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非人类游戏指南》中子星

37、37 你是谁

　　阳光炙烤着蔚蓝的海面，小丑的紫色风衣搭在船舷上。他的绿色马甲在阳光下仿佛泛着光，正午时分的海上，太阳毒辣得令人烦躁。

　　他百无聊赖地用向船下丢了一颗小石头，砸在低垂的黑发中间，但脑袋的主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这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男孩，双手反绑在背后，穿着一身鲜艳的制服，披风从肩上垂下来，带着点点血迹揉成一团。

　　罗宾，蝙蝠侠的少年助手。旁白通过小丑的眼睛看着下方的充气钓船，好像一切都蒙上了一点疯狂的色泽。

　　“该起床了，小鸟。”小丑又丢下去一块石头，刚好砸在罗宾的额头上，血从伤口慢慢渗出，在眼罩上方汇聚，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滴滴地砸在充气船体的表面。

　　过了一会儿，罗宾动了动，猛然抬起头。

　　小丑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罗宾没有说话，深绿色的眼罩望着小丑的方向。

　　“我能想象到你的小脑瓜里在计算什么，”小丑轻声说，“啊，这个人是小丑，蝙蝠侠一定发现了，他很快就会来救我的。”他突然间笑得喘不过气来，“不，不会的，他的卫星发现不了你，你是一只要独自横越大海的小鸟，你会死在这里吗——概率是一半一半。哦，这真是个好游戏。”

　　“不，这不是。”旁白突然发出不赞同的声音，“这个游戏不怎么样，你并没能杀死罗宾。”

　　“嘘，”小丑对旁白说，“我正在表演。”他看着下方的男孩，“看到你面前的控制器了吗？按下它，你就可以阻止哥谭高中在四十分钟后爆炸。运气好的是，你需要花十分钟解开绳索，然后再花半个小时赶回港口到达通讯范围内，非常完美。”

　　罗宾仍然死死地盯着小丑，小丑在他的注视下绽开一个笑容：“然而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选择划船向南。因为半个小时刚好够我完成一个寻宝游戏，奖励是一个……”他举起手指，在空中比了个很短的距离，“——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能够让我不会毒发身亡。”

　　小丑笑出了眼泪：“向北是哥谭港，向南是活下去——你选哪个呢？”

　　旁白看到男孩平静的表面之下，脸颊的肌肉有些微微的颤抖。

　　“对，罗宾，你的蝙蝠侠在等你。”小丑压低了声音说，“他在码头焦急地寻找你呢，这身制服是个诅咒，亲爱的……听说你会是像蝙蝠侠一样高尚的人，那么穿着它去死在蝙蝠侠的面前吧——这一次可别太快了，我要他看着你闭上眼睛。”

　　“蝙蝠侠总会有办法的。”罗宾的声音有些嘶哑，也许是在海面上晒了太久的太阳，“杀了我，现在，否则蝙蝠侠一定会救活我。”

　　“不，不不。”小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尽管去找爸爸吧，罗宾鸟。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不要像你的上一任一样，连蝙蝠侠都不爱那个小混蛋。”

　　罗宾猛地扯动了一下手腕上的绳索，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耐心，小家伙。”小丑歪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可以的——慢慢来，相信自己……蝙蝠侠跟你说过这个吗？唔，我觉得那只大老鼠不像是说这种话的人。”他笑出了眼泪，对着下方轻柔地说：“去吧，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这一次要刚刚好才行，你要在他面前，一点点地被剥离心跳，停止呼吸。”

　　他从渔船上探出一点身子，像悄悄话般凑近了一点下方的充气船：“你会真正地拯救他，罗宾。”

　　小丑笑得仿佛无法喘息，抬手扔下一个指南针，回身抓上船舵，转动钥匙。引擎在轰鸣中激起一片水花，腥咸的海水打在罗宾脸上，他只能看到渔船远去的影子。

　　他用力摸索着身后的绳索，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在这么干了。小丑在上面打了几个复杂的水手结，用来拖延时间——或者说控制时间，让它能够刚好符合他的计划。

　　这难不住罗宾，但就如同小丑所说，他解开这些反绑自己的绳索刚好需要十分钟。

　　片刻之后，缆绳一圈圈落在地上，罗宾爬起来揉着自己的手腕，跪下来一点点摸索着充气的船底。

　　中间有一块突起的阴影，像是埋进去了某种装置，他不需要思考便可以猜到，这应该就是小丑确信蝙蝠侠无法通过卫星信号搜索到他确切位置的原因，一个屏蔽装置。

　　他可以划开船底破坏装置，但他猜小丑不会让事情变得这么简单，他现在还需要这艘船。

　　他捡起指南针确认方向，然后调转马达带起一溜水花，毫不迟疑地向哥谭港的方向开动，没有朝南方再看一眼。

　　随着时间的流逝，罗宾按着操纵杆的手开始渐渐感到一股酸软，眼前似乎也有一点模糊不清。他想了想，重新掏出指南针核对了一下方向，以免自己神智不清地走错了路。

　　血迹从他的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被毒辣的阳光晒得干涸，蜿蜒而刺目。

　　体力仿佛在一点点被抽走，他跪了下来，用手肘按住身后的操纵杆，一次次抬起指南针确认方向。

　　不能停下来，罗宾对自己说。

　　他看着遥远的的海平面上，还看不到影子的哥谭港码头。

　　“对不起，蝙蝠侠。”

　　少年用嘶哑的嗓音低低地说。

　　哥谭港口，码头附近一处僻静的小巷里，黑色的披风包裹住阴暗的气息，一辆外表酷炫到令人艳羡的黑色摩托停在蝙蝠侠的旁边。

　　“还没有任何消息吗，阿尔弗雷德？”

　　“蒂莫西少爷身上的信号都被屏蔽了，卫星无法反馈他的位置，但根据小丑留下的讯息，他会在10分钟以后到达港口。”通讯器里传来略显年长的声音，冷静的英国腔仿佛很难受到冲击。

　　“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阿福。”蝙蝠侠声音低沉。

　　“应急预案都已经启动完毕，老爷。”阿尔弗雷德回答，“我们只能等待，希望您的准备能够救回蒂莫西少爷。”

　　“也许我不能。”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他上一次见到蝙蝠侠这个样子，还是在上一任罗宾杰森在爆炸中牺牲之后。

　　他很自责，但自责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甚至没有沉溺于其中的机会，因为哥谭的夜晚总在召唤蝙蝠侠。

　　每当夜幕降临，他就没有时间再思考这些。也正是因为如此，还不是罗宾的提姆发现了一些端倪，他找到了初代罗宾迪克，希望他能回到蝙蝠侠的身边。

　　但最终迪克反而支持提姆穿上了罗宾制服，阿尔弗雷德也是赞成的。

　　至少看上去是。

　　但实际上，他不知道。成为罗宾对迪克和杰森而言，似乎是一个必然的走向，但结局并不是十分美好。

　　而提姆，他有家人和自己的生活。阿尔弗雷德不知道，支持他穿上这身制服，将另一个孩子卷入即将纠缠一生的深渊，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但提姆说得对，蝙蝠侠需要一个罗宾。

　　通讯器里只剩下沙沙的电流音，许久之后，蝙蝠侠嘶哑的声音传来：“正义大厅突然失踪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没有，似乎一整片地区都在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但并没有暴力干预的迹象，就好像是整栋建筑和您的队友们突然……消失了。”阿尔弗雷德在屏幕上翻看着资料，也感到十分费解，“布鲁斯老爷，距离蒂莫西少爷可能出现在港口的时间只有5分钟了。”

　　“我知道。”蝙蝠侠回答，“继续调查正义大厅的事件。”

　　“好的，老爷。”

　　天海相接处的蔚蓝之间渐渐出现了一条银灰色的影子，随着小艇的接近，那条细缝一样的影子渐渐扩大，像是徐徐打开了一扇大门，一座城市出现在眼前。

　　罗宾的嘴角露出一点笑容，再晚一点，他可能就看不清楚哥谭的样子了。

　　他用力把操纵杆压到底，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叠加了上去，丢开指南针，掏出控制器。他按了几下控制器上红色的按钮，传来咔嗒咔嗒的响声，但上方的显示屏上红色的倒计时仍在跳动。

　　他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两旁是被马达激起的浪花。

　　他终于看到了码头。

　　罗宾松开手，船体惯性地撞在了岸边。他搭上湿漉漉的地面，用力地按下了红色的按钮。他听到一声仿佛受到阻力般的咔嗒脆响，紧接着上面的显示屏上红色的倒计时不再跳动了。

　　他露出一点微笑，手臂失去力气瘫落下来。但就在他悬在空中的身体即将落入水中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他。

　　蝙蝠侠抱起罗宾，转到旁边的巷子里，让他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也许是背后阴冷的墙砖让罗宾清醒了一点，他用力眨了眨眼，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

　　“抱歉，蝙蝠侠。”

　　蝙蝠侠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立刻用手套贴上罗宾的胸口，细小的探针随即扎入皮肤采集血样：“检测生命体征，匹配解毒血清，阿尔弗雷德。”

　　片刻后耳机中传来声音：“老爷，这是一种未知的合成毒素，我们无法确定……”

　　“用这个。”一个冷漠到无法听出感情色彩的男孩声音从巷口传来。

　　蝙蝠侠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小孩子的身影站在不远的地方，正午的阳光从他背后打过来，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能从身高看出似乎比提姆的年纪还小一点。

　　男孩的右手举起，捏着一根小小的玻璃管，里面有荧绿色的液体，被阳光穿透，散发出诱人的色泽。

　　蝙蝠侠深深地看着对方，不置可否。

　　男孩放下手臂，稍微歪过头想了想，把小玻璃瓶顺着地面滚了过来。

　　蝙蝠侠面罩下的眉脚一抽，立刻按住那个脆弱的小瓶子捡了起来，直到把他紧紧捏在手里才松了口气。

　　他掏出注射枪，把绿色液体的小玻璃瓶装了进去，然后接上手臂的面板：“阿尔弗雷德，检测液体成分。”

　　“但那是真正的解毒药物。”男孩盯着他问，“罗宾快死了，就算它不是，又会怎样呢？”

　　蝙蝠侠沉默了一瞬，紧接着扶起罗宾，在他颈侧将药物注射了进去。

　　然后他看向巷口的男孩，隐形眼镜在三维图像中重构了男孩的面容，悄然无声地开始与人口数据库进行交叉对比。

　　“安迪·泰勒，12岁，十天前于一起儿童绑架案中失踪，档案没有问题，出生于哥谭，父母也是哥谭人。”阿尔弗雷德在通讯器中说着，档案图片显示在蝙蝠侠眼前，“哥谭警方在近期陆续发现了这起事件中儿童的尸体，认为余下的孩子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安迪？”蝙蝠侠站起身，看着毫无所觉般的男孩，慢慢地问。

　　“他已经死了。”男孩回答。

　　蝙蝠侠慢慢收拢了手指：“那么你是谁？”

　　“旁白。”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蝙蝠侠说，“你怎么得到这瓶药物的？”

　　男孩又偏过了一点脑袋：“你知道枪乌贼吗？”

　　蝙蝠侠：“……？”

　　“它游泳非常快。”男孩肯定地说。

　　蝙蝠侠面罩下的眉毛皱起，听着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

　　“布鲁斯老爷，扫描显示对方的生命体征数值高于普通人，但具备地球人的全部特征，我想他也许是某种变异人或者改造人。”

　　“我不是人类。”男孩对他说，“他是错的，你耳机里的声音。”

　　蝙蝠侠：“……”

　　男孩似乎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蝙蝠侠嘶哑的声音说，“你……”他想了想，“有地方可以去吗？”

　　——会让其他人的生命受到威胁吗？

　　男孩回头看着他。

　　下方的罗宾传来一声轻咳，从昏迷中渐渐醒转，缓慢地移动了一下身体：“蝙……蝙蝠侠？”

　　蝙蝠侠瞥了一眼正在试图用手肘撑住地面的罗宾，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我……我还没死？”罗宾似乎不太清醒，用脱力的声音喃喃地问。

　　蝙蝠侠把他扶到了摩托上，重新看向巷口仍然在等待他讲话的男孩。

　　这个男孩看起来没有丝毫不耐烦，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原地等待着他的后文。

　　“你愿意跟我回去暂时住一段时间吗？”蝙蝠侠低声问，他感觉自己疯了，对方甚至说自己不是人类。

　　“你知道怎样穿越到另外一个宇宙吗？”男孩问。

　　“……目前，不知道。”蝙蝠侠突然想起消失的正义大厅。

　　男孩歪过脑袋：“你会知道吗？”

　　蝙蝠侠：“……可能。”

　　“好。”男孩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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