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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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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七人。
安昕,只记得爱人的金发男子。
陈卓,精英范的金融业者。
吴诚,一出现就引起骚动的卷发男子。
梁慕,似乎充满恐惧的紧张男人。
沈恪,沉默寡言的教职人员。
萧辰,认真胆怯的学生。
梁涵,身份存疑却气势十足的高大男人。
安昕皱眉。“似乎没什么共同点呢。”
“不如说太没有共同点了。当然从各种意义上,共同点已经很多了——都是青年男性,知识分子,未婚,心理承受能力都还不错。”陈卓回答。“在这个狭窄的范围却每个人都相当不同,有点刻意为之的嫌疑。”
“未婚?”吴诚嗤笑。
陈卓皱眉。“没有人戴婚戒吧。”
吴诚摊手。“至少我结婚就不会戴婚戒。”
“那只是你作为一个男人的不合格吧,不用拿出来炫耀。”
气氛又陷入了针锋相对之中。
“等一下。”安昕无奈。“还是让我们来讨论最紧迫的事项吧。”
“啊。”梁涵冷静的接过话头。“首先,在这个一楼我们可以自由移动,但是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东西的位置。”
一楼是一个联通的客厅餐厅与厨房,普通的装修,一看就是出自业余人员之手。棕色的沙发,茶几上散乱的放着报纸和零食,地面上铺着灰尘,但是也仿佛沾在地板上一样,毫不受外界的影响。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餐桌,桌子上铺着泛黄的桌布,桌面上仿佛没人收拾一样堆着成叠的碗筷,连汤汁都仿佛冻结在了碗筷上。桌子周围不多不少的放了七把木质的椅子,仿佛在迎接着他们的到来。六把红木,只有一把是白色的核桃木,现在坐在上面的是梁涵。
“其次。”陈卓继续。“二楼的走廊是无限的,但是我们能够到达的只有七个房间,也就是我们各自的房间。我的房间是儿童房的样子,而且还是阁楼。现在看来梁慕先生的也是。”
梁慕摆手。“叫我梁慕就可以了。的确。”
“我的也是。”萧辰怯怯的点头。“双层床,阁楼的样子,一张桌子,一扇窗户。”
陈卓扭头,剩下的几个人也点点头。
“那么样式是一样的了。”安昕叹了口气。“而且明明是二楼,却是阁楼的房间,的确是一道线索。”
“有楼梯通往三层,但是我们完全上不去。”吴诚信口道。“应该就是这栋房子里‘其他’住客的领域了吧。”
萧辰缩了缩,挤出笑容。“怎么……可能。”
吴诚笑了起来,凑了过去。“怎么?小孩子怕鬼吗?没关系,哥哥会保护你的。”
安昕在陈卓开口前无奈劝解。“好了,吴诚,现在是严肃的时间。”
吴诚扭头一笑。“当然。我喜欢你叫我名字的感觉。”
安昕倒是没有被冒犯,似乎习惯了这种轻佻的恭维,只是挑了挑眉。
“列一下清单吧。”陈卓习惯性的掏兜,然后微微皱眉。“有纸笔吗?”
“不用了。你们说,我听。”吴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记得下来。”
陈卓丝毫没有理会,无视起身。“这个房间里的纸笔可以用吗?”
“不可能啦。”吴诚无奈的靠回椅子上。“我从小就过耳不忘啦,放心放心。”
“纸笔的话,厨房的第二个柜子里应该有。”梁慕开口。“不过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话音刚落,梁慕的脸就惊恐的变白了。其他人略带疑惑的看了过来,安昕犹豫了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梁慕猛的站起身,挤出笑容。“不,果然还是我弄错了。”
“找到了。”陈卓的声音传来。“不过放的还真是隐蔽呢。”
他拿着两支圆珠笔和一叠白纸走了回来。
笔和纸都很旧,似乎被使用了很久。
“你还知道什么?”陈卓走到梁慕面前,冷冷道。
“我——”梁慕一愣,张口结舌。
“等一下。”梁涵皱眉,站起身,走到了梁慕旁边,挡住了陈卓。他的手轻轻放在梁慕的肩头,俯下身看着他的眼睛,浑厚的声音柔和下来。“没关系,在这里会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你知道什么都没有问题,只会成为我们的助力。没有人会怀疑你,也没有人会伤害你,所以好好的想一想……好吗?”
他的声音莫名带着让人安心的魔力。
梁慕慢慢冷静了下来。
吴诚又吹了声口哨。
“厨房左下面的柜子里,应该有一个用纸板搭起来的小房子,够一个小孩儿蹲在里面。”梁慕开口。
陈卓快步走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抬眼,摇了摇头。
“偶然吗。”一直沉默的沈恪轻叹了一声。
“房门的钥匙就在鞋柜的第二层。所有的现金都在电视机下面柜子里正数第四张dvd的里面。”
陈卓折返过去,分别检查了一下,手里多出来了一把钥匙和一叠纸币。
所有人的神色严肃起来。
吴诚倒是神态不变,自然的点点头。“如果我们是入室盗窃,这一手倒是很有用。”
“dvd的名字是什么?”陈卓突然开口。
“名字是……名字是……”梁慕死死皱眉,仿佛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他猛的睁开眼,头上冒出冷汗,声音有点虚弱。
“我……想不出来了。”
“你必须想出来。”陈卓拿着dvd的盒子快步走了过来。“你必须想出来!这是我们现在最大的线索!”
“安静!”梁涵挡下了陈卓的质问。“他已经到极限了。我不赞成继续下去。”
“什么叫极限,才刚刚开始不是吗?”陈卓耸耸肩。“只是想想而已。”
“人的精神比你想象的要复杂脆弱!”梁涵的声音冷下来。“我不允许你做这种压榨人精神的事情。”
梁慕抬手。“我……没事儿。”
“有没有事情我说了算。”梁涵看着陈卓。“先到此为止。”
陈卓挑眉。“这算是专业意见?”
梁涵点头。“我想是的。我认为我是一个心理医生。”
“我同意。”安昕突然站出来,平和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是专业意见的问题,他的脸色真的很苍白。陈卓先生,再等一等?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陈卓点点头,似乎被说服了。“我知道了。不过——”他微微扭头。“如果你已经想起了什么,刚才为什么不说出来呢,梁先生。”
梁涵皱眉。“我也是刚才突然想起来的。现在也只是怀疑而已。”
陈卓勾了勾嘴角,似乎并不相信。
“那个,打断一下。”萧辰的声音怯怯的传来。“你们有没有听到……哭声。”
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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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哭声。
小孩子的哭声。
似乎从楼上传来,似乎从厨房传来,又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并不凄厉,却仿佛游丝一样绊在身上,然后像恐惧一样一点点渗入人的心底,让人四肢冰冷。
哭声还在继续。
然后是女人的笑声。歇斯底里的笑声,嗓音嘶哑,尖利的穿透耳膜,刺进人的心脏,和连续不断的小孩的哭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最扰乱人心的交响。
女人还在笑。
仿佛一个黑发女子的幽灵正游荡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发出恸哭似的大笑,捶胸顿足,撕扯着衣服。
笑容戛然而止。
所有人舒了口气。
吴诚仍然在笑。“现在终于可以说这是鬼——”
整个房子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几个人下意识的紧紧抓住桌沿,才勉强没有摔倒。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碗盘纷纷摔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碎片四溅。
女人的笑声伴着桌沿响起,这回还有男人的,疯狂的侵入着人的耳膜,仿佛魔音,让人几乎发狂。
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
一起笑吧!一起疯狂吧!
震动戛然而止。
笑声同时而止。
舒了口气慢慢坐直,桌子旁边的人面面相觑。
下一刻,碗盘纷纷归位,变成了完好无缺的样子。
“这还真是带劲。”吴诚理了理摇乱的长发。“有点意思嘛。”
陈卓冷笑。“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吧。”
沈恪默念了一小段祷告,静静画了个十字。
“阿门。”
“祷告是救不了你的,神父大人。”吴诚扭头一笑。“是不是,安昕?”
安昕本来微微有点皱眉,现在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祷告本身就不是为了救自己。”沈恪淡淡回答。“如果真的有彷徨者存在的话,只是让其安息罢了。”
“至少我们现在有线索了。”陈卓依然冷静,顺手拿起笔,然后一愣。“笔、纸、钥匙和这些钱都没有归位。”
“可是碗筷归位了。”萧辰怯怯道。
“啊。这也是一条线索。”陈卓飞快写下了几条。他的字迹工整而漂亮,简练的列了几条。
安昕走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
陈卓似乎并不反感安昕,微微抬头。“还有什么吗?”
安昕点头。“我们想一想现在需要弄明白的问题吧。当然还有已经弄明白的问题。”
“我们的过去。”梁涵抱手。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吴诚举手。
“当然还有怎么出去。”梁慕轻声补充。
“为什么是这个房子?这里发生过什么?”沈恪淡淡道。
“我们需要做些什么才能出去。”萧辰垂眼。
陈卓的手顿了顿。“解释。”
萧辰猛的抬头,似乎被吓了一跳。“就是那个小小小说里不都会有这种内容吗。如果这真是…屋,我们真的是因为什么东西聚在这里,那么一定是因为什么怨恨和愿望。那么如果我们做到了这个愿望,改变了什么,也许就能出去了。”
“也许愿望就是让我们都去死呢?”吴诚调笑。
“我可不记得做过什么值得去死的事情。”陈卓回答。
“得了吧。”吴诚挥手。“你连你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我所能想象的,我们现在很有可能是一群杀人狂、神经病或者恐怖分子聚集在一起,披着衣冠禽兽的皮而已。”
陈卓把笔往桌子上一拍。“我们只是在试图解决问题,吴诚,别太过分。”
“我也只是在解决问题而已。”吴诚的笑容完美。
“我并不支持这个说法,但是他说的没错。”沈恪淡淡开口。“我们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这也许也是一条线索——我们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过去?”
“而且刚才的混乱其实指向也很清楚。”萧辰有点畏缩的举手。“小孩的哭声,女人的笑声,摔东西,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家庭暴力中的小孩的故事。”
“而我们的房间都是儿童房——”陈卓飞快的写下一行字。“想的不错嘛。”
萧辰受到表扬似的放松了一点。“小说里经常这么写。”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有这种小说似的联想。”梁涵淡淡道。“我们怎么出去?”
桌子周围又沉默了下来。
“拯救那个孩子?”安昕开口。
“无从救起。”梁涵回答。
安昕叹了口气,点点头。“但是总会有一种方法吧。”
“或者我们和那个孩子有什么关系?直接或者间接导致了他的处境,或者只是他认识的人?”吴诚积极发言。“沈恪,信教家庭的牧师;梁涵,他们的心理医生;萧辰,寄住的学生之类的;我们都是认识的人,还有陈卓,导致家庭破裂的万恶金融家——”
陈卓放下笔。“我没办法和这种人合作。何况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在捕风捉影而已。”
安昕叹了一口气,坐回桌子旁边。“我也有这种感觉。”
“别无他法。”梁涵抱手靠在墙上。“我们知道的太少。”
“再去四处看看吗。”吴诚推开椅子,站起来。“我讨厌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