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五章：诺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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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间时光就此停住，不再理会那人间是非，是不是下一刻，就会永垂不朽。
青云山如旧，从未改变，因为所眷恋的人还在这里。
月如昔，人如伊。
这份安逸是他从未体会到的感觉，后来他才明白，原来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奢望的幸福。
星光散漫，相看相依，执手流年，与子偕老。
如果苍天有眼，看遍苍茫大地，山河万里，会不会依旧这么冰冷。万千众生，谁会理会这一对男女的小小幸福。
世间太多磨难要去经历，却捱不过你情我愿，而正是因为这么多的痛苦磨难，才换得了这一份心甘情愿。
柔荑在手，凉凉的柔滑中带着她独有的温暖些，他心里一阵悸动。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月光下他们依偎的影子被无限拉长，星空浩瀚，万古灿烂，是因为相爱的人就在身边，才会格外浪漫。
“雪琪，我……”他不想打破这份安静，奈何心里有太多的话要告诉她，他想告诉她这所有的一切，不是别人通过别的方式来窥探他的过往，而是他亲口告诉她，前一世我们的经历，这一世我对你的感情。
旁观者道不清他的感情，只有他最清楚对眼前的人那亘古不变的心。
陆雪琪“嗯”了一声，表示她在听。
张小凡微微一笑，没有什么比这份理解更加宝贵了，他缓缓的开口，从相逢碰面，到几次相救，从前世情缘，到今生再见，这一切的命运，都是分不开的因缘。
“……其实在我昏迷之前，我本想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张小凡说到最后，有着怅然与慨叹，说道：“没想到一别七年，到如今才相见。”
“我明白。”陆雪琪轻轻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她偏过头望着张小凡，月光照在她清丽出尘的容颜上如梦如幻，只是她的眼神坚定一如既往，从来只有他一人存在其中。
张小凡张了张口，面对着陆雪琪不知为何他总会感觉到有些紧张。“你，你不怨我？”
“我为什么要怨你？”陆雪琪嘴角露出微微笑意，远处有风儿吹来，吹拂着她鬓边黑色的秀发，轻轻飘到了张小凡的脸上，他突然觉得有一丝痒痒的。
“我，”张小凡有些迟疑，慢慢的说道：“我曾经那样对你，你不怨我？”
陆雪琪低声笑了笑，那只柔软温和的手掌似乎动了动，只是她的神色分明没有半分埋怨与怀疑，静静地问道：“那是另一世的我吧？”
张小凡默然。
“她等了你十年，”陆雪琪的目光慢慢飘去，落到深深的夜色中，她的语气并没有改变，仿佛是再明确不过了。“小凡，你知道吗？无论是哪一世的我，都会这样对你的。”
张小凡的身子，震了一震。他深深凝望身旁的美丽女子，不能言语。
“只是……”陆雪琪眼中隐隐有晶莹波光闪动，仿佛在犹豫什么，片刻之后，她终于还是轻轻道：“你对之前的事会释怀吗？”
你可还惦记着未能救下碧瑶的事？
你可还放不下我杀害田不易的事？
你对我，究竟是因为前世还是因为今生？
感情从不允许第二种可能，一旦爱上，便是万劫不复。
不知道下一次轮回我是否还能遇见你，所以今生今世我对你的感情毫无瑕疵。
正因为我知道你的过往，我了解你的为人，我才会害怕你爱的终究只是记忆中的我。
“我会。”张小凡再一次搂住她，感受她微微的颤栗，这女子天生的柔弱却要故作刚强，更是教人心疼。十指相握，再舍不得松开。
“这次我就是想告诉你，”张小凡再一次看向陆雪琪，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绝美的容颜映得更增了几分光辉，他忽然有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就连呼吸都有些凌乱了。
前世十年，夙愿情仇。
今生相见，再续执念。
这世间，真正值得在乎的人，是谁呢？
“和我在一起吧，雪琪。”
我不要孤寂，不要长生，我想要的，只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那个人只能是你。
陆雪琪身子一抖，惊愕神色掠过脸上，但随即而来的，便是欢喜。她如霜雪一般白皙的脸上，涌现出淡淡的晕红，如晶莹剔透的红玉，有不尽的温柔和缠绵的羞涩。
张小凡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
陆雪琪忽然笑了，如深夜娇艳的百合，在风中无声微笑。夜黑如墨，满山遍野的泪竹，沙沙作响，如同他的心一样再不平静。
陆雪琪浅笑，望着张小凡，眼光轻柔如缠绵的水波，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很欢喜！”
她依旧微笑着，落在张小凡眼里变成了这世间唯一的光芒。
“好。”竟是从未有过的狂喜，那股从心里传出的火热瞬间燃遍了全身，他紧紧抱着她霍然笑了出来。
“我们，再不分离！”
愿岁月长流，我爱你不朽。
***
青云山，祖师祠堂。
这一天天朗气清，万里无云，惠风和畅，给人以心旷神怡的感觉。青云门通天峰的后山向来人烟稀少，祖师祠堂一片寂静肃穆，周围树林青翠如故，袅袅青烟不断从深邃阴暗的祠堂中传出。殿前有一名身着朴素衣衫的老者，默默扫地。
地上的枯叶很多，老者也很耐心淡淡扫着，直到扫了很久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对着门口似乎站了好久的人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有段日子没来进香了，”来者正是道玄真人，他的声音平和缓慢，像是对着老朋友说话一般：“不知道列位祖师会不会怪罪于我。”
“呵。”那位老者低声笑道：“除青叶祖师，你可是目前中最有成就的掌门了，列位祖师怎么会怪罪你？”
“你真的这么想？”道玄真人转头向他看去，淡淡笑了笑，“多谢称赞。”
那老人哼了一声，不再理会道玄真人。道玄真人倒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先是去了祠堂中烧了几柱香，随后走出祠堂大殿，又一次站到了老者身边。
“你有事么？”那老者似乎对道玄真人很不满，偏偏道玄真人站在一地枯叶间，十分的碍事，于是老者面色不善道：“既然香已经上好，就请你离开。”
“我是有一件事，要问你一下。”道玄真人也不在乎他的语气是多么的不恭敬，而是依旧沉稳淡淡的说道。
那老人头也不抬，继续扫着枯叶说道：“我只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问我作甚？”
道玄真人道：“我打算派一些年轻的弟子进入蛮荒。”
“你想清楚了？”那老者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道玄真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
“我得知魔教近期会在蛮荒圣殿有一些举动，为了避免魔教再度复兴，我决定派门下弟子去阻止他们。”
那老者忽地眉头一皱，道：“那你和我说什么。”
道玄真人微微一笑，道：“蛮荒圣殿，青云门下，没有一人会比你更了解那里。”
听了他的话，老者忽然冷冷一笑，对他说道：“一个连心都死了的人，还会记得那些事吗？你问错人了。”
道玄真人脸色一变，似有怒容，但不知怎么，对着这位老者的话语，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份怒意一闪而过后便是沉默。
“去的都是青云门二代弟子中的精英，我们损失不起。”半晌，道玄真人才慢慢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青云。”
老者也沉默了。一时之间，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回荡着肃穆庄严的祖师祠堂里，像是在诉说青云门千年的历史一般。
“我所知道的，其实也不多。”老者叹息了一声，“当年……虽然找到了那蛮荒圣殿，重创魔教。事后我才发现，所谓的蛮荒圣殿其实分为‘前殿’‘后殿’两处，我们到的只是‘前殿’，根本只是化外蛮民素日祭拜邪神的地方，并非魔教根基之处。而那传说中的‘后殿’我等根本连见都没见到，谈何深入其中。”
说到这里，道玄真人的眉已经深深皱起，默默沉思，老者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传说中那‘后殿’才是魔教的真正重心。平心而论，魔教源远流长，根基雄厚，与我正道对峙了几千年，我们顶多算是平分秋色，因此便是我等发现了那圣殿所在，也未必能一鼓而下，一切都需从长计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道玄真人忽然说道，紧紧地看着那老人，道：“你的锐气到哪里去了？”
老者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人生数十载的光阴，就这般静默流去，再无复返。可还记得当年那意气风发，傲视群雄的时光，然而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老者的眼光略向了左边的手臂，微微闭眼，随即睁开，再无异样。
道玄真人看着他的样子，深深说道：“这些年正道大昌，魔教式微，这正是千年以来的一个绝好机会，此次错过，又待何时？”
老者听了他的话之后，又再度拿起扫把清理枯叶，叹息道：“你既心意已决，对我讲又有何用？”顿了顿，他又说道：“只是那‘后殿’乃是魔气滔天的极恶险地，藏有千百年来魔教最大的秘密，魔教妖人高手无数，你好自为之吧。”
道玄真人沉默了，向他深深看了一眼，再无多言便走了。
偌大的祖师祠堂又只剩下这样一个苍老的老人，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毫无改变。
***
狐岐山。鬼王宗。
鬼王宗的总堂就隐匿在巨大荒凉山体下的坚硬岩洞中，洞内幽深阴暗，只有石壁上的火把照亮了一小方地面，鬼面面无表情的穿过弯弯曲曲的隧道里，来到一处僻静的石室，站在门前，鬼面突然不敢进去，踌躇许久，他才敲门而入。
石室内的摆设很是精致，桌椅床铺，各种家具，皆像是用心之人精挑细选而准备的，符合这间屋子主人的风格。在一旁，碧瑶静静地坐在床上，似乎是很少见到光的缘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复往日的活泼，但美丽的脸庞依旧，见到鬼面之后，更是露出了明媚的微笑。
“你来了。”她神色间似乎大是欢喜，对着鬼面说道：“这次又是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抱歉，这是宗主的命令。”鬼面略带抱歉的说道：“没想过会用这么久的时间。”
“你们一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碧瑶幽幽的说道，看着鬼面似乎又瘦了的脸庞，心里的一丝不满也变成了心疼，轻轻地说道：“惊羽……”
鬼面微微一颤，已经很少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了，在这里也只有碧瑶待他如旧，其他人早已经把他当做鬼王宗的一员战将了吧。只是听见这熟悉的名字他不禁握住了拳，像是提起了他的身份一样，他究竟是谁？
“陪我出去走走吧。”碧瑶忽然说道。
“什么？可你的身体……”鬼面略微迟疑。
“我早就没事啦，是爹总这般大惊小怪。”碧瑶笑道：“难得你回来，我想和你多说一会儿话。”
鬼面点点头，看着碧瑶眼中的微笑，心里一阵黯然。但还是陪她慢慢走出石室，走到狐岐山中的那个小湖畔，在石亭下两个人停了下来。
“惊羽，你有事要和我说吗？为什么一直吞吞吐吐的。”见他一直不说话，碧瑶轻轻问道，不知从何时起，他就一直少言寡语，而且对她十分客气，再不像当初那般拌嘴或是争执。
也许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他吧？碧瑶突然感到一丝悲哀，他终究是不喜欢呆在鬼王宗的吧，只是因为走投无路，才会来到这里，做他不喜欢的事。
“没有。”鬼面摇摇头。
“惊羽，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对你说过的话？”碧瑶对他说道。
“嗯？”
“当初你来到鬼王宗，”碧瑶看着青绿如玉的湖面，慢慢回忆道：“我对你说过，若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他看着她，她的目光柔和，带着丝丝情意，那是鬼王宗中唯一值得他真实对待的心意。
“天涯海角，哪里都可以。”
那时的声音仿佛还在脑中徘徊，这美丽女子温柔的眼波，簇拥着他，也温暖了他冰冷的内心，这像是天大的诱惑一眼，他忍不住看着她。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没关系，我可以让爹放你离开这里的，”她凝视着他，是曾经的林惊羽，如今的鬼面，缓缓地道：“你不用担心。”
“碧瑶，”鬼面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会走的。”
碧瑶一怔。
鬼面放缓了声音，也只有他知道究竟是用多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一切。他慢慢说道：“先是鬼王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三年前，又是因为你我才能活下来，我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心情弃你们于不顾？”
碧瑶听了他的话渐渐笑颜逐开，点头道：“好。”
鬼面也淡淡笑了笑，对她说道：“不久后，我便要去蛮荒圣殿帮宗主办一件事，到时候我会询问有没有医治你的方法，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傻瓜。”一只如玉般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拉住了他，从她脸上，传来淡淡的温柔。“我不要紧，我只求你不要有事就好。”
鬼面心里大为感动，但随即而来的却是深深的自责。三年前在执行一次任务的时候他险些丧命，若不是碧瑶相救，恐怕他难以活命，可也因为此，碧瑶的身体便落下病根，这些年他一边南征北战，一边打听有没有救治她的方法，奈何一无所获。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鬼面对她说道，更像是对着自己的内心说道。“到时候、到时候……”
我就会离开。对不起。
我不能让你有事，不能再亏欠与你，我也不想骗你。
但我们终究是正邪两边，势不两立。
要怪只能怪这苍天，不仁万物。
第三十五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五章：诺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