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燈的冷徹]黑白歸一》影上紅夜

5、丹藥(五)

　　桃太郎回到桃源鄉的時候，便看到一幅詭異的畫面。

　　疑似白澤的人正痛苦地跪在地上，一層層的黑霧圍繞在他身上，像保護罩般不讓人看清裡面的人的容顏，只能瞧見一個模糊的人形，所以桃太郎只能從黑霧的裂縫間推斷，裡面的人是白澤。

　　桃太郎欲想走上前，然而，也許是黑霧對周遭的氣壓有所影響，桃太郎感到自己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重，如若被一沉重的包袱壓住，連雙腳都似是有數道鎖鏈扣住，令自己的步速變得緩慢，最終受不住無形的壓力，停下了步伐。

　　桃太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能呆在原地，凝視著眼前人的身體一點一點地縮小。他無辦法開口說話，感覺是所有的語言被堵在喉嚨，迷糊地找不到原來的出口。

　　這種整個人僵在原地的狀態，桃太郎不自覺地聯想到此時的自己正被植物的藤給纏住身體，而它的枝葉捂住他的嘴，使他無法使喚自己的身體、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桃太郎第一次覺得桃源鄉變得恐怖。

　　那是種捕獵者伏在暗處盯著獵物的感覺，當然，桃太郎跟白澤是被捕獵的對象。即使桃太郎知道這四周只有他與受著身體內部痛楚的白澤，但他還是在顫抖、在害怕透明的敵人、假想敵。

　　桃太郎自從認識到自己不是無所不能、打倒惡鬼的英雄後，再次感到無力。就算現在的自己，已經打不贏近在眼前的惡鬼(鬼燈)，要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家上司痛苦地掙扎著，他卻只能站在一邊，像個旁觀者一樣，什麼都沒做，不，是什麼都做不了。桃太郎實在不能原諒這樣的自己。

　　可惜事實擺在眼前。

　　直到看到一隻烏鴉飛得歪歪斜斜，傻頭傻腦地撞入白澤的身體，而桃太郎就只是眼睜睜地看著白澤的身體變成孩童般的大小、頭上露出小角、尾巴從不合身的衣服裡露出來。桃太郎終於能發出聲音了。

　　「白澤先生你怎麼了！」不過，白澤已是承受不住痛苦而倒下，纏住白澤的黑霧則消失得無影無蹤。

　　桃太郎雙手穩住背後的竹簍，疾步至白澤身前，蹲下來用與白澤身體不成正比的、寬大的白大卦包裹著白澤，再雙手抱起來。

　　剛剛那隻烏鴉，莫非是小中的那隻？

　　注意到白澤異常緋紅的臉頰，桃太郎小心翼翼地儘量把白澤擁入懷內，單手抱住白澤，伸手摸上白澤的額頭。

　　好燙！從手裡的觸感傳來燙手的高溫，白澤的身體像火爐般的熾熱，想必白澤是發燒了。

　　桃太郎的腦袋高速轉動，在記憶海中找尋可以即時救助白澤的方法。

　　所謂天無絕人之路，桃太郎想起白澤的房子裡應該會有退燒藥。

　　正舉步前行之時，卻有種小小的拉扯力，絆住桃太郎的腳步。桃太郎低頭一看，竟是貓好好醬。

　　「怎麼你會在這樣？」桃太郎發出疑問。

　　貓好好醬顫顫抖抖地指指躺在地上沒人理會的紙張及炭筆，桃太郎瞬間明瞭，估計是白澤用「剪紙成兵術」畫出貓好好後，又棄之不顧了。

　　「要跟我回屋子嗎？」桃太郎認為貓好好有目睹剛剛發生的事情，大概能從他的「口」中了解些情況。

　　貓好好醬點點頭，叼起腳邊、被遺忘已久的藥瓶，朝著桃太郎仰仰頭，表示可以走了。

　　「要跟上我喔？」說完，桃太郎頭也不回地奔向房子，貓好好則是吃力地挪動它軟軟的四肢追上桃太郎。

　　對於桃太郎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上司的身體及健康。至於桃太郎不能顧及貓好好什麼的，就只能在自己心裡默默道歉了。

　　越過了房子與草地的界線，房子內部的一切皆放置得整整齊齊，沒有桃太郎出門前的狼藉，看來白澤也是一個愛整潔的人呢……不，大概是白澤受不了自己的地盤這麼混亂，才有興趣自己動手整理。

　　感慨一下自己動手才豐衣足食的道理，雖然白澤的金錢大多都花在女人、女人和女人上，桃太郎的薪水也真的少得可憐，但是白澤對於漢方的熱愛是不會輸給花街的，不然他又怎會為了一種藥劑而閉關一星期，閉關後還瘋狂地做更多的藥劑賣錢呢？

　　桃太郎抱住白澤跑到房間，躡手躡腳地輕輕放下白澤到床上，生怕會一個小不心把白澤直接摔上床。

　　誰叫桃太郎習慣了做重活兒，這些溫柔活哪會做得來？只是桃太郎經常幫白澤洗衣服、掃地、做飯等等，有時候桃太郎在懷疑，其實自己是白澤的家務助理，而非桃源鄉仙桃農園的管理人。

　　躺在床上的小白澤的呼吸有些急促，臉蛋上也冒出不少汗珠，顯示出白澤現時的狀況是多麼的辛苦。

　　桃太郎再次把手掌撫上白澤的額頭，炙熱的溫度依然，令他有種再熱的話會燒壞白澤的小腦袋的感覺。

　　不論是天國還是地獄，會發燒感冒的狀況與普通人類一樣的正常，應該說，會生病才正常吧。桃太郎看過不少感冒發燒的人前來求浴⒎帲麃K未有什麼古怪的感覺，更覺得這很正常，有病就得治。

　　然而，白澤額頭的熱度令桃太郎心驚膽顫。為什麼呢？他不能形容這種心慌是什麼，只是，若沒人照顧好白澤的話，說不定這個既令人笑得人仰馬翻，又令人無奈得想圍毆而紓解心中不快的神獸，會就這樣不再出現人的眼前。

　　一定是剛剛怪異的情況讓自己胡思亂想了，得快點讓白澤退燒才行。桃太郎搖搖頭，回想著有哪些藥副作用不大，又能讓白澤早點脫離「熱」海。

　　安宮牛黃丸好像比較有效？欸……白澤又不算是高燒不止、神志昏迷。如果用阿司匹林的話好像對小孩的身體不好……不對，那是西藥，白澤不希望這些化學物質的。若是塞劑呢？不對阿，被白澤知道的話一定先宰掉自己，或是寧願燒壞腦子……不如先用冰塊？這樣會不會先冷壞孩子阿……

　　大概是桃太郎的腦海太亂，天國與地獄又不太多小孩子，平常在一邊跟白澤學習漢方的他，竟想不出有哪種藥劑能治好白澤。

　　「白澤老朋友，我們來取藥啦~」此時，鳳凰嫩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因為沒有關上大門，聲音響亮得迴盪在屋裡、房裡，桃太郎立即從自己的思緒裡跳出來。

　　「你們快來救救白澤先生吧！他現在發燒，還燒得很駭人！」應該沒有任何一刻能比得上現在感動了，桃太郎激動地從房間跳出來，向兩位救星求救。

　　「什……什麼？他竟然會生病？」鳳凰與麒麟異口同聲說道，臉上驚訝的表情透露出他們不相信白澤會生病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