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美人歌》二鱼维C

2、初遇小七

　　青楼美人歌
　　长越城外，便是一条长长的清水河，周围是草地，算作是郊外，却有时有达官贵人来赛马，不过，那是在草长莺飞的季节，现在是冬日，人却是极少。
　　远远望去，两个小小的身影匆匆走在草地上，前面那个低头走得极快，后面那个头更低，走得也是很快。
　　突然，前面的一个一停，后面的那个瞬间撞上了前面的人。
　　“哎呦！”后面的那个捂着吃痛的脑袋，来不及埋怨，就急急的低头，生怕怕怀里的钱撞掉了。
　　“怎么样，今天不要再给小爷我说你没有偷到钱了吧！”只见前面的那个孩子声音沉沉的说道。
　　“怎么会，小七爷，今日你那场戏演的可是太好了！周围的人看的痴痴迷迷的，还没这么顺手过！”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五六个钱袋，讨好的看向他叫做小七爷的人。
　　小七颠了颠钱袋，嘴角终于浮开一丝笑，拿出两个钱袋，扔给了前面看着他笑笑的人：“小六今天不错，赏你的！”
　　“谢小七爷！”小六眼光发亮，抱着两个钱袋笑的比花还灿烂，突然脑中闪过什么，便挠着头问道：“小七爷，那个，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男的有胎记的？”
　　小七勾唇一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这个人，我可是跟了好几天，此人有此喝醉酒之后，向别人显摆他的胎记，所以我就看到了。”
　　小六满眼崇敬的望着小七，“啧啧”了几声：“不愧是小七爷，虽然，前面那句话我没听懂，但是绝对不妨碍我对小七爷的敬佩之情！”说着，抱着拳头表示了佩服之情。“可是小七爷，你干嘛要让我偷那些围观的人的钱包呢，他们···他们也算是看到了不平之事仗义执言啊？”虽然这件不平之事是你一手策划的，小六在心里默想到。
　　“哼！他们不过是爱看热闹的人罢了，哪有好心的！”秦小七不屑的说道。
　　小六愣了愣，终是沉默。

　　秦小七用水清洗了手臂上的伤痕，原本鲜红的伤痕竟是瞬间被水冲洗掉，他又用水擦了几把脸，顿时少年的模样显现，却是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模样，带着一种坏坏的痞气，薄薄的嘴唇微抿，眼睛却是乌黑发亮。
　　小六蹭了过来，嘿嘿一笑：“小七爷，你说若你是个女子，将你卖到青楼里，怕是能赚不少银子。”
　　秦小七一抬手臂，秦小六就被夹到了手臂里，一看形势不好，大声的求着饶，秦小七微微一笑，语气凉薄：“青楼？那种肮脏的地方，不要跟小七爷我的名字扯上关系！”
　　“行行行！我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秦小六不住的说道。
　　秦小七摸了摸他的头，这才放开：“乖！”
　　秦小六揉了揉脖子，嘟囔着：“这力气还真大！”说完，找了一地方开始默默的数他的银子。
　　秦小七双手往后一支，抬头看着眼前的夕阳，脸上照上了淡淡的一层光，微闭的双眼那微动的睫毛更是好看。

　　夜色漆黑，万籁寂静，微微的小雪在空中纷飞，更添凉意。
　　秦小七和了和身上的衣服，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脚步匆匆，秦小六在后面紧紧跟着，额头却有一丝薄汗，面色是微微的异常的红润。秦小七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身后却有“砰”的一声，秦小七急急回头望去，却见秦小六直直的躺在雪地里···
　　“大夫，我弟弟怎么样？”秦小七声音稳稳，可常人却听不到语气中那微微的颤抖。
　　那大夫收了搭在秦小六手腕处的手，瞥了一眼秦小七，慢悠悠的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风寒，是由于内里缺调，再加上这几日天气愈发寒冷，两者夹杂，如今病发。”

　　“风寒？！”秦小七身子一晃，险险摔倒。
　　脑海中浮现起两年前秦小六的妈妈在风寒不治而亡的时候，眼神哀求的望着他：“小七啊，我就要走了，小六在这世上，就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我才能走得安心啊···”
　　甚至于小六的娘亲撑着直到他点了头才重重的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那时小六才三岁···

　　秦小七握紧了拳头：“他的病能治好的，是不是？”虽是问句，可语气中却有着难以令人抵抗的坚定。
　　那大夫斜看了他一眼，语气不紧不慢：“若是达官贵人，这病一两月就能好，可若是你们，不治也罢！”那大夫上下打量了秦小七，那身上的衣物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
　　秦小七眼神微冷，从怀里掏出自己那日偷得钱袋，又在秦小六身上翻了翻，又掏出了些许银子，冷冷说道：“你只管治，银子少不了你的。”
　　那大夫微微一愣，伸手拿过银子，细细的数着：“这里是二两银子，够他在这里呆上七日，七日一到，若是拿不出银子，立马给我走！”
　　秦小七眉一挑：“七日，你若是敢对他不尽心尽力，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说完，抬腿就走，在门口时，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秦小六，转身离开。

　　秦小七颠了颠手上的钱袋：“一两五钱！”若是要治两个月，怕是要十五两，秦小七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继续迈开了步子。
　　远远望去，有一个小小的院落，秦小七眼睛一亮，奔了过去，在院子门口，撩起了衣袖看了看自己画的伤疤，眯了眼，勾唇一笑。
　　“有没有人啊？！”秦小七大声的喊道。
　　“没人？”秦小七嘟囔了一声，又叫了几声，却没有听到任何回答，随即搓了搓手，露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得来全不费工夫。
　　院子中央静的没有一点声音，秦小七推开了未关的柴门，轻手轻脚的进去，直奔主屋。

　　李栀月望着床上面色苍白的李青乐，眼眶却是渐渐湿润，而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还在脸上越发的苍白。
　　李栀月缓缓的覆上李青乐冰冷的面庞。

　　“娘亲，如果栀儿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娘亲在天上也会开开心心的是吗？”

　　“咯吱···”身后传来门开的声音，李栀月身形一震，脸上喜极而泣。
　　“何伯伯！”
　　转身瞬间，却愣住。
　　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却难以掩盖少年好看的面容，仿若是春日里的那一抹暖阳，少年阳光的气息，就像是她喜欢的草地的淡淡清香。
　　她从未想过，这个少年，会改变她的一声，命运的轨迹，从此刻，开始缓缓进行。

　　秦小七微微一愣，脑子一转，便开始泫然欲泣的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想要进来问你有没有吃的。”说着，将袖子一拉：“娘亲去世了，爹爹总是打我，今天被他关在柴房里，好容易逃出来，可肚子实在是饿，不得已，想要问问你家有没有人，可以给我一点吃的。”
　　李栀月看着少年好看阳光的脸上流出深深地忧伤，那鲜红的伤疤，刺目的疼，他的娘亲也去世了吗，顿时，心中一股同病相怜的哀伤，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缓缓的走向秦小七，拉过秦小七的手臂，秦小七的条件反射般的收回了手，李栀月却强强拉过，开始对着伤口缓缓地吹气，秦小七被这股温温热热的气息全身酥酥麻麻，想要抽手却不舍得的感觉懊恼，只听得李栀月语气轻轻：“每次我受伤，娘亲总是会这样吹着我的伤口，她告诉我这样就不会痛，我也给你吹，你也就不会痛了。”
　　秦小七满目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女孩稚嫩的面庞，大大的眼睛竟是一片红肿，显然是很伤心的哭过，消瘦的身躯，竟是让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保护的感觉，那一瞬间，脑子却忽然清醒。
　　“你娘亲，待你一定很好。”秦小七笑着说。
　　李栀月却瞪大眼睛望着他，满目的不敢置信：“难道天下的娘亲都不是一样的吗？”
　　一样？秦小七在心里嗤笑，若是一样，就不会因为自己是家中的第七个儿子，就将自己丢在天寒地冻的街上，若非小六的娘亲看自己可怜，就收留了自己，怕早就冻死了，可是小六的娘亲，却因为感染了风寒无药可治，在那个大雪的夜晚自己和小六求遍了长越城所有的医馆，好的三言两语的打发，不好的直接拿着棍子开始赶人，可怜小六的娘亲，最后竟不治而亡，这世上，有几个好人？
　　“ 是啊，天下的娘亲都是一样的。”秦小七语气温和，可眼中却满是冰冰冷冷：“那你娘亲呢？”
　　李栀月朝着秦小七的手臂吹了吹，轻轻地放下他的手臂，眼中满是泪：“娘亲，去世了。”她朝着李青乐的方向望去，眼神却是难过的空洞。
　　秦小七微微诧异，向李青乐缓缓走去，待到床前，却呆住：“你娘亲长得很美。”
　　李栀月满面泪水中嘴角笑了笑：“娘亲，一直很美。”
　　秦小七，忽的转向望着李栀月，细细看来，她和她的娘亲长得却是极像，脸上虽有未退的婴儿肥，可是眼睛却是灵气生动，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滴，却是好看的模样。
　　“小七爷，你说你若是女子，将你卖到青楼里，怕是能赚不少银子！”
　　秦小六的话忽的闪过秦小七的脑中，秦小七身子一颤，拳头开始攥紧，指关节渐渐发白。
　　“你能帮我将娘亲安葬吗？”李栀月轻声问道，垂下的眼眸里尽是难过与悲伤，娘亲，栀儿会好好的活下去，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活下去，娘亲看到栀儿快快乐乐的，在天上也会欣慰吧。
　　秦小七望着李栀月，手轻轻地覆上李栀月的肩膀，安慰道：“若你娘亲知道，定会高兴有你这样的女儿。”眼中已是一如往常的冷静和自持，语气中却是淡淡的温柔。

　　李栀月在李青乐的墓前深深的磕了几个头，面带微笑，可是泪水却不住的滑落：“娘亲，你在天上要好好地，别看栀儿只有八岁，可是栀儿什么都会，娘亲不要担心栀儿，栀儿会幸幸福福的，会等着何瑾瑜伯伯回来···”
　　身后，秦小七目光深沉的望着面前的女子，随即上前也拜倒，深深的磕了几个头，抬头却看到李栀月满目惊诧，便神色如常的说：“你娘亲长得很好看，我一见到长得好看的人就喜欢，既然我喜欢的人去世了，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你娘亲磕个头。”
　　李栀月展开笑颜：“娘亲若是知道有人喜欢她，定是会欢喜的。”
　　“那你娘亲去世了，你如今要怎么办？”秦小七关切的问道。
　　“我···我要在家里等着何伯伯回来。”李栀月低头认真想了想说道：“你说，你娘亲去世了，爹爹又欺负你，要不然你先住我家里，何伯伯人也很好。”
　　“何伯伯？”秦小七眉头一紧，低头思索一番，笑着对李栀月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李栀月，栀子花的栀，皎皎明月的月。”李栀月答道，这个名字，娘亲给她解释过很多很多遍了，她也一直纳闷，娘亲对她提出的问题，唯有这个就算她问一千遍，娘亲还是会细细的给她解释。
　　“我叫秦小七！你可以叫我小七爷！”
　　“小七爷？”李栀月微微一愣碎甲哈哈大笑起来：“你的年纪跟我差不了多少，我为什么要叫作爷？”
　　秦小七看着李栀月笑的这么开心，并未答话，因为总有一日，他定要长越城的人都要叫他小七爷，到时候，他就可以保护小六，在这个世上，弱肉强食，他一定不会永远被踩在脚下。
　　“你叫做李栀月，那我叫你月儿可好？”
　　“好啊！娘亲叫我栀儿，何伯伯叫我小月，你叫我月儿。”李栀月掰着手指头数到。
　　“月儿，我们如今也算是相识了，这样好了，你叫我小七哥哥总行了吧，你大概也因为你娘亲好几日没有吃饭了，我带你先去长越城吃好吃的，吃好了，我们一起回家，你说好不好？”
　　李栀月眼中渐渐朦胧：“谢谢你，小七哥哥，你一定是娘亲送给我的礼物。”
　　秦小七只是转过身，声音沉沉：“走吧。”
　　终是在离开的时候，李栀月回头望了一眼李青乐的墓，娘亲，你看到了么，栀儿没有孤孤单单一个人，从此以后，栀儿有小七哥哥陪着，娘亲，你选择离开，是不是因为爹爹也一样在天上呢，如果是那样的话，娘亲和爹爹一定要幸幸福福的，那样，栀儿才会幸福。

　　到了市集，人潮熙攘，繁华非常，李栀月瞪大了双眼，娘亲从未带她来过这种地方，秦小七看着李栀月好奇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你没来过？”
　　“从未来过。”李栀月看着一个包子流着口水，摸着自己的肚子耷拉着耳朵，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原先是不觉得饿，可是闻着这么香的味道，终究是控制不住，可怜兮兮的望着秦小七，秦小七倒是大方，小手一挥立刻十个包子就被李栀月捧到了怀里，开始大吃特吃。
　　秦小七宠溺的笑道：“别着急，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
　　李栀月吃着包子，鼓鼓的面庞却更显可爱，一下下的点着头，眼睛笑的就像是月牙一样，秦小七在袖子里的手握的更紧了。
　　“小七哥哥，你对我真好。除了娘亲和何伯伯，就数你对我最好。”李栀月满眼笑意。
　　秦小七唇畔的笑意渐渐收敛，指节发白，声音却温柔：“月儿还向吃什么？”
　　“月儿也不知道，小七哥哥知道还有什么好吃的吗？”李栀月羞涩的问道。
　　“有，有一家的冰糖葫芦是顶好吃的，那月儿在这里等着，小七哥哥给你去买，好不好？”秦小七领着李栀月坐到了市集的一个人稍微少一些的角落，看了一眼正在沉浸在包子里李栀月，眼中眸光一闪，终究是跑开了。

　　李栀月咬着大包子，满足的笑着，一回头，却看到了集市中央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盯着她直流口水，李栀月好奇的望着他，却发现他始终盯着自己手里的包子，李栀月“噗”的一声笑起来，原来口水直流的样子是这个样子啊，拿自己刚刚在秦小七面前好丢人，脸庞忽的有些微红，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包子朝着小男孩晃了晃，只见那小男孩的头随着包子来回晃动，口水更是直直的流，李栀月笑着朝着他跑去。
　　“呐，给你，这家包子真的很好吃的，如果等会小七哥哥回来了，我让他也给你买一些可好？”李栀月摸着小男孩光光的头，哈哈的笑。

　　“闪开！闪开！”
　　忽然只听得一声“啪”的鞭响，有人开始惊呼“快走，快走！”
　　马车快速的大路上穿行，小厮面无表情，只是挥舞着长鞭大声喊着：“长眼的都给我滚开！”
　　李栀月忽的反应过来，吓得扔了手里的包子，将小孩往路的一侧一推，急急的想要躲，可是那包子却恰恰在马的面前飞过，马儿一惊，急急的刹了步子，马车向后一倒，那小厮却也不乱，手里握着缰绳，紧紧的勒着，“唰”的一声，射出一枚银针，直直的射进马儿的脖子，只一瞬间，马儿便倒地身亡。
　　李栀月吓得大气不敢喘，步子顿在了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