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包子丫鬟有姐姐》以宅为名

10、第 10 章

　　老人家走在前面，一盏盏点亮了檐下的风灯，何谷和江绪乐得以勉强看清院子的形貌。
　　都是青砖砌的屋子，盖的重瓦，看起来比一般的民房要结实的多，也宽敞的多。七间房呈L形，正房所在长的一端四间，短的一端三间，但老人家点的灯都在正房这头，看起来那三间似乎久未有人居住了。
　　院子中间也用竹竿挑着一盏风灯，江绪乐看到院子的左边有一口井，井的周围还有一些竹木架子，应该是用来晾晒衣物的。右边除了一间小小的茅房，周围的地面看起来光秃秃的，架起的竹架子上还有植物的枯叶枯藤，大约是春秋时用来种些菜的。
　　老人一路把两人引到了正方最左边的厨房。江绪乐和何谷两人都有些怔愕。
　　看着两个丫头小心翼翼的样子，陈老孺人难得的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开口道：“你们行途疲惫，烧点热水擦擦身，睡的时候也能舒服些。”她说着，看了一眼两人脏兮兮的衣裳和包裹。
　　即便知道老人家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江绪乐还是有种想把自己藏起来的冲动，何谷更是羞窘的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道，“谢……谢老人家了。是我们……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她学着小乐刚才的样子，给陈老孺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的时候脸还是红彤彤的。她真是太坏了！何谷在心底骂着自己，老人家是个好人呀，她刚才怎么会被吓到了呢。
　　陈老孺人不以为意，给两口锅里都添满了水，又往灶里塞了柴火，才带着两人转身出了厨房，依次指着厨房边上的每一间屋子道，“这间是我平日歇息的屋子，最边上那间是我孙儿的，他去营里了，现在空着。中间是堂屋。那边三间屋子虽是能住人，但里头的炕已经久未通过了，一股子霉味，今晚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先睡我孙儿的那间屋吧！”
　　“麻烦老人家了，能有个屋子容身已是叫我们姐妹万分庆幸了，哪能要求得更多呢。”江绪乐把包袱紧紧的抓在胸前，想要遮盖自己身上久未梳洗的异味。这么多天东躲西藏的逃难，她根本记不得，也无法顾及自身的洁净，刚才叫老人家微微一说，想起自己曾经日日都要洗澡的习惯，不由得觉着身上千万只虫子咬似的，痒得吓人。
　　陈老孺人回眸看了看江绪乐，没说什么，带着两人走到了正房最右边的那间屋子，推了开来。
　　老孺人进屋点了灯，江绪乐和何谷都站在屋外，没敢跟着进门。两人抬着头，就着亮起的烛光看着这间简洁利落无比的屋子。屋子很大，八字样摆设的两面原木屏风把屋子隔成了三部分，屏风中间只有放灯盏的桌子和两张椅子。桌子后面的墙上没有挂书画，倒是挂着一张完整的，连着脑袋的狼皮，透着利落凶悍的味道。
　　“进来罢。”大约是进到孙子房间的原因，陈老孺人沙哑的声音也比刚才的淡漠透出了一点温柔来。“那头是炕床，我一会给你们烧上，这边后头有浴桶，够大，你们两个可以一起洗。”
　　老人家说罢就走出了房间，江绪乐转过右边的屏风，就看到了那个硕大无比的浴桶。还真是够大的呵。她笑着想着，只是想到这是男人用过的，不免又有些觉得别扭。何谷倒没有想那么多，看着浴桶，眼睛都放出光来了。“呵，好久没彻底洗洗了呢！小乐，咱们都成泥人了要。”她摸摸了江绪乐的耳后，带下来一指甲的泥垢，笑着道。
　　江绪乐白了她一眼。大抵因为这么两个多月的患难与共，她也实在没办法把这个拥有自己身体的缺心眼的丫头当成外人了，自然也就羞愧不起来了。
　　“半斤笑八两，还是赶紧去厨房看看水烧开了没有罢！”她伸手拽了何谷一把。何谷笑嘻嘻的跟了出去。
　　老人家正在厨房的灶膛后添着柴火，看到两人过来，起身拍了拍手，道，“你们可饿了？我给你们蒸点卷儿吃吧！”
　　“老太太客气了！”江绪乐忙拦住了老人的动作，道“我和姐姐适才在大周婶子家已经吃过饭了，不敢再劳累老太太！”何谷跟在一边使劲的点头。
　　老太太也没有强求好客，看了看已经冒烟的水，转身从院子里提进了两只木桶。“水也热了，那你们洗洗身子，就睡去吧，我去把炕给你们烧上。”
　　“谢老太太。”何谷这下倒没有了之前的羞涩，伸手接过两只木桶，弯腰给老太太道了谢，老太太这才正眼瞧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出了厨房。
　　两个人灭了灶，来回几趟，才把水挑进了浴桶里，何谷又从院子里兑两桶冷冰冰的井水，调好了温度，二话不说就脱了衣服泡进桶里。
　　江绪乐还扭捏着呢，看着何谷在热水氤氲下惬意的样子，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两三下扒光了自己爬进水里，随即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舒服吧？”何谷睁开眼睛，微弯膝盖把江绪乐顶了起来。她个子太小，站着就已经快没过口鼻了，想坐下来能直接淹死在桶里。
　　“……”江绪乐没说话，直接踩住何谷的脚开始洗头，反正水的浮力大，不会踩伤人。何谷耸了耸肩，也解开了自己的头发。
　　近半个月没洗过的头发都板结成一团了，格外的涩。两个人呲牙咧嘴的洗着的时候，房门敲了两下，被推开了。
　　“炕已经烧好了，”老太太喑哑的声音隔着屏风传了进来，“我想着你们也没有甚么换洗的衣服，这里有两套我媳妇的旧衣，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将就着穿吧。明天……”
　　老太太顿了一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到底没说，转身出了屋子，体贴的给两人关上了门。
　　江绪乐从桶里爬了出来，捂着胸小心的探头出了屏风，确认没人了才转了出来。
　　桌子上除了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袄，还放了一柄木梳和两颗乒乓球大的棕黑色丸子，她摸了摸衣服，发现虽然是旧衣，但也十分的厚实，也没什么补丁。又拿起丸子拿起来看了看，那丸子沾着她手心的水，瞬间就变得滑不留手的--好像是古时候的肥皂啊！她有些感慨，是皂荚还是无患子来着？这味道真熟悉，她买手工香皂的时候最喜欢这个味道了。纯天然无污染啊！
　　捧着两颗肥皂转到屏风后头，递给何谷看，道，“老人家拿来的呢。”
　　“是澡豆啊！”何谷很是惊喜的接过一颗，在头上搓揉着，道，“这个很贵呢，我爹只在冬天买给我娘用，我娘也只用来洗头和洗脸呢。”大约是头发太脏，澡豆都搓小了一圈，也没搓起几星泡沫。
　　江绪乐再次爬进水里，拿着澡豆上上下下的涂着，看着何谷道，“你刚才还怕人家呢。现在用人家的东西倒是不客气了。”她笑。
　　何谷嘟了嘟嘴，有些不乐意，“我不是故意的嘛，老人家是好人，我知道！”只是表情太吓人了！肃穆得像庙里的娘娘。何谷不敢讲，只是在心底偷偷的想，又觉得自己不对，老人家对她好，她还这样想她。
　　江绪乐看着何谷别扭的样子，只是笑，不说话。世代军户，老人家在现代就是妥妥的红N代啊，不管怎么，这一点确实让她觉得放心很多。老太太虽然外表冷漠了些，其实心里还是很善良的。她觉得老人家靠得住。
　　两人七手八脚的洗完了澡爬出桶，回头一看，水都浑了。江绪乐觉得神清气爽的，又开始苦恼怎么把浴桶里的水倒掉--总不能靠她们两个抬出去吧？
　　何谷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勾唇也学着小乐的样子嘲笑回去，然后弯腰，在木桶后头摸索着，拔掉了一个塞子。
　　江绪乐这才注意到木桶后头原来有一道浅浅的小沟，一路顺着微倾的地面蜿蜒到墙角，顺着墙角的一个小洞流到外面去了。好吧，她实在不应该小瞧古人的智慧。
　　她冲何谷摊了摊双手，再一看桶里积的黑色泥垢，有些囧，“我们提点水把桶刷一刷吧？”这实在是太脏了！
　　何谷无异议，两人穿好了衣服，江绪乐把过长的衣袖和裤脚别起来，衣服也用束带束住腰。刷过浴桶，又把几个月没洗都馊掉的衣服一次全洗了晾在院里，才转身回到屋子，到左边屏风后头的炕上窝着。
　　炕烧得暖融融的，青色的被褥也泛着干净的味道，是江绪乐记忆里久违的阳光的味道。
　　何谷吹了灯，摸黑上了炕，两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都有些睡不着。江绪乐是想着大周婶子说的明天见里正的事情，何谷却是觉着自己像在梦里。她抓过小乐的手放在怀里，有些不安。
　　“阿谷？”江绪乐顺势拍了拍何谷的臂膀，试探的唤道。
　　“嗯！”何谷应得很是干脆。
　　“我们，就在这里留下来了，好不好？”这些时日，她们过的真是比野人还要苦了，她不想再继续流浪下去。
　　何谷沉默了一会，在黑夜中点了点头，“小乐在哪，我就在哪。”这一路上，除却在山洞里的时候，其实小乐都有在照顾她，她知道。若不是小乐……她想到那个大胡子的猎户，缩紧了身子。
　　“明天大周婶子要带我们去见里正。”江绪乐小声而缓慢的说着，“你知道，明天要说什么吗？”拿这问题问何谷其实有点蠢，江绪乐想着，但是她莫名的就是想让何谷知道。她现在不能再是一个孩子了，她是她的姐姐。不管她用什么理由，都必须把这一借口变成既定事实。
　　她望着何谷，其实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她就是能想起自己以前照镜子时的样子。
　　她的长相在现代不算好看，但是胜在白净，五官清秀，看起来就是标准好学生的样子。在这个几乎人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古代村庄，她这副模样肯定要胜过无数乡村姑娘。想到那个图谋不轨的猎户，她心里一阵发寒。何谷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
　　“……”何谷咽了咽唾沫，觉得喉咙一阵艰涩，“我们……我们是从西北……逃难来的。”她慢慢的理清自己的口齿，江绪乐鼓励的抚摸着她的肩。“小乐是我的妹妹……我们，我们没有别的亲人了。”
　　“很好。”她拍着何谷的肩，道：“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看着我，嗯？”
　　“可是小乐，我们……我们好像没有钱……”何谷有些纠结。
　　“有我呢。”江绪乐哄着何谷，“睡吧，我有办法的。”
　　何谷已经闭上眼了，奔波了这么多天，难得能睡一场不用提心吊胆的觉，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江绪乐等着何谷睡过去，才悄没声息的起身点灯，从炕梢摸过了自己一路都没有离手的包裹。想了想，还是把那条珍珠项链掏了出来。
　　珍珠都不大，半个小指甲盖的大小，也不甚圆润，大约是藏得太久，颜色也有些发黄了。
　　这个，算是她唯一能拿出来，还不太引人注目的东西了。江绪乐把剩下的东西一层层包好，塞进了一堆碎布头里，再把包袱系上。转头吹灭了灯，爬回炕头，捂着怀里的项链，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