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高古》最猫

7、07

　　陆林轩昨日得知李晏清今日也便要走，却再没见他。她出门时回头看，被张子凡一叫，转头看到他已在马上候着她，白衣翩翩，在晨光全身都焕着光彩，便怔怔的过去。
　　二人在城内驱着马往前，途径了昨夜的乐棚，陆林轩的目光不自觉被勾了过去。
　　张子凡看到，“怎么，陆姑娘还记着昨晚听的书。”
　　陆林轩叹道，“昨夜说书人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不知那龙女与二郎真君最终会是怎样的结局。”
　　张子凡道，“虽不知如何，可想来也必是一桩美事。”
　　陆林轩并不说，只一双大眼睛看着等他。
　　张子凡和他的眼睛对上，改了口，“昨夜乞巧之夜，既然是说书人，便必得选美事一桩才解风情。”
　　陆林轩看向前路，点头道，“这倒没错。”
　　出了城，慢慢便走入山道林中。陆林轩看着曲折的山道，问道，“张大哥可去过终南山。”
　　张子凡愣了一愣，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引得坐下马一喘，笑道，“去过。”
　　“那里怎么样，可是个好地方？”
　　“那是自然，重峦渭水，入翠岩烟。”张子凡笑，“太宗、太白皆赞不绝口，必然不会差。”
　　“当真？”陆林轩本听李晏清那么一说，对终南山先是没了好印象，此时听了张子凡的，惊喜道，“那我们见了师哥，先去游览一番如何。”她一顿，“唉……可昭宗当年无奈避难，还是个伤心地。”
　　张子凡本笑着，忽然收起，面色一沉。给陆林轩一吓，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要出声，却见张子凡打了噤声的手势环视四方。陆林轩意会，警惕起来。
　　有人立时笑道，“ 你这小儿，耳力竟还如从前，当真是个人才。”声音传了四方，陆林轩一时竟不知他在哪里，随着张子凡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二人自阴影中走出来。陆林轩认出这两人是玄冥教阎君，仁圣阎君蒋仁杰为首，却不见其他。
　　蒋仁杰见着陆林轩，面儿上表情稍稍一变“小姑娘，好久不见，受了我一掌还这样精神焕发，真是有福啊，真不枉我三弟。”他话说一半，停了笑看她。
　　陆林轩不知道他所谓何事，摸不着头脑，正要说话，却被张子凡拦住。他下了马，一手放在她的缰绳上，已是若无其事，陆林轩看着却比刚才觉一股凉气窜上脊梁，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张大哥。”
　　他还是拦住，却皮笑肉不笑地抱拳道，“蒋阎王，当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蒋仁杰大笑，回礼道，“诸事顺利，你这娃娃，倒是有心。”
　　“不知阎王爷近日拜访，有何指教。”他表情不变，还是笑看他二人。
　　蒋仁杰所问非所答，“不愧是通文馆，可是叫我们好找啊，不过幸好，这千古华山一条道，老祖宗传下来的果然不错。”
　　张子凡稍稍一扬下颌，手中折扇一下下扣着手掌，“哦？这点小弟双手赞成，只是今日小弟还有事，他日再叙可好。”
　　蒋仁杰冷笑道，“你这娃娃还真是装模作样的一把好手，你我二人现在可不是仅有立场问题了，就是没了孟婆的命令，我三弟的命你也非得以命来偿不可。”
　　张子凡微微抬眼抬眼看他，嘴角稍有上挑，手上折扇已停。蒋仁杰身后蒋崇德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语，蒋仁杰未回话，缓慢的直起身。
　　“我知道通文馆擅舞文弄墨，嘴上功夫自是了得。那日匆匆一面，与公子擦肩而过，并未好切磋，今日见了，可不得请指教一番，才对得起你我二人这一别多日。”他负着手，还是泰然自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陆林轩是见过他二人武功的，她虽然功夫练得不到家，可眼力还是有的。她不认得他身后的阎君，可也只他们这一声大哥不是白叫，蒋仁杰即便不是最厉害的，料也绝不在另外几人之下。她见他与李星云一战，心知这蒋仁杰武功虽高，却还是不可与张子凡相较，并不担心，只在马上，气定神闲地看着。
　　张子凡笑道，“阎君虽然功夫怎么样，眼神不会也是不好吧，上次一会，难道阎君还不明白，你四人合力都奈我不得，何况今日只你二人，还想将我拿下，难道阎君是在说笑不成。”
　　他并不答，忽然转问陆林轩，“姑娘，上次一见，可真是对不住了，金风一袭，便没有收回的道理，你突然冲出来，在下也实属无奈，可到底是拉了我三弟替了你，姑娘也别放在心上了，不知姑娘恢复得可好。”
　　陆林轩听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顿时心里一恶心，又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想说话，又想张子凡之前屡次拦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便只是看着，果然张子凡又出手将她坐下马颈一拦，“在下替姑娘谢过阎君关心，托着阎君的福，哪有不好的道理。阎君当真要同我动手，劝阎君一句，今日可就没那晚那么好的运气了。”
　　“有或没有，还得动了手才知道。”蒋仁杰话音未落便突然出招，拳风凌厉，直朝张子凡面门。
　　张子凡不停，直向他去，身形一侧，二人便错了过去。蒋仁杰迅速转身，张子凡出手还似指顾从容，以扇格住，稍稍一闪，手边向蒋仁杰后脑攻去，蒋仁杰身子一俯避开。
　　张子凡年纪尚轻，武艺高强，与人交手自然难免心高气傲，不由得便会以攻击为主，前面几次均是如此。陆林轩是见过的，可他今日却是一退再退，只寻着机会才欲攻那蒋仁杰要害。只是连陆林轩都能想到，那蒋仁杰混迹江湖多年，与高手对招无数，虽武艺尚且不及，可经验确实丰富得多，哪里是那么容易便能找到要害的。怪她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只怕帮忙不成，倒给张子凡添了麻烦，不敢贸然上前。
　　两人距离稍稍拉开，张子凡便一记横扫过去，蒋仁杰向空中一走，张子凡紧跟，却不如原在青石桥一役干净利落，陆林轩便知张子凡有哪里不对。幸而蒋仁杰未曾见过，并不生疑，只使了眼色，他身后蒋崇德便也动手向陆林轩来，陆林轩咬牙，由不得翻身下马。
　　陆林轩自知武艺不精，能避不攻。心知张子凡不对，也不求助，只咬着牙坚持。可张子凡哪里能眼看着，见势迅速从蒋仁处抽身，拦在陆林轩前。陆林轩大病初愈，体力也大不如前，这蒋崇德沉默寡言，话不多说，出手却带着风，陆林轩只觉着股凉气自体内出来，不住轻咳。
　　蒋仁杰并不拦他，只看着陆林轩道，“小姑娘，恢复不错啊，受我一掌，竟还能同我二弟过招。你是死过一次，可我三弟却是死因你真死了，只是算你幸运，孟婆有令，要活的。”
　　陆林轩止住，“你说什么？关我什么事？”
　　蒋仁杰看张子凡一眼，“这小娃娃口气是大，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护你多久。”
　　“林轩！”陆林轩没反应过来，便被张子凡手下一推，向后踉跄几步。她在他背后看着，像是又回了剑庐那日，李星云在前出生入死，她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的看着。心跳异常加速，不自觉连呼吸也快了。陆林轩略微弯腰稳住，再抬头。张子凡同时对战二人，手下不得不快，却像是渐力不从心，猛地发力将他二人逼退，同陆林轩拉了一截子距离，稍一停。蒋仁杰和蒋崇德当然不许，没待他喘气便又逼上来，张子凡竟一时不敌，被逼的直又退到陆林轩不远，竟一口血呕了出来。
　　陆林轩一时顾不得多虑，上前去扶他。她一直不明，按张子凡说，五大阎君在玄冥教排名在前，在江湖上也貌似也不弱，她受蒋仁杰一掌，再是张子凡为她疗伤，也是不应好的这样快的。
　　现在却是知道了。
　　她一时连眼睛都蒙了，张嘴话却哽在了喉咙。
　　张子凡觉到她扶他，下意识的看她，只见她泪光盈然的看着他，他不忍，手抚上她的，安慰道，“林轩，别怕。”
　　陆林轩眼睛一眨，泪便落了下来，又想他此时分心不得，硬生生地将余下的逼了回去。
　　他握着她的手臂，她一时没有防备，被他推得直退。先前张子凡已是不敌，只想不输了气势，想叫他们知难便退，可三人再过招时，却已掩不住了。
　　陆林轩心如急焚，提了剑便要上去，不想竟被人一把便拽了回去。
　　她回头，来人不似先前总是笑得，冷冰冰的看着她。她还是说不出话，那人上去招招狠辣，排山倒海之势将蒋仁杰与蒋崇德击退。陆林轩上前扶了张子凡，他却忽然抓着她，一双乌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陆林轩不知什么意思，问道，“张大哥，怎么了？”
　　他却不言，还是那样看着她，包含着无奈，像有无数想说的话却出不了口。
　　蒋仁杰与蒋崇德已是不敌，只得收了手，陆林轩再看，已不见了他们。
　　她喜不自胜，谢道“李晏清，多亏了你，多谢。”
　　李晏清本看着蒋仁杰和蒋崇德离开的方向，此时慢慢回身，还是那样寒冰般的眼神，却并不是在看她。张子凡手下一紧，陆林轩不知所云，看向他。
　　李晏清拧着眉，出口不善，“还算是对得起通文馆少主的身份。不过你倒出息了，连父亲的话都敢想违抗，还是下了血本儿啊。九叔说了我还不信，看看你那摔杯子拉人的样子，哪里像个通文馆少主！”
　　张子凡松手，拂开她扶着他的手，不再看她，只抱拳颌首道，“小弟见过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