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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墓是空的 ...

  •   冷莞尔低着头往回走,头脑里依然乱糟糟的,直走到房门口要关门时才看到江白木还在身后,她咬了咬牙将他请进了屋里,有些事还是问清楚才能安心。
      冷莞尔给江白木倒了茶,坐下问道:“大哥,木兮的病是怎么回事?”江白木将手里的古书放在桌上,低低地叹息一声,道:“有好几年了,自从失去孩子之后她便是那副样子,精神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也认识人,道理也还清楚;坏的时候谁也不认识,就是四处闹腾着找孩子,别人要是去劝她,她更会变本加厉,又叫又跳,闹得厉害。”
      冷莞尔也觉心中悲凉,眸子里的光昏暗暗的,“孩子……孩子是怎么失去的?”
      江白木的眉峰不觉皱了起来,声音也悲伤了许多,“这话要从头说起了……木兮是二夫人收养的义女,自小在江风山庄长大,父亲和二夫人待她也如亲生女儿一般。两年前,洛阳金刀孙家的大公子孙青宇前来求亲,父亲替木兮答应了,哪想到当天晚上木兮就去找了父亲,对父亲说她已有了意中人,并且肚子里还有了那人的骨肉。”
      江白木停了停,举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又说道:“父亲自然是震怒,他问木兮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木兮死活不说;亲事已经定了,若要退亲除非有正当的理由,为了江风山庄的脸面,父亲逼着木兮喝了打胎药,当时三弟不在庄里,是二弟看着木兮喝下去的,木兮哭了一夜,整个院子里都是血腥味儿。”
      “第二天木兮就成了这幅样子了,呆呆傻傻的,到处找她的孩子。父亲以木兮身体抱恙不愿拖累孙家为由退了亲,孙家忌惮江风山庄的威名,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后来三弟回来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便向父亲坦诚孩子是他的,还说要娶木兮为妻,请父亲成全;没有三媒六聘,也没有拜堂,三弟就把木兮接到自己的住处照顾,对外,就说木兮是他的夫人。”
      冷莞尔久久无言,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江湖上没有莫黍离已婚的传闻,江平川必定不希望这件事散播出去,那是上不了台面的丑闻,江风山庄不允许这样的丑闻!木兮的悲伤让冷莞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突然想起那首《梦不圆》,孤独而悲凉,原来她是有过这样凄惨的往事的,心死了,身体是行尸走肉,所以做出的曲子也那般绝望。她突然感到寒冷,江风山庄这地方连人情味都没有,真的能为她提供庇护吗?
      “孩子的父亲……是莫黍离吗?”冷莞尔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以前没人愿意问,一是不愿管闲事,二是不愿惹祸上身,江风山庄是是非场,多说多错。
      江白木的手掌托着茶盏,低头轻轻吹水面上飘着的茶叶,“应该是,木兮与他感情最好,有什么事总愿跟他说。”
      “方才,莫黍离给木兮吃的是什么?”
      江白木道:“是‘天仙子’,二弟妹给木兮配的药,三弟总随身带着,每次木兮犯病了给她吃上一颗,效果很好。”顿了顿,他又道:“三弟院子里种的那些植物便是天仙子,二弟妹院子里也种了些,她种的总比三弟种的长势好。”
      冷莞尔这才恍惚记起莫黍离的院子里是有一个花坛的,那晚见里面种了些植物,只是天色昏暗看不真切,今日只顾着担心木兮,也没看清,原来是天仙子。木兮时不时犯病,难怪他总随身带着天仙子这种药,也难怪他最怕女人吵闹。
      晚间,冷莞尔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委实让人心绪纷扰。睁着眼睛支持到夜半时分,刚有些睡意,外间却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能听出有很多人一趟趟走过,举着火把,火光从窗户里透进来,忽明忽暗的。
      冷莞尔从床上坐起来,想着要不要出去看一看,正迟疑间,突然窗前黑影一闪而过。她心中起了疑惑,屏神静气地坐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这时候,更是不能乱了阵脚。
      窗户却吱嘎一声开了,竟像是又不避人似的,一道高高大大的身影跃进了屋子,在屋心站定,压着声音向着床上唤了一声:“娘亲!”
      冷莞尔这才松下一口气,原来是神偷飞鹞子,但也哭笑不得,便对着飞鹞子低叱一声:“谁是你娘亲!”
      屋子里太黑,看到不飞鹞子的表情,但能听到他粗狂的声音,“怎么?我这输了赌局吃亏的人尚且认账,你这赢了赌局占尽便宜的,还嫌弃我不成?”
      冷莞尔从床上下来,一顿奚落:“做儿子的三更半夜闯入娘亲的闺房,如此不能体统,怎么我还不能嫌弃你!”
      飞鹞子压着声音笑,“既是娘亲认我,那我此行是值得的。”
      “如此说来,你是找我有事,是什么事?”冷莞尔此时心中满是疑问,飞鹞子被她撺掇着去纠缠枯木婆婆,怎么他竟回来了,他将《浊醪妙理》的原稿偷到手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飞鹞子道:“枯木婆婆要见你。”冷莞尔自是不信,“婆婆要见我,怎么让你来跟我说?你倒也肯来!”飞鹞子也知冷莞尔的顾虑,只得又解释:“就猜到你不信,我不欺你,的确是枯木婆婆要见你。”
      “《浊醪妙理》的原稿,你到手了吗?”冷莞尔只问。飞鹞子仰起头,自信满满的样子,道:“这天下有我偷不到的东西吗?我找到枯木婆婆那一天就偷到手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冷莞尔还是不信,“那《浊醪妙理》的原稿现在在哪儿?该不会是据为己有了吧,那是朵野玫瑰,虽然又香又艳,但长满毒刺,我奉劝你不要惹祸上身!”
      飞鹞子沉默了一阵,玩笑的语气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娘亲还是莫要为儿子操心了。”冷莞尔冷笑,语带嘲弄,“你倒真是孝顺!”飞鹞子欣然承认,“那是自然,虽是半路认的,可也是个娘啊!”
      冷莞尔被气得不善,低着头在心里默默盘算,《浊醪妙理》的原稿如今是在飞鹞子手里,想要问出下落来只怕难于登天,不过若是江湖中人能因此不再纠缠自己,也是一件好事。只是,能如此简单吗?
      “你既已得到了《浊醪妙理》的原稿,还来找我做什么?”冷莞尔问。
      飞鹞子无奈地摇着头,道:“我不是说过了,我是来送信儿的,枯木婆婆要见娘亲你。”
      “你偷了婆婆的《浊醪妙理》,婆婆没想杀你,却让你来送信?”冷莞尔还是不能相信。
      飞鹞子倒是坦然,耸了耸肩道:“可不,她就是叫我来了,我一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还没来过江风山庄呢,都说江风山庄戒备森严,进来易出去难,我就想着来试一试。”
      冷莞尔不语,只是看着飞鹞子。飞鹞子的五官依然凹凸有致,眼眶深深陷下去,眸子里带着点子玩世不恭,看不清虚实。他见冷莞尔只顾打量他也不说话,便又道:“信不信都由娘亲,明日午后,梅花山巅,枯木婆婆在那里等你,来与不来,你随意。”
      飞鹞子一语说完便想要离开,身形还未施展开就被冷莞尔拉住了,她道:“慢着,我带你出去。”飞鹞子也知她是好意,自己硬生生闯了进来,已经验证了江风山庄的森严戒备,没必要再去找死,于是便欣然接受了冷莞尔的好意。
      方才巡逻的人群还在,火把的光照亮了半个院子,脚步声、噪杂声四下里乱糟糟响成一片,冷莞尔领着飞鹞子一路走走停停,左避右闪,正门是出不去的,只好从树林子里溜出去,她暗暗祈祷不要碰到机关。
      方走进树林,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抓住了冷莞尔的手腕,将她和飞鹞子一起引到了更加隐蔽的地方。月光与灯光都照不到这里,树影黑沉沉的,对面那人的轮廓看不真切,尽管如此,冷莞尔还是认出了莫黍离,他身上的味道与他给她的感觉,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冷莞尔还在愣神,莫黍离已冷冷开口:“你要找死?”这话听来甚是刺耳,冷莞尔不觉皱起了眉头,“找死也是我自己的事,莫三少莫不是忘了,你答应过离我远一点!”
      飞鹞子急切切地插嘴,“娘亲,找死不是你自己的事,你还要带我出去呢!”冷莞尔气结,凌厉如剑的眼神猛地射向飞鹞子,飞鹞子倒被唬住了,忙低头干笑两声:“娘亲莫怪,儿子不敢了……”
      冷莞尔慢悠悠转回了目光,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莫三少,你不解释解释?”莫黍离的手摸着腰上的紫竹洞箫,语调深沉:“没什么可解释的,你若非要出去,必死无疑!”冷莞尔深深吸了一口气,也知自己实在是无理取闹,自己根本没本事把飞鹞子安全带离江风山庄。
      “你能带他出去?”
      “能。”
      “那……”
      莫黍离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淡淡的:“你回去吧。”
      冷莞尔望了一眼飞鹞子,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莫三少可以信任。她转身离开,没两步却又停住了,转回身看莫黍离,他的身影阴郁,“我们……”原本只是想说,我们不该见面的。
      莫黍离虽然也看着冷莞尔,声音却冷得像是鬼魅:“没有我们。”
      冷莞尔兀自笑了笑,人在悲伤失落的时候却总会笑,当真是奇怪。
      “没有我们!”
      只有我、你,不相干的两个人。
      莫黍离带着飞鹞子离开,心里又多了一层疑惑,飞鹞子为什么要来见冷莞尔?他不想去问,没有意义,飞鹞子此行的目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飞鹞子竟能顺利找到冷莞尔,这里面实在透着蹊跷,江风山庄里有内鬼!会是谁呢?
      总不会是江平川?莫黍离立刻否认了这种想法,他方才刚见过江平川,在那片桃花林里,石屋子前。
      已是春末了,春意阑珊,桃花早已落尽了。一顷如碧,树上桃叶长得青翠。石屋子里有烛光从窗户里透出来,窗上映出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自斟自饮。莫黍离实在不懂,江平川为什么独独喜欢这地方,他不是一个淡泊宁静的人,他与这里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那消息是你放出去的?”莫黍离的声音没有一丝情感,像是死了多年的僵尸,没有魂魄没有喜怒哀乐的。
      江平川举起酒壶斟酒,缓缓说道:“是我。”
      莫黍离一动不动,眉心跳了一跳,“宝藏的消息初起之时,我就猜到是你的手笔,你想引起江湖骚乱以就中取利;可为什么你还要我去济南府找冷莞尔?为何要把她带来江风山庄?你若真想帮她,就不会散布宝藏的消息,她本身有利用价值?”
      江平川饮下一杯酒,把酒盏捏在眼前看豆青色釉底上的冰纹,“去了一趟济南府,你的问题倒是多起来了!”
      那话轻飘飘的,听在莫黍离耳中却是凌厉如霜剑,其中气势逼人魂魄。在江平川面前,他是不可以问为什么的,他该是他的狗,天生只能服从!莫黍离咬了咬牙,一言不发。
      江平川又道:“不听话的狗,你知道其下场如何,江风山庄别的没有,多的是坟头!”
      莫黍离愈发不敢多说什么,就只低着头听候发落。江平川从屋里走了出来,这次没有带斗笠,能看到他目光炯炯,眸子里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木兮的病又犯了?”江平川问。
      “是。”
      “你在恨我?”江平川逼视着莫黍离。
      莫黍离也不犹豫,“是!”
      江平川笑,笑得肩膀耸动,“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从来不强迫自己说违心的话……就是让你恨,恨,又无可奈何,有意思极了!”他霍地又不笑了,表情狰狞,干枯瘦小得如同一枚铁蒺藜,“不过,你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实话实说!”
      莫黍离不动不语,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平川,这时候,说什么都属徒劳。江平川摘了一叶桃叶捏在手心里,温柔地看着,“听闻,枯木婆婆和唐黑白还没死,而且你还与他们交过手。”
      莫黍离只有两个字,“听闻?”
      江平川淡笑:“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你想让我做什么?”其实,莫黍离已经猜到了,只是他不太愿意相信。
      江平川将手里的桃叶吹落在地,抬脚踩了上去,“杀了他们!”
      莫黍离握了握拳,“以枯木斋和蜀中唐门如今的实力,他们构不成对你的威胁。”
      “潜在的威胁,也是威胁!”
      莫黍离转身,多少无益,江平川的话任何人都不能反驳,尤其是他,必须服从!起风了,桃叶嗦嗦作响,伴着那风,一句话飘进耳朵里,“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
      梅花山上的梅花也过了好时节,碧绿的叶子一丛一簇,倒也长得热闹。从山脚的台阶一级一级走上去,果然是三百六十五阶,这里必定埋葬了钩吻仙子的故事,伴着那一年的梅花开了,又落。
      莫黍离冷冷看着枯木婆婆,眼神冷冷淡淡,没有一丝生气,“快走!”枯木婆婆嘲弄地笑,“走?走去哪里?”莫黍离面上的肌肤僵硬如铁,“随你,只要离开江湖。”枯木婆婆愈发笑起来,面上的皱纹一层一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若是不走呢?”
      “死!”
      枯木婆婆并未被这个字吓到,平静地问“唐黑白呢?”
      “他走了。”莫黍离道。
      “你放他走的?”
      “没错。”
      枯木婆婆手掌紧紧捏住拐杖,手背上青筋凸起,她冷哼一声,“他倒是听话,难为他唐门那么多人死在你手里,你不杀他,他就因此感恩戴德了?”
      莫黍离的脸色骤然青白了些,阴郁得可怕,“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枯木婆婆目中恨意浓浓,“从第一次见到你,你用一枚石子打断了钩吻仙子的蝉翼纱,那种手法跟八年前我斋中弟子所中暗器如出一撤,我就知道八年前那场浩劫是出自你之手,你想嫁祸蜀中唐门,并且你成功了,你背后就是江平川吧?所以我才阻止唐黑白对你下毒,并与他冰释前嫌,合力对付你江风山庄!”
      莫黍离望着天际的白云,情绪藏得很深,道:“你们没有那个本事。”
      枯木婆婆狠狠说道:“自然,与你江风山庄比起来,是差得远了!八年前你还只是个孩子,就已经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挑起两大家族的争斗而坐收渔翁之利,江平川训狗的本事当真是天下独步!”
      莫黍离听了枯木婆婆的嘲讽,面容愈发青白,咬牙缓缓说道:“过奖……骂完了就快点走。”
      枯木婆婆向着山脚下看了看,道:“你以为我活到这个年纪,还会怕死吗?枯木斋败在我手里,我若不死,必定要向江风山庄复仇;八年前那么多条人命你都下得去手,怎么如今倒无端对我起了怜悯之心了?真是越活越倒退!”她笑了笑,甚是神秘,“不会是因为丫头吧?你喜欢她!”
      莫黍离的眉心跳了跳,眼中一线光线一闪而过,他没有说话。枯木婆婆又说道:“我可听说,你有妻子!”
      “你走还是不走?”莫黍离心中急躁起来。
      枯木婆婆看莫黍离的神色,已知自己的猜测是对了,他喜欢丫头,所以他不想杀她,是怕日后难以见丫头。她眼神豁然清明,道:“走,把事情交代完就走!”
      “什么事?”
      “《浊醪妙理》的原稿已经不在我身上了,被神偷飞鹞子偷走了。”
      莫黍离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第二件,你知道我为什么明明得到了《浊醪妙理》的原稿,还偏偏要设计利用丫头,要她把藏宝的地点告我吗?”枯木婆婆看着从山脚下通上来的青石台阶,淡笑着:“因为……我挖开了冷倾杯的墓,但墓是空的!”
      这句话让莫黍离面上的表情起了变化,眉峰不自觉凝成了钩子,冷倾杯的墓是空的?那是什么意思?冷倾杯还活着,还是那墓早就被人挖开过?难怪枯木婆婆对宝藏之事如此确信,她必定是相信冷倾杯未死,他知道宝藏在哪里,说不定他早已找到了。真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枯木婆婆从裙子底下解下一个布口袋,里面露出一个小小的酥黄脑袋,是试酒,它得了赦令,立刻转着圆圆的眼眸,对着莫黍离“嘎嘎嘎……”叫。莫黍离见了试酒也是心情大好,立刻接过它捧在手心里,淡笑道:“好久不见,试酒!”
      试酒仰着脑袋,“嘎嘎嘎……”叫了几声停住了,眸子转了转,像是在凝神静听,继而它扑腾起了翅膀,从莫黍离手上跳了下去。
      莫黍离正要去看试酒要做什么,枯木婆婆突然发力,手上一柄木拐杖挟风裹雷而来,他不敢怠慢,抽出紫竹洞箫迎了上去。枯木婆婆欺近莫黍离,手上的力气蓦地弱了,莫黍离也立刻收势,怕伤到枯木婆婆,他急急后退了数步。
      枯木婆婆却紧随其上,乘势迫近莫黍离,只是却没有运力,手上的招式也没有施展开。莫黍离正自狐疑枯木婆婆的用意,枯木婆婆的眼睛凸了起来,眼睛圆瞪,生气开始涣散。
      有温热的液体滴到手上,莫黍离看到枯木婆婆手里握着一柄匕首,刀锋没入腹部,鲜血涔涔流出,枯木婆婆的气息紊乱,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莫黍离急忙扶住她,探看她的伤势,心肺受损,回天乏术了。
      枯木婆婆的面容成了灰土色,死气已开始蔓延,她拉起莫黍离的手放在匕首上,看着他笑:“你说,要是丫头看到你杀了我,会不会……替我报仇?”
      莫黍离感觉身体猛地僵了,一动也不敢动,有脚步声传来,有人上山了,会是冷莞尔?他缓缓了回了头,看到江青未和冷莞尔站在台阶处,试酒张着翅膀朝冷莞尔扑过去。
      枯木婆婆去了,心满意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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