，被入秋的凉风吹着好像丝毫没有凉意。

　　“等梁放的伤好了吧。”泰葛自发现船的残骸那一刻似乎又回归到这个小团队里，甚至隐隐散发着要取代何天甲成为团队的队长的气场。

　　梁放听到讲到自己，接口说：“还有三四天我就能好了，那段距离也不算太远，我可以的。”

　　“那就定在四天后出发。这几天我们几个先把从船上拿到的东西转移到那里去吧，然后……”何天甲扭头看了一眼拍拍他肩膀要换外套给他的方志文，笑了笑，说：“对了，阿张你这几天教志文游泳吧，他水性不太好。”

　　阿张没说什么，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大家都知道这是他同意了的意思。

　　“不需要，”泰葛没有任何情绪地，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还半窝在地上的方志文，说，“给你四天时间，你要自己学不会，那就留在这里吧。”

　　何天甲听了，干笑着正想打个圆场，方志文刚睡醒，起床气很大，不甘地顶撞回去：“你放心，我两天就能学会！”

　　泰葛给了一个冷冰冰的笑容他，然后回过头来继续跟何天甲他们聊分工问题。

　　方志文顶撞完了才觉得满身汗，他小时候不是没学过游泳，不过学了一个星期也学不会就放弃了；大学的时候选修过游泳课，因为前两个星期的课还学不会只能申请退课……他不算没有体育细胞，只是体育细胞特别地弱。尤其是，他很畏水。

　　临睡前，方志文才终于发现大家的气场似乎有些沉重和抑郁，他悄悄地问李瑞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李瑞年欲言又止，只是又叹气又摇头。

　　他又去问梁放，梁放一脸没心没肺，说：“我们可能真的走不出这里了，连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怎么忽然这么说？”

　　“详细的，让其他人告诉你吧，我累了。”梁放脸上还堆着奇怪的笑。

　　方志文看了看远处的阿张，犹豫着要不要去问他。

　　梁放以为他是在担心学不会游泳的问题，便跟他说：“不用着急，我可以从旁指导你，保证你一两天就能学会。”

　　方志文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摸了一把脸，若有所思。

　　梁放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阵，然后转身从一个小袋子里那了一个东西递给方志文，是一把老式的剃须刀。

　　“刮刮脸上的胡渣吧，我喜欢看你漂漂亮亮的样子。”

　　又被调戏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

　　“今天我拜托泰葛到船上找的，我不喜欢满脸胡渣的感觉。很丑。”梁放对他眨眨眼，又很不留情地说了最后一句：“好好保护你唯一有用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