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传》炊西

3、昔日幻境再现

　　不知迷糊了多久，醒来时自己早已身处另一方天地。细细一打量，才发现原来这竟是个木屋。而自己，正躺在这木屋里唯一一张床上，只稍稍一动，便闻得吱呀作响。环视四周，这木屋倒是简陋的紧，乍看也与其他的房屋并无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这屋子里总是氤氲着苜蓿花的阵阵香气，虽是香味，可闻多了总也觉得不大舒服。想来这屋子的主人定是十分喜爱那苜蓿花，莫非，是那个紫衣的女子？
　　还未待我细想，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正是那败给凌霄的紫衣女子。可稍有不同的，是她身后还跟了个着玄色长袍的男子，男子手握一把折扇，满面的书生气，与那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女子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路人啊！
　　见我醒了，女子将端于手上的茶水轻轻置于桌上，朝我的方向走来。而那男子，则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悠悠的品起茶来。
　　女子走的近了些，淡淡道：“你定是疑惑为何我明明败给了凌霄，却还能将你带来此地罢。”说罢，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续道：“要怪就怪那凌霄行事总是光明磊落，一点规则违背不得，也就以为旁人同他一样，不会使诈。我不过趁其不备撒了一点化香散，就轻而易举的将你们弄晕，并且将你，安紫菀，轻而易举从他手中夺了来。”
　　“可是，你要我有什么用呢？”我疑惑道。
　　“你放心，我苜蓿向来不是觊觎他人钱财的人。我找你，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女子平静的眼眸里突然有种东西闪了闪。
　　“什么忙？”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蹭蹭蹭冒了上来，冒得我脊背发凉。
　　“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将一切都告知于你。”苜蓿说着，微抬眼眸，望向远方，“我本是一只花妖，一只苜蓿花妖，因是家中长女，又颇有些天分，自小便被定为苜蓿一族下一任的族长。原本我也以为，我的一生就将这样过去，和另一只妖成亲，然后繁衍后代，帮助苜蓿一族不断壮大，直到我遇见了阮叶。”
　　女子转头望向那品茶的男子，相视一笑，原本雪白的脸上竟泛起了红晕。
　　“那日，是我第一次背着族里的长辈，偷偷溜出了苜蓿谷，来到人间。原本是想着瞧瞧这人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像书里写的那般繁华。可没想到，还未到达长安城，就遇到了强盗。想来他们原本是打算劫财的，可见我身无分文，于是就起了歪念。可我苜蓿自小便不是那好惹的，族里除了那些长辈，几乎就无人是我的对手，更何况这区区几个小贼。于是便打算祭出法术，将那几个小贼灭了。”说到此，苜蓿脸上的红晕更甚了些。
　　“就在我打算施法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文弱书生，挡在了我的面前。明明半点武功都没，却还生生替我挨了几刀，便倒在一边，不省人事了。我将强盗赶跑后，便开始替他疗伤。我们的缘分，大抵就是从那日开始的罢。”
　　“然后呢？”我竟然听入了神，将方才那不良的预感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惜好景不长，”苜蓿轻叹一声，“没多久族人就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族长大发雷霆，说什么也要将阮叶除去，好叫我彻底断了这念想，专心修炼。我自然是不能让他们伤阮叶分毫，于是便在族长的凝光殿前跪了三天三夜，乞求族长放阮叶一条生路。可没想到，族长不仅答应了我，还法外开恩，同意我们在一起。只是。。。。。。”苜蓿突然停住了，眼眸黯了黯。
　　“只是什么？”
　　“只是阮叶须得历一个劫。若是他过了，我们自可一世长安。可若是他过不了，别说在一起了，阮叶很有可能会灰飞烟灭。”苜蓿的嗓音渐渐低沉了下来。
　　“那你要我怎么帮？安家势力再大，也无法干预妖族的事物啊！”此时的我，仍旧一头雾水。
　　“我不需要安家，只需要你一个就够了。”苜蓿的语气坚定的可怕，而她的眼神里似乎要窜出火苗来。
　　“我？”
　　“对。我早就知晓你自幼便通晓一眼看穿旁人未来十年命数的法术。今次若是你我二人合力，便可将这十年期限缩短，短至——，”她顿了顿，又望向阮叶，“短至一个月后，也就是阮叶受劫的那天。若是我先知道了阮叶要历的是个什么劫，那我们的胜算就大了。”
　　看穿他人十年？想来我活了十六个年岁，竟不知自己还有这等法术。
　　“可我不会——”
　　话未说完，苜蓿便接了上来，“很简单，只需你聚精会神的看一会儿阮叶的眼睛即可。”
　　当年与半夏对视的场景忽然浮现于眼前。难道，难道，那日我看到的，竟是十年后的半夏？！
　　“时间不早了，开始吧。”苜蓿清冷的语气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望向阮叶那深邃的眼眸，黑色的瞳孔里溢满了忧伤。
　　仍旧如上回那般，自己仿佛脱离了原本那方天地，倏然浮现于眼前的，是完全不同的景致。这里草木繁盛，处处可闻得禽鸟的啾鸣声，山涧处有瀑布倾泻而下，弥漫出层层水雾。虽是个自然风光极致的地方，却未见到半点人烟，只叫人觉得，这地方寂寥的可怕。
　　画面深处，绽开了朵朵娇艳欲滴的苜蓿花，迎风摇曳，为这极致的绿色添上了一抹紫霞，颜色调和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艳，少一分又太素。
　　想来这定是方才苜蓿提到的苜蓿谷了，这景致与苜蓿绝佳的面容倒也十分相配。
　　片刻之后，从画面的末端走进来一个男子，虽相隔较远，但单凭那男子那见风即倒的身形和一身玄色长袍也能分辨出，那八成就是阮叶了。
　　但此时的阮叶又与平时似乎不大相同，手中少了那把折扇，取而代之的，是一支长矛。
　　阮叶神色匆匆，骑上一匹快马，率领着苜蓿谷里大大小小的妖，像是要去赴一场战役。原本平静的画面此刻却显得危机四伏，阴风阵阵，就连鸟鸣声也显得杂乱无章，局促不安了。
　　不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渐渐近了，我才瞧见那马上坐了一个女子，不论是容貌还是装束，都与苜蓿一模一样！而那女子，却像全然不知阮叶为何人，又全然不知此处正是自己从小长大的苜蓿谷一般，握着长剑，满身的戾气，眼睛也被那戾气熏得通红，要将苜蓿谷大大小小，甚至包括阮叶都杀个干净！
　　虽然苜蓿不认得那时阮叶，但阮叶却识得她。苜蓿招招致命，而阮叶却步步退让，任凭眼前的女子用长剑在自己身上刺出无数个窟窿，也没有还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