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重生缘》为辞

7、第六章：宿命

　　站在高处，初升的阳光暖暖地洒在张小凡的身上，“乾”台之下，长老聚齐，目光齐齐的落在台上那两道身影上，青云弟子则是神色激动，早早的就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而“乾”台之上，身着藏青色大竹峰七弟子与站在自己对面美若天仙的小竹峰最优秀的弟子稳稳的站在两侧。

　　张小凡表面很平静，其实却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面他是昨晚在幻月洞府中与剑灵的争执命运因果惹得他心中烦闷，另一方面如今再一次面对陆雪琪，他所要更改的命运能否实现呢？是不是战胜了她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也就证明了他是可以更改命运的？

　　不过，要是真的战胜了她……

　　那个冰霜女子眼中再无轻蔑之色，却依旧不带任何感情。张小凡看着她隐隐的却似乎看见了前一世那个对他外表冰冷内心火热的女子。

　　是在天帝宝库面前与他对峙的女子；

　　是在天水寨剑舞后划下深痕的女子；

　　是在七里峒误会他相爱相杀的女子；

　　是在南疆劫后余生深情拥抱的女子；

　　是在草庙村不离不弃唤醒他的女子；

　　是那个十年执着、暮雪千山陪着他的女子！

　　那在初升阳光中绝美的脸庞奕奕生辉，光彩照人，是记忆中他最最熟悉的脸庞。

　　陆雪琪感到了张小凡望来的目光，目视对方，陆雪琪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在他的眼神中分明是自己的样子却仿佛又不是在看着自己，好像在把她看做另一个人。这几乎是她生平第一次的经历，这个人怎么会如此奇怪。

　　云海之上，此刻只剩下了两个大擂台，但以围观的青云弟子人数论，观看西边那场比试的人寥寥无几，有的也是苍松道人强制勒令弟子去看，青云门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被风头最劲的陆雪琪以及惹了不少事的张小凡给吸引了过来。

　　（甚至据风回峰的某人透露，他私下里对两场比赛是同一时间比试是有莫大的意见的，

　　“这样岂不是无法让全部的青云弟子观看到每一场精彩的比试了么？”

　　至于那人究竟是为青云数以千计的弟子考虑还是为自己考虑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确实就连长辈之中，包括掌门道玄真人在内的绝大多数长老也坐在了这个擂台之下。

　　“当！”

　　钟鼎齐鸣，回荡在通天峰上。台下迅速安静了下来。

　　陆雪琪挺直身子，深深呼吸，天琊在她的背后，蓝色的光芒渐渐亮了起来。

　　“小竹峰弟子陆雪琪，请赐教。”

　　清冷的声音传来，张小凡如从梦中惊醒，明明是看着她又不知不觉又把她看成了另一个人，他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茫然。

　　陆雪琪脸色一变，台下青云弟子也是一片哗然，这大竹峰的弟子是怎么了？难道看着陆雪琪都不会说话了么？怎么陆雪琪说完话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呢？难怪张小凡惹了不少事，台下众弟子已经开始起哄了，怎么在青云门五百年来最出色的美女面前你这小子还能溜号呢？

　　田不易重重的哼了一声。

　　张小凡定了定神，淡定地说道：“我是大竹峰张小凡，雪……请陆师姐全力以赴，莫要留情。”

　　陆雪琪一怔，这张小凡看起来却大是古怪，哪里有人会说什么不要留情的话，听起来像是讥讽，但看他样子却又不像。还未开始比赛，张小凡在耍什么花招？

　　陆雪琪毕竟是水月大师的得意弟子，心智坚定，脸上神色丝毫不变，也不再多说什么，右手一比，在她背后的“天琊”缓缓升起。

　　再一次面对天琊，张小凡把烧火棍拿出，霎时，众人的眼光集中在了那根黑乎乎的烧火棍上，台下年轻弟子们是嘲笑，而老一辈的长老们却是神情严肃的盯着那根古怪的棍子，他们当然想知道这血炼之物有何神通。

　　陆雪琪神色微冷，她看到张小凡拿出那根烧火棍时并没有笑，一方面水月大师早就告诉她张小凡手中那法宝的古怪，不可轻视，另一方面，在她师姐林怡与张小凡比试时她也有去，对于这少年的一身修为她还是有所见的，而他对敌经验的丰富也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此人早已被她认定为最大的竞争对手了。

　　张小凡手握烧火棍，冰凉的感觉，再度充盈了全身，那股带着灵性般兴奋，千百年间它自始至终也只对着陆雪琪，不，是她手中的天琊才有的感觉。张小凡看着陆雪琪，那女子绝世而冰冷的身影和记忆中的人渐渐重合。

　　也许她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此刻，陆雪琪的脸色忽然也变了变，天琊的光芒太盛，一向与她灵性相通的天琊突然出现了往日不曾有过的异动，仿佛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因此擂台之上，张小凡与陆雪琪两个人，竟然没有动手，只是互相盯着对方，一动不动。

　　场下哗然，议论纷纷。

　　陆雪琪猛然惊醒，法诀紧握如山，“铮！”锐响声中，天琊神剑光芒万道，遮天蔽日，向张小凡刺去。张小凡操纵着烧火棍，向着天琊的蓝光迎了上去，玄青色的光芒在半空中与那万丈蓝光撞到一起，“轰”的一声，两件法宝大力相撞又相继错开，竟没有一方甘于落后。

　　台下弟子们的嬉笑声渐渐消失了，这是目前七脉会武以来第一次有人面对天琊的威势可以不落下风的，那大竹峰的小子究竟是何人？

　　说时迟那时快，错开后的烧火棍在空中折转在黑气青光中再度冲向天琊，两件法宝在半空中对峙，气势比第一次试探性的接触更加凌厉了几分，站在后方的陆雪琪与张小凡身子都是大震。

　　台上，张小凡和陆雪琪都没有亲自动手，仅凭法宝在空中就斗得如此激烈。蓝光闪烁，青光灿烂，在空中飞来纵横，所到之处，擂台之上原本坚硬之极的巨木都如纸屑一般四散飘飞，声声巨响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围观的近千青云门人无不变色。虽然上一次张小凡对林惊羽的气势也是丝毫不弱，但今日一开始就如此激烈，场面更甚那日，人未动，偌大一个擂台就被这两件威力绝伦的法宝毁的再无完整。

　　烧火棍玄青色的光芒如鬼魅一般，在蓝光中显现，任凭蓝光再盛，也无法完全压制。之前的比试，张小凡修为远远不如陆雪琪，全靠噬血珠与天琊的灵性相抗衡。而这次他虽然还是不如陆雪琪玉清八阶巅峰的修为，但三重功法在身对敌经验又如此丰富的他又何尝是以前的张小凡能比得了的？

　　张小凡微笑，身影终于动了，伸手探向烧火棍。而那边，陆雪琪也像与他有默契似的在他动的同时也腾空而起，白衣飘飘，犹若仙子。

　　天空两件法宝起起落落，两道身影分开又再次会合，在七脉会武，两个人，终于再一次面对面决战。

　　是宿命吗？

　　无论哪一生哪一世我注定与你相遇。

　　是重生后唯一不能改变的事吗？

　　就算是能更改所有命运我也不会更改我们的纠缠。

　　他在半空之中，昂天长啸。

　　只见在半空中光芒万丈的天琊忽地转身，疾如闪电，带着开山斩海的气势向张小凡冲了过去。张小凡毫不迟疑，烧火棍回归右手，一个不大的太极图案出现在身前，如有实质，竟是凭空托住了天琊神剑，陆雪琪面色微变，清叱一声，将天琊横向张小凡方向。

　　张小凡迅速后退，心里不禁诧异，没想到陆雪琪的天琊神剑在这个时候就这般厉害，以他现在的修为果真还是难以对付，幸亏大梵般若为他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之力，不然他早就内受创伤了。

　　张小凡这边是这样想，其实陆雪琪那里也不好受。对方的烧火棍可以与天琊相抗衡不说，而且还似乎隐隐有一种吸嘬之力，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自己体内灵力精血，若不是她根基坚固，天琊又能反克烧火棍，她早就会气血翻腾了。念及此处，陆雪琪心头又是一阵阴霾，对方攻势有增无减，她浮在半空中的身子几乎差点失去平衡，再拖下去对她绝不是好事。

　　陆雪琪银牙紧咬，终于不再犹豫，反手一翻，“仓啷”如龙吟，淡淡霞光泛起，漫天的蓝光如有灵性仿若游龙惊鸿，都被吸到那如秋水一般的剑刃之上。

　　天琊出鞘！

　　通天峰上，一片寂静！

　　传说中的九天神兵天琊终于出鞘！

　　瑞气蒸腾之中，秋水般长剑倒映着陆雪琪绝世出尘的面容，剑刃亦如水，蓝光微涟漪，稳住身体稍微停顿之后，陆雪琪面如寒霜，手握剑诀，竟然在悬空的状态下脚踏七星方位，凌空连行七步，长剑霍然刺天，玉颜在刹那间再无一丝一毫的血色，口中诵咒：

　　“九天玄刹，化为神雷。”

　　片刻之间，原本晴朗的青天黑了下来，天际突然出现的乌云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驰骋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

　　大风扑面而来，张小凡当然知道陆雪琪要干什么，他奋力一跃，竟也是不顾狂风惊雷，而是冲向了天空中的陆雪琪。

　　地面之上，上至道玄真人下至各脉首座长老，个个脸上都是惊骇莫名，齐齐站了起来，又转而看向小竹峰的水月大师。

　　半晌，田不易涩声道：“你教出的好徒弟啊！”

　　水月大师却是全然不理众人，一向淡漠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担忧，望着在天空中的那两个人。

　　“神剑御雷真诀！”道玄真人缓缓收回了目光，心中大为震动，想不到青云门下，年轻一辈之中，竟有了如此了不起的人才。只是，看着那女弟子脸色，虽然勉力施展出这等盖世奇术，但身子颤抖，面白如纸，只怕是力不从心了。而张小凡对敌经验竟也是如此丰富，知道不能让她完成此咒，早在她脚踏方步的时候就冲了上去。

　　天空之中，雷声愈急，陆雪琪手中的天琊面对张小凡手中的法宝隐隐颤抖，仿佛是它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前世今生，已有千年！

　　陆雪琪人在半空，天琊与她人剑合一，她自然感到了张小凡向她冲来，但此时无限的巨力如汹涌澎湃的怒涛般向她身体里涌来，体内血气翻腾，她一点也不好受。

　　张小凡却是用烧火棍弹开天琊，人已冲到了陆雪琪面前，从未近距离的看过他，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少年眼中倒映的完完全全是自己的影子，再无其他。

　　张小凡在这股巨力之中赫然转身推开陆雪琪，打断了陆雪琪的颂咒，片刻天际的雷声渐渐静下来，黑云变淡，这个瞬间，短短的瞬间，天地是安静的，凝固的。

　　她被张小凡推开，手却是不受控制的刺出天琊，而那少年竟也不躲，须臾之间，他在做一件比自己的安危更重要的事。

　　风中，那少年温柔的话语轻轻传来，如梦如幻，转瞬不见。

　　所有的东西都定在那里，只有她立在风中，衣衫飘飘，黑发拂动，眼中竟有一分哀伤，还有一丝挣扎。

　　天琊刺在了张小凡的左肩上，纵然不深但天琊的锐利剑气让张小凡感到丝丝寒意，片刻，他的鲜血流了下来染红了整个衣袖。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依旧看着陆雪琪，眼中没有怒意与憎恨，只有温柔和怜惜。

　　天空乌云散去，光芒消失。

　　人们怔怔地看着天空，看着天上的那两个人，都忘记了反应。

　　田不易第一个出手，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张小凡身后。只见田不易脸色凝重，先是弹退了陆雪琪的天琊，随即田不易出手如风迅速点了张小凡身上的几处穴道止住了血，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也不管多少，把倒出黄色的药丸直接倒到了张小凡的嘴里。

　　“……师父，我、咳咳，我没事，……”纵然大黄丹入口即化但一下子吞下这么多实在有些难以说话。加上天琊剑气锋芒，他又顶风而上，体内真气凌乱，落下之后再无气力。

　　田不易脸色铁青，看了众人一眼说道：“走。”一道赤芒立刻升起，带着张小凡载着他风驰电掣而去，竟也不向场上交代一番，看那方向，是回大竹峰去了。

　　幸好有苏茹心细，微微向场中各位长老解释了一番，最后向水月示意了一下，然后带着大竹峰一脉众人，随即跟了上去。

　　脸色苍白的陆雪琪已经落了下来，狂喜的小竹峰众人将她包围，在师姐妹们簇拥下，她却一言不发地抬起头，望着天空中渐渐远去而消失的那道赤芒，怔怔不语，脑中只想着在那漫天黑云之下，雷声滚滚之中，那少年的模样。

　　他的话语仿佛比所有的雷声都要响。

　　“真决反噬，勿要伤到你自己。”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