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国梦》熊*萌

121、青山同云雨（二）

　　“Mr. Chen,你真是好会开玩笑，哈哈。”贝麟和文琮刚踏上办公室的楼梯，就听到安汐在楼上会客厅十分阳光明媚地笑。
　　前台办事员刚才告知他们，华盖建筑事务所的Benjamin Chen来访，已经在楼上坐了二十几分钟了，一直是黎小时陪着，另外，刘太太早五分钟来了。
　　贝麟小声念叨，“她这应是第一次见Benjamin，瞧这架势，怎么好像已经相识很久了？”
　　“安汐回国也快两年了，总会去参与一些社交活动，许是之前见过。”文琮开解他。
　　婉凝这时可能听到他们上楼的脚步声，站在会客厅门口等他们。
　　“婉婉。”文琮见到她，便迈开大步上前去，捏住她的小手，爱惜地喊她。
　　“社里今日没太多事，便早过来等你，不忙的，你们料理好这里的事情再回家便也来得及。
　　“很快。”文琮柔声说。
　　贝麟本就不安的心因为看到他们的互动而更加烦躁，对婉凝笑了笑，便冲进会客厅。
　　安汐和Benjamin Chen正对坐在真皮沙发上，喝着南非咖啡，有说有笑。
　　安汐见贝麟回来了，把咖啡杯放在玻璃茶几上，对他笑道，“正说着你们怎么还不回来，便来了。”
　　Benjamin这时也站起身，向贝麟伸出手，道，“Robert，好久不见。”
　　Benjamin和同为宾州大学建筑系高材生的陈深、郭雋共同成立华盖建筑事务所，与王廷宝供职的基泰工程司并列为国人成立的最佳建筑事务所之一，虽是“好久不见”，却在项目、生意上时常相见，可谓相熟得很。最近更是因兴业银行项目投标为实打实的竞争对手，贝麟实在想不到，Benjamin这会来访所为何意。
　　握手言好，又示意Benjamin请坐，贝麟则舒适地靠在沙发上，“Mr.Chen大驾光临，荣幸啊。”
　　文琮和婉凝这时也回到会客厅，文琮跟Benjamin简单寒暄，说道前几日看到梁生贺微因在山西考察古建筑又有新发现，并分享了他们对考察报告的看法观点，空档间，贝麟游哉地喝了半杯咖啡，心里自在畅快不少。文琮这时给婉凝示意，婉凝便立刻会意了，对安汐道，“今日邀了二嫂到家里吃晚饭，想给二嫂挑件礼物。”安汐便也料想贝麟文琮与Benjamin要聊些要事，她们倒也不便在场，于是跟Benjamin礼貌告辞，拿了手提包和车钥匙随婉凝下楼去。
　　Benjamin则对她道，“今日真是幸会黎小姐，鄙人这周日想请黎小姐吃饭，请黎小姐务必赏光。”
　　安汐这时又道，“最近事多，不晓得周日是否有空，到时再议罢。”
　　贝麟也不知道安汐与这位建筑界的名流为什么如此一见如故，却也为安汐没有应承对手之约稍稍开心。
　　见女士们走远了，Benjamin又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道，“我今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言语间便把文件袋里的文件直接拿出来随意一分，分别交到文琮和贝麟手上。
　　正是之前他们泄漏的兴业银行的设计图。
　　“想来两位老弟这几日也在彻查此事，鄙人这些信息若有所帮助自是最好，若没有帮助，便权当是闲聊。”
　　文琮一页一页看着文件，确认设计图的所有页面均被交到Benjamin处。
　　先前他们只是从评议组办公室得到情报，说是有家设计所的设计与他们的一样，组委会判定是出现泄图事件，对外公布这次竞标有方案并列第一不能优中选优，要举行二次评标，入选四家设计所均进入二轮，而除去华盖的方案外，入选的一期方案均在他们的之下，再加上内部的情报，他们怀疑华盖动了手脚自然也是情理中的事，只是没有料到好似被泄露得过分彻底。
　　“我若说是有人匿名送到华盖办公室的，不晓得你们会不会信，但事实便是如此。”Benjamin对贝麟道，“此次竞标，你我两家是最热门的竞争者，现在出了设计稿泄露之事，且只有一家入选二次竞标，你们怀疑华盖实属正常。”
　　文琮知道Benjamin一向直爽开朗，只是没想到他这样大胆上门分析。
　　贝麟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Benjamin的“表演”，而文琮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送到你手上的？”
　　判定对方故事真与否的最好方式，就是询问细节，观察对方的神情，判定是否撒谎。
　　“方案提交日之前的两日，大约晚上九点多，我和陈深最后修订方案加班晚了，想到楼下街上吃碗小馄饨，有个卖香烟的小毛头撞到我怀里，留下了个牛皮纸袋。”Benjamin道，“我们吃了小馄饨上楼继续讨论方案，等到十一点多下班之前才拆开看了。看到启明的纸，我们便愣了，再接着看每页纸，知道是你们这次的投标方案，说实话，起初我们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当时我们的方案已经到了修改细节的阶段，参考你们的再做修改或是专门针对调整多多少少来不及的，再者，大家都是建筑师，我与文琮老弟又一向交好，“借鉴”贵司方案实在说不过去。”
　　文琮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时Benjamin又道，“但投标那几日正是紧张微妙之时，我若那几日把这个文件拿出来自是不好，这两日信息也公布了，才好登门拜访。”
　　贝麟这时给Benjamin续了杯温在暖壶里的咖啡道，“陈兄有心了。”
　　Benjamin这时说，“为免两位老弟误会，在下也把华盖的方案带过来了，请两位老弟台鉴。”
　　文琮连连拒绝道，“陈兄，大可不必如此。”
　　Benjamin则对文琮道，“不碍的，这样才算公平。再者，我向来尊敬文琮老弟的设计才能，你我这友谊我觉得称得上惺惺相惜。如今建筑业仍以洋人的建筑司占据上风，我们华人的建筑事务所更该抱团取暖，相互扶持，良性竞争，若我们还要内部厮杀，想来真真中了送方案者的算计了。”
　　贝麟一直观察着Benjamin，看他一直落落大方，好似不像说谎，看来查证主线依然在宋兵壹和曹次骞那条线上。
　　“时间不早了，我晚上还要回杭州，明日上午有课，先告辞了。”Benjamin言罢先将贝麟倒的咖啡一饮而尽，又收拾好手提包，起身告辞。
　　“我送您。”文琮说着将Benjamin送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