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之重生缘》为辞

30、第二十九章：希望

　　河阳城乃是青云山方圆百里之内，最大最繁华的城池，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人居住于此地，白日里商铺众多，琳琅满目，街上行人匆匆，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陆雪琪缓缓走来，容貌清丽出尘，飘然若仙，周围百姓似乎被陆雪琪绝世容颜所吸引，又为她冰寒气质所慑，不敢直接上前，远远相聚围观，议论纷纷。陆雪琪有过一丝不快，但心中有更为焦急的事，所以也不节外生枝，直径的走了过去。

　　张小凡在昏迷之前，曾告诉她若有疑惑可以去找那日他们在昌合城相遇的那位名叫周一仙的相士，此人浪迹天涯但见识非比寻常。偏偏张小凡这般受苦，陆雪琪心急如焚，也只有碰碰运气来找这个人，不过要找他的话……

　　陆雪琪的眼光飘向了河阳城远处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一条小巷，十分悠长，曲曲折折，越往里走人就越少，陆雪琪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小巷尽头。恐怖森森，僻静晦气，门庭残破，此处赫然是一处义庄。

　　院落中一片寂静，草木荒凉。陆雪琪轻轻走了进去，与周围鬼气森森的场景格格不入，但随即她就看到了自己最想找的人。

　　周一仙就在一个上香供奉灵位的祭祀桌子前，整理灵牌，他动作缓慢，抹去令牌上面厚厚的灰尘，看了一眼，放在一旁，再找下一个，一直清理第七个灵牌的时候，他的动作才停了下来。小环站在他旁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义庄中的气氛太过阴沉，这个平时活泼好动的小姑娘此时也安静了许多。

　　周一仙默默地望着这个灵牌，凝视良久，然后转过身来，见此处多了陆雪琪的身影，大吃一惊道：“这不是青云山的那位女侠，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陆雪琪不敢怠慢，向周一仙行了一礼说道：“前辈，小竹峰陆雪琪，有礼了。”

　　“不敢不敢，”周一仙嘿嘿一笑，说道：“我看陆女侠神色匆忙，不比往日，可是有什么不如意事的吗？”

　　“是有一事请老前辈赐教。”陆雪琪低声说道。

　　“啊，爷爷，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吧。”小环见状，连忙拉了拉周一仙的衣服，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不太喜欢这个地方的。

　　周一仙回头看了她一眼，嘟囔道：“怕什么，这里是你爹住的地方，他难道还会害我们吗？真拿你没办法。”

　　这阴森森布满鬼气的义庄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反正也祭拜完了周行云，周一仙索性由着小环离开这里，陆雪琪虽然焦急，但也是安静的跟在这一老一少两人的后面。

　　到了河阳城街道中央，明显人多了起来，小环的心情也好了几分，不知从何处竟然拿出一串冰糖葫芦，开始津津有味地吃着。

　　周一仙手上拿着“仙人指路”的布挂，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陆雪琪思绪流转，既然是张小凡让她来找周一仙，想必此人定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陆雪琪深深吸了一口气，恭敬地问道：“前辈，我有一些事想要问您，请您相告。”

　　周一仙整理了一下身上衣物，咳嗽了一声，登时那股道古仙风的气派涌了出来，一时这片街道上犹如仙神，唯他独尊。

　　“嗯，陆女侠有事问老夫，老夫必然会知无不答。”他眨了眨眼睛道，“不过这个老夫游历江湖，还要带着一个小娃娃，出门在外，身无长物，所以你看看是不是……。”

　　听到周一仙说的话，小环赫然涨红了脸，羞愧不已，连忙对着陆雪琪说道：“啊，这位姐姐，我爷爷他不是……”

　　“去去去，不是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周一仙吹着胡子，瞪了小环一眼。

　　陆雪琪面色缓和，带着几分安慰拍了拍有些委屈的小环，淡淡笑了笑。小环一愣，她年纪尚小，但面对陆雪琪清丽出尘，冠绝天下的容貌，以及仿佛融化春水昙花一现的笑容竟然也是移不开眼。被她这么安慰，她心中的委屈全都烟消云散了。

　　陆雪琪是没考虑那个小姑娘在想什么的，她正色对着周一仙说道：“请老前辈放心，晚辈明白的。”

　　“嘿嘿，陆女侠果真冰雪聪明，一点就透，说吧，你此番找老夫到底所谓何事？”周一仙呵呵一笑，“仙人指路”布幔迎风飘舞，格外瞩目。

　　“前辈可记得当日在昌合城同我一起的那人？他……他近日忽然陷入沉睡，四肢冰冷，并且感官退化……”陆雪琪面上流露出难过之色，“门派中无一人知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前辈您见多识广，一定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请您务必告知。”

　　周一仙自从陆雪琪提到张小凡之后就开始皱着眉，面上戏谑之色渐渐隐去，神情也庄重起来。直到陆雪琪说完，他没有信口回答，而是默默沉吟。半晌之后，他才陆雪琪说道：“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陆雪琪一怔，显然没有明白周一仙问这话的意思，有些迟疑地说道：“前辈的意思是……”

　　周一仙淡淡道：“他非病非伤，落到今日这幅模样，依我看，怕是遭到了天谴之罚！”

　　“天谴！”陆雪琪大为震惊，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周一仙看到陆雪琪的样子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他稍稍合眼，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又恢复正常，微微一笑，眼中淡淡精光流转，似跳出了这凡俗世间，看透了这世情，道：“自古以来，凡人欲求长生，摆脱轮回，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又有几人真正能勘破生死，重走轮回？他企图更改命运，已然犯下天谴，而且这也只是刚开始而已。”

　　“前辈！”陆雪琪上前一步，深深鞠躬道：“请您一定要救他！”

　　“快起来，”周一仙将她扶了起来，神色从容，只是他轻轻咳嗽了两声道：“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老夫也是无能为力啊。”

　　陆雪琪神色黯然，看上去有些落寞，小环见了心里不好受，急忙安慰道：“陆姐姐，你不要灰心，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呢？是不是啊，爷爷？”说完，小环对着周一仙狠狠地使了一个眼色，吓了周一仙一跳，但还是点了点头。

　　“咳咳，说的没错。”周一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末了，才摇了摇头还是对陆雪琪说道：“我看你也是个痴情人，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不过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运气了。”

　　陆雪琪抬起头，像是在黑暗之中突然看见了一份希望，立刻说道：“前辈请讲。”

　　周一仙点了点头，道：“在五大绝地中，神州极北方位便是风雪冰原，老夫当年云游四海偶然听到在那里有一处神秘的宫殿，悬于空上，冰雪承载，那里住着仙人的后裔，掌控着轮回的秘密。”

　　“极北冰原？”陆雪琪扬起了眉毛，在记忆中搜索着关于极北的记载，只是她对周一仙所说的这个地方一点也不清楚。看向周一仙，除去偶尔的玩世不恭，周一仙的儒雅从容，的确有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感觉。

　　周一仙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对陆雪琪道：“说仙人的后裔倒不太可能，但那个地方的确和中土的修真门派不太一样，传闻那里的人全部天赋异凛，飘然若仙，宫殿里又有一样绝世法宝可窥伺轮回往生。不过，相对于龙神殿，那里更加隐匿，甚至连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地方都有人质疑。”

　　陆雪琪微微皱起了眉头，明明有了希望又逐渐转为黯淡，再也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让人绝望了，但既然有传言是不是就代表有可能呢？当下还是恭敬的问道：“那请问前辈，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

　　“那个地方，叫冰雪天宫。”

　　***

　　河阳城，街道上。

　　在陆雪琪离开之后，小环明显还有一丝担忧，周一仙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说道：“走啦，还在想什么呢？”

　　小环向他做了个鬼脸，伸手拉住了周一仙的衣衫，脆生生的问道：“爷爷，你说的那个地方真的存在吗？你不是在骗那个姐姐吧？”

　　“什么地方……废话，老夫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再说我骗她做什么？”

　　小环耸耸肩，对周一仙的话置若罔闻，大有“这些年被你骗过的人还少吗？”的意思，过了片刻，又似想到了什么，“爷爷，我记得你说咱们四海为家，尤其不爱接近青云山，为什么这次要到河阳城来？”

　　周一仙面色微微有些黯淡，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你那没见过面的爹的遗骨灵位，就在那义庄中。当时也是在河阳的街头看到了你，才会收养你。我虽然不喜欢这里，但还是要看一看将来会有什么结果的……”

　　小环咧嘴笑笑，对着周一仙的话仿佛没太听懂，但还是撒娇道：“爷爷你是好心嘛，将来的结果一定是好的啊。你看，这些年来，我帮你整天为人看相，替你赚了多少钱了？”

　　周一仙下意识地点头，眉开眼笑道：“嗯，这倒也是……”忽地惊醒，转脸怒道：“是什么是？胡说八道！”

　　“啧啧，不过爷爷，上次我看过那位姐姐的面相，主贵尊亲，万中无一，但她的‘后生相’我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周一仙显然很是宠爱这个孙女，听她这样讲了也不顾刚才的丢脸还很欣慰的说道：“你天资聪颖，对这相学独有天赋。往生相俱是过往定数，自然好看；后生相乃未来未知未定之数，哪有那么容易。其实说来我们和青云门也是有几分联系的，这番帮助她也是缘分。”

　　小环听了他的话忽然嘿嘿一笑，周一仙被她突然的笑声吓到，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小环，你笑什么？”

　　“爷爷，所以你这么好心才没收那位姐姐的钱吗？”

　　“什么！”周一仙一愣，随即大为后悔，“哎呀呀，亏了亏了，亏大了……”

　　***

　　青云山，大竹峰。

　　暮色四合，夜风萧萧，竹影婆娑，月挂树哨，大竹峰一片安逸，只有不知名处传来虫鸣声音，时长时短，是唯一的声响。寥寥星光下，陆雪琪如一片轻盈的雪花落到了大竹峰上，白衣如雪，清丽绝尘，整个夜晚好像都因为她的降临而亮了起来。

　　悄悄走到了右首最后边的一个小院落，石径小路两边是油油绿草，夜风吹来，有青草的幽香传来，很是清净。一只巨大的黄狗趴在墙角睡觉，听到了陆雪琪的声音睁开了双眼，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仿佛是听见了它的声音，窗台上冒出一只灰色的小脑袋，显然也是很惊讶陆雪琪为什么会在这里。小灰看着陆雪琪走了过来，抓了抓脑袋，似乎有些犹豫起来，但它也知道此人与主人有很深的的渊源，所以只好从窗台下跳到大黄身上，吱吱吱吱的安抚了几句，大黄又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

　　陆雪琪眼神流转，推门轻轻走了进去。屋中摆设极为简单朴素，普通的桌椅，上面摆着水壶茶杯，墙上挂着略带枯黄颜色的道字横幅。而在屋子的最里面床上平躺着一个人，仿佛睡着了一般安静，再也不理外面的世界。

　　陆雪琪强忍着悲伤，慢慢的在张小凡的床边蹲了下来。

　　“小凡……”

　　张小凡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在无边无际黑暗的梦境中，感受到有一个熟悉的人在呼唤他。

　　陆雪琪伸出了手，微微颤抖着，抚上他熟悉的脸庞，那个不久前还站在她面前和她拥抱的人，此时此刻却这般憔悴与受罪。

　　她的嘴唇轻轻发抖，带着哽咽，低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醒你的。”

　　握住他的手，就像他曾经紧紧握住自己一样，把温暖传递给他寒冷如冰的身体，她轻声地说着，声音温柔却坚定。

　　“我会去极北冰原寻找救你的方法，你一定会没事的。等你醒了之后，我们就能长相厮守，相携一生，再也不会分开了。”

　　月光如水，照在张小凡的脸上，不知道曾经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是不是都是这轮明月与他相伴，陆雪琪深深看着张小凡的脸庞，一刻都没有移开目光，将他的一丝一毫深深记在心里，再不能忘。

　　爱上他是艰难险阻的劫，爱上他是无法控制的心，爱上他是命中注定的缘。

　　可生生世世我也心甘情愿！

　　陆雪琪深深呼吸了一下，带着一丝坚定而温暖的笑容，低声看着张小凡道：“小凡，请你等着我。”她俯下身子，带着羞怯的情意，在张小凡的唇上亲了一下，那唇间温暖的感觉，仿佛传遍了全身。

　　这是她独有的幸福，这是她执着的知足。

　　她笑了，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男人，转过身走去，深深呼吸，慢慢离开。

　　听说，如果彼此是唯一，真心念他的名字的话，他会听见，出现在你眼前。

　　“雪……雪……”轻微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陆雪琪猛地一震，不敢相信的转过身来，迅速来到张小凡床边，颤抖的说道：“小凡？”

　　我有听见你的声音，我不愿让你一个人独自承担这些。

　　我知道你在世界的另一边，因为我连梦都为你流连。

　　不奢长生，不贪繁华，不忘朱颜，不羡鸳鸯。

　　我想再看你一眼。

　　“小凡，我在。”透明的泪珠，从她白皙的脸颊滑落，落到了张小凡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温暖，唤醒了他的神智。

　　他伸出手，用尽最大的力气握住她的手，他想告诉她，执手相依。

　　“我，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前尘今世，几番轮回，执手同归，生死相随。

　　前生欠她的债，我已经还了。前生欠师父的孝，我已经尽了。

　　无论是哪一生、哪一世，我也只会爱上你。

　　她终究没有让他说完，唇边传来的淡淡香气是她独有的，心连心的默契使他再无他想。

　　“我明白，等我回来。”

　　也许，等他说完，她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了吧。

　　这样，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二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