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传》炊西

12、一步错步步错

　　原以为这方元正只是奉着这一纸婚约来到长安，帮我寻亲大约也是因了家中长辈之间有些交情，却没想到这方元正却是处处不叫我省心。
　　他见我同凌霄站的近了些，就赶忙站到我俩中间，一脸埋怨的同我道：“紫菀妹妹，这当着自己未来相公的面同旁的男子太亲近，恐怕不太成体统罢。”
　　这个方元正，还真把我当他媳妇了。
　　因中间隔了个方元正，是以看不清凌霄的表情，也不知凌霄会不会生气。
　　“方元正！”我瞪着眼朝他吼，“我看你跟着也没什么用嘛，不如你寻个客栈好好歇息歇息，再好好吃一顿，这寻亲的事，我同凌霄就够了。”
　　“那怎么行！”他眨巴眨巴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道，“寻找未来岳父岳母是小婿的责任，怎能轻易将这责任交给旁人，”说着，瞅了一眼凌霄，将手背在了身后，又清了清嗓子续道，“诚然，这漫漫寻亲路定会非常艰辛，但，小婿也并非一无是处。”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能帮到什么？”
　　他托腮沉思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道：“我会占卜！你稍待片刻，我这就来占卜出未来岳父岳母的方位。”
　　说罢，他还真的背过身子去，嘴里似乎还在默念着什么。
　　我瞥眼看见凌霄的眉头皱了一皱。
　　“有了！在东边！”不知何时方元正已然调转身子，一本正经道。
　　虽然不知方元正所言是真是假，但总比我们之前那样漫无目的的寻要好，忽然之间只觉心中又燃起了光亮。
　　我转身同凌霄道：“那我们姑且信他一次，去东边找找？”
　　凌霄却将我拉至一边，神情严肃的低声道：“你不觉得，其中有诈？且不说这东边一说属不属实，方元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你又了解多少？”
　　“所以，你不同意？”
　　凌霄点了点头。
　　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怒气冲上心头，无法克制的就要释放出来。
　　我强压了怒气道：“好，那我便自己去。”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可凌霄却抓住了我的胳膊，急切道：“紫菀。。。。。。”
　　话还未说完，却被我一把将他原本缚住我胳膊的手甩开，冲他吼道：“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你压根就不想我寻到爹娘？！你这么做只能让我觉得，那个有阴谋的，是你。你说我不了解方元正，可我怎么觉得我真正不了解的那个人，是你凌霄呢！”
　　凌霄愣了愣，眼角微微发红，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而我，却话一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连个头也没回，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怕。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那般愤怒，对凌霄说出那番话。可事实上，之前我从未那样想过凌霄。我唯一想过的，就是想和那个爱穿白衣，衣服上还点缀着不艳不俗的凌霄花，一笑便如春风拂面的少年，一世长安。
　　蓦地觉得今日仿佛就是诀别，往后他都不会再来寻我了罢。
　　方元正见我一路上都闷闷不乐，一句话也未同他说，便想着法儿讨我开心，说了许多笑话于我。因当时脑袋里一片混沌，大多数都没太在意，只一句话却听得分明，他说：“妖和人终究是不能长久待在一处的。”
　　我一个激灵，抓住他的袖子问他道：“你怎的知道，凌霄是妖？”
　　方元正眼睛眨了眨，瞅了我半晌，嘿嘿一笑道，“那还不容易，占卜呗。”
　　“那你能否替我占卜一下，他是否会来寻我？”我拽着方元正的袖子苦苦哀求道。
　　“这个。。。。。。”他沉吟半日，一脸严肃道“占卜所能占卜出来的，只是类似金木水火土这种客观存在的事物，而他是否会来寻你，则取决于他的心神，这并非占卜之术所能及。”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还不甚明白，但也大概了解了一二。凌霄是花妖界的少主，平日里占的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今日在我这遭了羞辱，依他的心性，是断不会放下面皮再来寻我的。长痛不如短痛，也许我该早日放下这念想。
　　我同方元正一路向东出了长安城，来到了和雍州交界的一片郊区。此时天已渐渐黑了，偶尔能闻得几声蛙鸣，渐渐地还起了雾。本就难辨的夜色被这迷蒙的雾气一笼，更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脑中突然闪现出白天里凌霄对我的警告，此时突然觉得这警告也不是毫无道理，至少此刻，阵阵凉意正从我心底蔓延开来，不禁抖了一下。
　　不知为何，这方圆几里都寻不到一户人家，虽往日里也去过长安城西边的郊区，但那里却人声鼎沸，热闹一点也不输给城中。不像此处，阴森森的，不见一点人气。
　　我转头问身旁的方元正：“为何此处荒无人烟啊，我们该寻个地儿歇歇脚才是。”
　　方元正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此时，我却忽然见到前面有个亮光闪了一闪，走近一瞧，竟是一户人家。我激动得朝那亮光奔去，连包袱都忘了拿。恍惚间听到方元正在身后提着包袱一路小跑，扯着嗓子喊道：“紫菀妹妹，等等我。”
　　我在屋子前站定半天，才闻得方元正在身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奇怪了，这屋子方才还有光亮的，怎才一眨眼的功夫，就一片漆黑了？莫不是，这屋子里的人家都睡了？我掐着手指算了算时辰，这天适才才入夜，此时至多是也不过戌时。往日里长安城此时也不是睡觉的时辰，莫不是仅仅离了几十里地的城郊，民风就有这么大的不同了？
　　我小心的叩了叩门，良久，无人应答。
　　我正欲转身离开时，方元正却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奇地说：“等一下，这门没锁。”
　　我借着朦胧的月色细细打量了一下，这门确然没锁。
　　可若就这样推门进去，会不会太唐突太失礼了呢？
　　我还在纠结中，方元正却先我一步将门推开了。
　　可这屋子里，却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