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初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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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儿快点儿！那么慢上了战场是给别人当靶子的吗！”新来的把头沉着脸，看着面前跑得气喘吁吁的新兵。
已经第二十二圈。傅封阳也感觉有些使不上力了。额角的汗滴流进了眼睛，他酸的吸了口凉气。他的前头，时鱼一本正经地往前跑着，小身板背着沙袋简直看不见背影了。傅封阳跑上前，轻轻“喂”了一声，“你已经三天没去见过江将军了，你真打算不去了？”
时鱼微微侧头，轻哼了一声，“不去。”
傅封阳“欸”了一下，好奇道，“江将军怎么得罪你了？我看江将军倒是挺平易近人的。”
时鱼懒得回答。
傅封阳不死心地又道，“唉，你不知道江将军的赫赫功绩！他可是……哎呦！”他一个没留神，屁股挨了把头力度不小的一棍。身子一斜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
“小兔崽子！晨练的时候聊什么天！”新来的刘把头最看不得没个正行的，凶神恶煞道，“回头上了战场看你哪处哭去！”
傅封阳自认理亏，低着头受教训，心知这一棍是留了力的，颇羞愧道，“再也不敢了！”刘把头瞪着他，“晨练完领记军棍长长记性！”
“啊……”傅封阳听过军棍的厉害，长长的尾音还没拖完就看见姬炎凉朝他做了噤声的手势，他这才发现刘把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捂住了嘴巴。
刘敬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调整队伍重新跑圈，却跑来个人道，“你们当中，谁叫‘时鱼’的？江将军叫人呢！”
队伍中一个细瘦的身影动了动，点头道，“知道了。”
那人跑远，刘敬对时鱼道，“你不用晨练了，去江将军营下罢。”
时鱼放下沙袋，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想去。”
刘敬略一皱眉，“你这算是违抗军令！”
时鱼低下头，木然地站在原地。一副“虚心认错，屡教不改”的样子。
刘敬道，“在江将军营下，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傅封阳忍不住附和道：“就是啊。”
时鱼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颇有警告的意味在。刘敬则瞪了他一眼，“我问你了吗！”
“……哦。”傅封阳又缩回了队伍里。姬炎凉站在他身后，笑得肩膀微微抖动，终于忍不住道，“欸封阳，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种的，刚被记了一记军棍还敢说话。”
场面一时僵持，一匹枣红马悠然踏进方阵。江乐启在军前勒马，严声道：“时鱼何在？”
刘敬首先行礼道，“将军。”
众人也齐行礼。
时鱼慢吞吞走到马前，枣红马粗重的鼻息几乎要碰着他的脸，他略后退，温顺地低着眉，“在。”
马上的江乐启竟看不见他一丝的表情，不由得带了一点凉笑，“你倒是好大的排场，非得本将军亲自来请你。”
时鱼从善如流：“草民知错。”
江乐启本想再挖苦几句，但众兵士在前，他压下心中所想，淡淡道：“立刻来我帐下！”随即调转马头，余光瞥见时鱼皱眉的表情，一个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嗯”，马行了几米远，他才慢吞吞跟上来。江乐启心里略微思索，果然不应该不让他上战场么？
江乐启将马交给其他亲兵，只身走入帐内，时鱼在门口停住，一副不想进的样子。江乐启回头看了他一眼，果然才听见身后轻微的脚步声。
“你为何不想来我营下？”
时鱼抬头，双目空空地望着身后的军旗，“我想上战场杀敌。”
“你可知上了战场是什么？”江乐启收起笑容，一字一句地问道。
然而他只是眨了下眼，静静等候江乐启的下文。
江乐启走到他面前，眼神凛冽：“你可知那些功勋是用多少人的血和命换来的？”
时鱼不畏地看着他，声音带着一点少年特有的沙哑，浓黑的眼珠遮不住的锐气：“那将军你又为何来到边疆？”
为何到边疆？
江乐启放柔了眼弯，表情有瞬间的恍惚。为什么到边疆？参军以来，怕是没睡过几次安稳觉罢。什么时候再想不起慕州城的山色空蒙，闭眼也只有落日长圆。刚参军时的傲气被厮杀煎熬成了无声的坚持与沉默。想过退缩吗？当然想过的。朝廷懦弱，官员腐败，内部势力割据，将士在边疆奋力抵抗，那些大臣，那些王爷却只想着如何能颠覆江山。可是他们退了，大襄的子民该如何。
“你还不懂”江乐启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入内营，“如果你真的想上场，明日来我名下的先锋军去。”
时鱼的眼睛慢慢明亮起来，年轻将军的身影在前，仿佛成为了他将要追逐的目标。
“以后如果你想要放弃的时候……”江乐启顿了顿，“想想你最初为何要上战场。”
风半掀起帘角，呼呼地响。江乐启进去了，外间只有他一个人。他看着上座后头的行军图，上面的十二道关口被显眼地标注了起来，尤其是第四道白鹭关，被重重地点了一笔。时鱼伸出手若有所思地摸索过一道道关口。观云关、曲义关、 鸿雀关、白鹭关、镶鹤关、纤凤关……最后在如今所在的百臣关停住了。因为另外那五道关口还在西凉人手里。
时鱼心里竟然也升起一丝的惆怅。开国皇帝曾深入掳庭一路达到夏族王城，凯旋路过百臣关时，沿路小国在此处俯首恭迎，将开国皇帝尊为“天圣”，皇帝大悦，亲自提笔“百臣”。如果没记错，那俯首称臣的附属国里头包括了西凉罢。想到此处，他就缩回了手。
江乐启在里间似乎是睡着了，没有一点人声。他又静静站了一会儿，确定里头真的安静异常，才准备离开。他刚转身，就听见那人朗朗的声音从里间传了过来：“进来替我研墨。”
时鱼忍不住捏了捏拳头，又缓缓松开。
………………江乐启属狗的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初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