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卡]将你，连同人间浸没》海绵羊

6、⑤

　　雨之森里水汽很重，到了夜晚更是容易起雾，但带土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能够清楚且安全地观星赏月的地方还是知道两三个的。

　　他牵着卡卡西与对方并肩行走在光线昏暗的树荫下，耳边听着初春的夜虫在草丛间唱着的小曲，脚下一步一步踩在落满了枯枝残叶的泥泞小径上，右手还牵着卡卡西的左手，后者修长又漂亮的指节贴着他掌心的皮肤，温暖柔软得让他几乎忍不住要眼眶发热。

　　卡卡西安静而温驯地跟在他身侧，他们在林间游走穿梭着，前路看不见终点，好像可以就这样一直牵着彼此的手走到时间的尽头。有那么一瞬间带土甚至觉得，这大概是他活到至今为止最幸福的时刻了。

　　“带土，小心！”

　　卡卡西的声音打断了带土的神游天外，接着手臂被猛地一扯，带土踉跄了一下被拉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仰面摔倒，幸好卡卡西及时扶住了他。

　　“怎、怎么了？！”带土余惊未定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左右张望了一圈后才发现几步之前的那堆枯枝烂叶下似乎藏着点什么，不由得一愣，“咦，这是……陷阱？”

　　卡卡西走上前去用脚尖小心翼翼地踢开一些充当遮挡物的枯叶，露出了底下藏着的一个制作精致的捕兽夹，看不出材质的锯齿在黑暗中也依稀闪着冰冷的寒光。

　　“猎人留下的东西，锯齿泛绿，估计涂了某种毒液。看机关表面的附着物应该是埋在这里好几天了，可惜没能成功捕捉到猎物。”卡卡西叹息道。

　　“……卡卡西你懂的好多哦。”带土觉得自己好像被微妙地比下去了，但他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得事情，便接着道：“不过我喜欢。”

　　卡卡西没料到带土居然会这么没脸没皮，一时有些失语，末了见带土还眨巴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只得尴尬地迅速转开目光看向别处，一边低声含糊地道：“……不是说，要去看星星的吗？”

　　“卡卡西你耳朵好红哦。”

　　“……胡扯，这地方光线那么差，肯定是你看错了。”

　　“跟你有关的事情，我不会看错的。”

　　带土笑嘻嘻地说完，不等卡卡西反应便拖着后者避开陷阱朝目的地飞奔而去。沉寂多年的腐叶败花在他们脚下碎成残渣，不一会儿他们就穿过了森林出口，抵达一处长满了杂草的断崖边。断崖之外是连绵万里、在夜色中看不分明的小山丘，还有仿佛一望无际的墨色天幕，群星宛若流动的光谱细碎地点缀其间，在漫长而遥远的高空俯瞰着这个世界。

　　卡卡西愣愣地看着满天星光静默地铺开在他眼前，刺耳的风声自断崖之下吹拂而上，像是有一只无形的爪子包裹住他全身，将他满头银发吹得更加凌乱。

　　“卡卡西——”

　　带土在旁边大声喊道，因为风声太大，他只能用更大的分贝才能让说出口的话语尘埃落地。

　　于是卡卡西侧过脸来，看着带土满是雀跃的神情，傻子一样跟着大喊起来：“什——么——”

　　带土伸手指了指前方的景象，星星的倒影落进他眼底，像是沉淀着一大池碎裂的阳光，他看起来十分愉快：“好看吗——”

　　“好——看——”

　　“喜欢吗——”

　　“喜——欢——”

　　“我也——喜欢你——”

　　带土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一起钻进卡卡西耳中，好像忽然就拥有了穿透尘封往事的魔力。

　　卡卡西记得以前曾经也有过一个少年总是会像如今这般跟他对着喊，一边委屈地哭着骂他“笨卡卡”，一边却等着他伸手去擦掉自己那些仿佛永不枯竭的眼泪。

　　“卡卡西——”

　　带土伸手捧住卡卡西的脸，强行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认真地看向卡卡西目露惊讶的双眼，贴近的嘴唇几乎要碰上卡卡西抿紧的唇瓣，然后他微笑着道：

　　“——那个让你赔上一生的哭包吊车尾，他叫什么名字？”

　　紧接着卡卡西就听到了一声破空的枪响。

　　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