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芳华》jiqiu

6、六

　　三月，烟雨，江南。

　　赵方和慕容柳坐在一辆豪华舒适的马车上。

　　马车正驶往苏州。

　　赶车的是个清秀小厮，马车前后各有两骑，前面的是黑衣的惟光，后面的是蓝衣的良清，两人都是赵方的随身护卫。

　　此次的江南之行，缘自三个多月前的那场大雪。

　　那是去年年底，天气越发的冷了，贤王府的仆人们忙着准备过年，府中倒是比往常热闹了许多。

　　天色阴沉得可怕，慕容柳从太医院取药回来，走进书斋的时候，只见赵方倚在软塌上，身上盖着件狐裘披风，眼睛半眯似在假寐，听到慕容柳的推门声，睁开眼：“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慕容柳脱下斗篷，“今天外面冷得很，只怕晚上会下雪，你记得叫下人多取床被子，不要着凉了。”

　　当晚果然如慕容柳所说，下起了漫天大雪。

　　那场下了整整一昼夜的大雪，使得整个雁京被一片白色笼罩，也使慕容柳起了思乡之情。

　　赵方畏寒，却又极喜欢雪，雪一停，便不顾慕容柳反对，跑到院子里堆起了雪人，慕容柳只好跟着他。

　　雪地上，赵方披着纯白的狐裘，他的脸色也是雪白的，白雪、狐裘映着赵方的脸，三种不同的白，但看上去却分外的好看。

　　赵方很快堆起了一个雪人，胖胖的，他拾起两颗石子做雪人的眼睛，又拾了根短枝做雪人的鼻子，再画上雪人的嘴。堆好了雪人，赵方对慕容柳笑道：“慕容，你看，像不像你？”

　　慕容柳不答，走过去把赵方冻得通红的双手放进怀里，轻轻搓暖了，道：“真是个傻孩子，你不冷么？”

　　赵方缩回手，看看雪人，又看看慕容柳，道：“它一个人怪寂寞的，我再做一个伴儿给它。”说完有要再堆，慕容柳拉住他，“我来。”

　　慕容柳在第一个雪人旁边堆起了第二个雪人，也照着赵方的样子给它做了五官，做完了，对赵方道：“像不像你？不对，你比它要好看得多了。”

　　赵方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雪人，指指左边的雪人，又指指慕容柳，“这个是你。”又指指另一个，“那个是我。”脸上忽然泛起一丝红晕，然后就不说话了。

　　慕容柳看赵方脸红的样子，不忍他尴尬，将话题扯了开去：“赵方，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堆雪人。在我的家乡，即使是冬天，也极少下雪。很多个冬日里，天空中飘着的是夹杂着雪花的雨丝，阴冷阴冷的，偶尔下场雪，也是很快就融化了，偏偏雪融的时候是最冷的。”

　　慕容柳顿了顿，又道：“可是只要过了冬天，一切又都不同了，三四月份的时候，大地复苏，江边的垂柳绿了，桃花盛开，一片生机昂然。”

　　慕容柳吟道：“望尽池边烟柳色，满树桃花竞芳菲。夜来牡丹空绽放，一片暗香袭人来。”

　　赵方听得神往，道：“慕容的家乡在江南，是苏州吧？”

　　“是啊，多年未回，不知双亲是否安好？”慕容柳起了思乡之念，“也该回去看看了。”

　　赵方眨眨眼睛：“决定了，我陪你一起回去！反正我也想看看江南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