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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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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土首先反应过来，在下一声枪响之前率先按着卡卡西的肩膀往旁边的空地狼狈一滚，此时朦胧的夜色刚好成为了他们绝佳的掩护。卡卡西的思考能力凝固了，满脑子都回响着刚才无比贴近的那声枪响，他应该早就想到的，从他们在森林小径里发现那个空无一物的捕兽夹开始……已经放置了几天的陷阱，正适合猎人回来查看机关的成功率。
“妈的，吓死我了，卡卡西你没事吧？！”
带土伸手抹了一下脖子，侥幸被□□擦过的颈侧火辣辣一片，温热的液体迅速染红了他的掌心，但他却只记挂着身旁的银狼先生的安危。
卡卡西愣愣地看着带土，脸上惊讶的神情逐渐褪去，然后一点点转变成了自责与愧疚。他想伸手去触碰带土脖子上的伤口，不知怎的却又有些畏缩，最后只得用力地握紧了双拳，试图让自己的思绪尽快恢复冷静。
“带土你才是没事吧？好多血……”卡卡西觉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发颤，“我们快回去吧，我帮你处理伤口……”
“哎，一点小擦伤，不碍事啦！”带土不甚在意地甩掉手上沾到的血水，一边抬起头望向子弹射来的森林深处，目光在夜色的柔化下依旧充满了危险意味，他轻快地说：“卡卡西，你能判断出对方的数量吗？”
不远处陆续传来一阵刺耳的猎犬吠叫声，猎人穿过灌木丛转移阵地时发出的声响被崖边缭乱的风声掩盖，卡卡西只好面朝着森林方向摊开手撑在泥地上，努力感受分辨着大地回馈给他的那股微弱的震动。
“听脚步声在这附近游走的应该只有两个人类，还有一条狗。”卡卡西皱起眉头，神色犹豫地劝阻道：“带土，猎人数量虽少，但他们有枪，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得让他们后悔自己觉得区区一发子弹就能搞定我的这件蠢事才行呀！”
带土说完便兴奋地飞身冲进了森林里，来不及阻止的卡卡西匆忙追上，但是带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瞬间卡卡西只能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眼前的斑驳树影更是增加了他锁定带土身形的难度。
很快带土就跟还没找好下一个狙击点的那些猎人碰面了，一阵乱枪扫射之下，带土灵敏地闪躲着子弹、迅速且精准地扑倒了其中一个人类，然后伸手轻而易举地扭断了对方的脖子。被猎杀者甚至连惨叫声也没能发出便已丧命。
随后赶到的卡卡西一个飞踢踹开了想要扑向带土的那只大型猎犬，剩下的那个猎人借着林间凹凸不平的地形跟带土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子弹不要命地发射，直到弹药都耗尽了才又击中了带土数下。
带土心中正想着这是个极好的反扑机会，掐准猎人扔开狩猎长枪的同一时间脚下猛一用力，整个身子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急速蹿了上去。但他才冲到一半，忽然就觉得双腿倏地一沉，浑身也渐渐有点儿使不上力气，从受伤的部位开始，四肢百骸好像被一阵巨大的电流麻痹过那般，慢慢失去了控制。
好不容易把猎犬无伤地弄晕掉的卡卡西回头一看，发现带土竟然奇怪地踉跄了一下就摔倒在地上，连忙转身冲了过去，顺势撞飞了从身后解下一杆短矛正欲对带土下手的猎人。
“带土？！”察觉到倒在地上不停挣扎着的带土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劲，扶起对方的卡卡西压下心底源源不断的焦虑感，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他的语气不由得带了一丝严厉：“你都已经呼吸不稳了，别再乱动了啊！”
“那些子弹上……有麻药……”被揽着坐起身靠在卡卡西怀里的带土发现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慢慢涣散开来，他懊恼地想着果然是自己太粗心太急躁太自满了，不然怎么会对猎人发出的一切攻击全都毫无警惕，从而导致如今这般可笑至极的状况。若是让斑那死老头知道，绝对会被嘲笑到明年……
“没关系，我马上就带你回去……你再忍忍，之后睡一觉就会好起来的。”卡卡西柔声安抚道，自带土身上那几处枪伤渗出来的血水渐渐染红了他的衣服，有那么几秒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双眼也被染成了赤色。
接着他就听见了身后突然逼近的脚步声。
那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
并未选择逃跑的猎人朝卡卡西刺出了手中的短矛，带土猛地往前倾身抓着卡卡西的肩膀、强制彼此短暂地交换了位置，然后在短矛穿透他的胸膛时伸手死死扣住了染血的矛尖。
那真的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
带土因为胸口传来的剧痛导致上半身有些摇摇晃晃，但他还是艰难地开口向卡卡西命令道：“趁现在、快杀了他——”
仅剩的武器也被带土牢牢固定在胸前，终于慌张起来的猎人匆忙想要逃离，却被冲上来的卡卡西从背后一击捅穿了左胸，血肉转眼撕裂，喷出的鲜血溅了卡卡西满脸都是。他从尸体里拔出自己的右手，返回带土身边后便开始替对方紧急处理起身上的那些伤口，直到被带土伸手握住了手腕，卡卡西才惊觉自己原来一直都在发抖。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哭的样子呢……卡卡西。”带土竟还有力气在笑，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上卡卡西的侧脸，那些透明的液体混着红色的血水不断滴落，缓缓流进他的掌心。
他看着卡卡西通红的双眼，说出口的声音有些嘶哑、却依旧温柔无比：
“你哭起来、真难看啊……所以还是……对我笑一个吧？”
*****
卡卡西半扶半拖着带土沿着他们来时路迅速往森林深处的木屋赶去。
贯穿带土胸膛的短矛被卡卡西掰断了尖锐锋利的一端，只留着极短的木制部分以防伤口失血增多。带土中了不少麻药弹，眼皮重得像是压了几顿巨石，身上各处不停叫嚣着的痛楚让他的思绪也跟着恍惚起来。他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好久以前曾经历过的某一天，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咬噬着他的半边身体，钻进他的骨头，慢慢慢慢地发酵，直到生出新的皮肉。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呢……
带土的脑海里早已经泥泞一片，漫山遍野翻涌着猩红的血水，差点就让他溺死其间。他觉得自己浑身发冷，意识凌乱不堪，嘴唇来回张合，像是一直在念叨着什么，他自己却无法听清确切的内容。
带土略微抬起头望向身旁的卡卡西，对方脸上的神情在头顶落下的斑驳树影里有些看不分明，原本白皙柔软的脸颊如今湿漉漉一片，不知道往下滴着的那些到底是眼泪还是血。他贪婪地趁这个机会仔细注视着卡卡西英俊的侧脸，仿佛每一次眨眼都会变成他的最后一眼。
有那么几秒灵魂好像飘出了这具沉重的躯壳，又好像依旧被什么困在□□的牢笼里动弹不得，只能痛苦地继续苟延残喘着。带土浑浑噩噩的脑子里飘过无数字句，如同纷纷扬扬凋零的柳絮，一点点在黑暗中堆积成塔。他的呼吸渐渐趋近于平稳，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慢慢变得不再像最初那般疼痛难耐，只剩下了无尽的麻痹感，以及蚀骨的冷。
也许这就是斑老头以前提过的那什么回光返照……带土迷迷糊糊地思考着，他忽然就很想跟卡卡西说说话，特别特别的想，他觉得自己现在再不把心底的那些字句吐出来的话，也许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所以尽管浑身难受，但他还是稍微定了定神、挣扎着对卡卡西缓缓开口道：“其实我知道的……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是因为我很像那家伙……对吧？”
卡卡西的步子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来赶路的速度，他托在带土腰际的左手更用力了一些，以防步履不稳的带土继续往下滑去。
“……我和他一样都没了一只眼睛……都救过你的命……都是那么的喜欢你……”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无法让带土住口，他已经放弃了思考，断断续续的语句不经大脑地悉数钻出嘴巴，流露出的情绪里蘸满了伤心和不甘，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嫉妒。
“可即使我明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成那家伙的替身……有好几次我也还是差点要相信你是真的喜欢我……因为你是那么的美好，因为你对我是那么的温柔，因为你露出的那些笑容……好像真的都是为了我。”
卡卡西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带土如今这种毫无必要地浪费着自己精力的行为：“不是的……带土你别说话了……我马上带你回去……”
“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你呢……喜欢到就算你看着我的时候其实看到的都是那家伙，我也不想让你转开视线……卡卡西……为什么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呢？为什么最初遇到你的那个人不是我呢？为什么占据了你一生的时间的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带土努力说完了一大段话，胸膛的那处伤口却突然泛出了熟悉的阵痛，心脏好像一瞬间被一只无形的爪子拧紧了，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只好虚弱地望向面露痛苦神色的卡卡西，自嘲地道：“不过在我死之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你哭泣的样子，好像也挺划算的嘛……这样你也会像记住那家伙一样……一辈子都记住我了吧？”
“不要再说了……带土……斑先生一定能救你的……”卡卡西苦涩的声音轻软得仿佛一碰就会碎，但带土已经听不见了，因为复发的剧痛和失血过多双重刺激，带土在卡卡西再次开口之前便已失去了意识昏迷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