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两难决》舍言

3、欲斩其首，先断其翼

　　“烟儿，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可曾做过此事？”乔老躬下腰，双手托起画烟布满泪珠的脸颊，悲痛而又坚定地问到。
　　“……娘……”画烟愣住，低敛眼皮，并不做声，只是抽咽。
　　“不回答就是了，乔老，你若不信，可随我们去往那南坡山洞一探究竟，那男子此刻就在洞中！”宝儿大声嚷嚷着。
　　“烟儿！回答我！”乔老又问一遍，“娘，我错了，跟他并无关系，当日他确有不得已的苦衷，烟儿并不是有意违背祖意……”“好了！”乔老放开画烟，慢慢转身进了屋去。“娘！娘！我知道错了，娘……”画烟跪在门前哭喊着。
　　众人愕然，不明白乔老的意思。李叔拿着那杆烟走上来，“烟儿啊，你娘我们会好好照顾的，你就去吧，等过些时日，这档子事平静来，你再回来啊！”“不，李叔，我哪儿也不想去，李叔！哪儿也不去！”画烟拉着李叔的手，剧烈地摇着头，泪珠不断。
　　“我说画烟，你害得我们还不够吗？！还要南村再死几个孩子你才肯离开吗！”几个妇人泼妇般恶言道。
　　“好了！都别说了！烟儿，你娘的意思你也明白了，就照你李叔的意思先去吧，你娘就放心吧。”沉默良久的村长终于无奈的开口道。毕竟烟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打从十八年前尚还年轻的乔老抱着未满月的烟儿落难此处，他就看着这对母女与世无争的生活着，未出月就各处奔波给乔老落下了这一身的毛病，烟儿从会说话走路，就跟着村里人去认药，采药，只是这村规是万万犯不得的，纵然是村长也别无他法啊！
　　“不，我不想离开这……”
　　卫国大殿上。
　　“禀主上，褚兵又在西南边境滋事，这是自今年年初以来第五次挑衅了，臣以为主上应该派军去镇压，以平定骚乱。”殿下右相老臣韦庸颤颤巍巍地禀报。
　　殿上，钟离傅正襟危坐，黑色斜襟大长袍，五金盘龙缠腰而舞，金丝勾线龙须一步三回折，足蹬镶玉□□粉底大朝靴。面无表情，沉默不言，似听此又似思彼。
　　“韦大人此谏甚是及时，西南褚兵不断滋事，一是扰我大卫西南边境安宁，二是无视我大卫威严，主上确是该派兵镇压了。”尚书张殷躬腰而谈。
　　“太傅，你怎么看？”钟离傅并不接话，转而问向太傅王奕臣。
　　太傅也同右相韦庸一样年近七十，发须花白，本早该是退老还乡之人，只是先帝去时曾交代此二人务必协助钟离傅摆脱李氏控制，安稳卫国，只是现在仍未完成任务，岂敢独自还乡。
　　“回禀主上，韦大人和张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主上心里可有此次的领兵人选？”太傅深知这才是今天最关键的问题，便替主上先提了出来。
　　“众卿可有人选推荐？”钟离傅缓慢的问道。
　　朝下无人敢言，此时正是左相李潮想要的机会，谁会去找死呢。但李潮却不言语，只是侧眼示意了张殷，张殷领会后便又出列，战战兢兢的说到，“臣认为褚兵连月来的挑衅全因钟离洛将军的离开，如若想要平定此番骚乱，还应寻求此等大将。臣以为现任潮州太守李徽正是不二人选。此人与前任大将钟离洛同出一师，必有能力完成任务。”说完后群臣无言。
　　“主上，小侄自为潮州太守以来，每日苦研兵书，勤加操练，虽不能与钟离洛大将军相提并论，但应是最佳人选，小侄若知承蒙如此恩宠，必当誓死效忠。”左相李潮见无人响应便亲自进言。
　　“尚书所谏，可有异议？”钟离傅明知故问。果真无人敢应。“那朕就命潮州太守李徽为西南大将军，即日起率领三千人马奔赴西南卫褚边境，平定骚乱。”圣旨既出，李潮赶忙跪地扣头，“谢主上！小侄定当誓死效忠，不辱使命！”低下的面部露出了狡诈的奸笑。
　　钟离宫内。
　　“主上认为此次能否成功？”右相韦庸诺诺地问道。“右相何出此言？”钟离傅背手而问。“老臣自是懂得主上心思用意，此次主上顺理成章认命李潮的侄子李徽为西南大将军，李氏将会拥有绝对的军权，主上定是有什么打算！”韦庸笑着断定。“右相，欲斩其首，先断其翼，你应该懂得。”钟离傅转过身拿起一粒通黑棋子毫无停顿地放在棋盘上，眼神充满了杀意。“好棋！前扼咽喉后制其尾，虽不是一招毙命，却也不出几步了，主上棋艺见长啊！”韦庸惊叹到。“你也说了，不是一招毙命，尚有变数，无从定论。”钟离傅眼神迷离，怅然道。
　　画烟忍痛离开南村，乔老连最后一面都没有与她相见。只是李叔私下塞了些盘缠与她，并不舍得说，“烟儿啊，你娘是为你好，若是你娘为你说话，恐怕日后你与村人再难相处，听李叔的话，你先去就是，过些时日再来不迟，只是独自在外要好生照顾自己。”“李叔，我懂，只是……”烟儿欲要说话，却发现眼泪先行。“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自是放心好了，李叔会照顾好你娘的。”李叔猜透了烟儿的意思，安慰道，“只不过，那位生人可否知道此事？”李叔忽又想到，他自是不信什么冲撞邪说的，毕竟好好一个人无端要受这等冤枉，怕是南村日后要落人口舌不好听了。“嗯，洛大哥还不知道此事，我打算一会去找他。”画烟如实回答。“嗯，烟儿，虽说李叔是信你的，只是，为了你以后可以好好回来，你还是和他一同离开吧，莫要让他再留在此处了。”李叔敲敲烟杆，认真的说道。“嗯！”烟儿又与李叔话别了好一会才不舍地离去。
　　“洛大哥，你不是要离开吗？”烟儿找到正在劈柴的钟离洛说到。
　　“怎么拿着行李，你这是？”钟离洛看画烟行李加身，有些不解。
　　“啊，这个啊，洛大哥说是要离开，我自小在这山中长大，也没见过外面的大世界，想和洛大哥一同出去玩玩。”画烟故作调皮地说到，她不想把事情告与他讲，就是不想。
　　“你娘怎么办？”钟离洛停下手中的动作。
　　“我娘身体渐好，就是我娘同意我出来的！”画烟继续撒谎道。
　　钟离洛并不想带她离开，毕竟自己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自己出去都生死未卜怎可搭上她的性命。只是自己准备离开，昨晚独自进村想要告别一下画烟，却目睹了那样的一幕，他恨恨地咬咬牙齿，当时他多想上前承担一应罪责，可是那样只会害了画烟，也许就在那一刻，他本能的对这个天真的女孩子多了一份爱护，看着她会在门前痛苦的样子，他却无能为力，那个时候他就决定带她离开了。只是今日她不想提起自己便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