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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各分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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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流水,涓涓流淌。一晃入学已经三个月了,欧阳菲依然沉浸在踏入高等学府的喜悦与兴奋中,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人和事引起她的兴趣,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克制不住的笑意洋溢在她胖乎乎的圆脸蛋上。漠溪常常被她叽叽喳喳的好奇言论打断思绪,却并不觉得厌烦。
情绪是可以传递的,欧阳菲知足、幸福的欢笑声感染着漠溪,她不再独自坐在宿舍发呆,不再想无望的将来,不再因为最终要分离而惧怕见子轩。整日穿梭在教学楼、宿舍、食堂和图书馆,和欧阳菲闲话授课老师或者班级同学,渐渐融入到大学校园的生活。
Jannifer教授已经给子轩答复愿意接收他为自己的学生,接下来只需要通过大学成绩审查和英语能力评测,而这些对于子轩来讲不过是走流程而已。倒是同学们的祝贺和请教让他有些招架不住,有一次正和漠溪在操场上散步,被几个学妹认出,从论文写作、留学申请一直追问到将来打算、女友标准。。
似乎没有人猜疑此刻正和他一起散步的女孩子,似乎她只是他众多崇拜者中的普通一员。漠溪望着眼前众星捧月般的场景,不觉偷偷乐起来,她认识的子轩一直很优秀,只是今天亲眼所见,有些不适应。
“嗯!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女朋友,王漠溪”子轩温柔而坚定地牵起漠溪的手,
“哇。。。好羡慕,好嫉妒。。”女孩儿们这才发现了漠溪的存在,自是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有质疑,有不可思议,有恨不早相逢,但都敌不过子轩宠溺看着漠溪的眼神。
从那一天起,所有人都在传说,大才子子轩有女朋友了,叫王漠溪,建筑学院大一新生。而成考则是每一位传说者必然搁置最后宣布的压轴秘密。
子轩的坦然宣布,好似向漠溪平静的生活投下一记重锤。走在校园里与人擦肩而过,时常会听见对方窃窃私语,甚至会有人直接打断她,向她求证。她总是礼貌的微笑,并不点头承认,也不矢口否认。这样的过度关注没有让她感到困扰,因为是子轩,因为是她长久以来深藏在心里的美丽梦境,即便终究会破灭也想要再贪念熄灭前的丝丝余温。
“小溪,公子子轩楼下有请”欧阳菲推开宿舍门,阴阳怪气的对着漠溪,满脸嫉妒、羡慕、恨,惹得漠溪呵呵直乐。欧阳菲从同学口里得知她和子轩的事后,就一直埋怨漠溪竟然瞒着她,太见外了,而她对漠溪却是掏心掏肺。
“谢谢啦,回头给你带芒果慕司”漠溪放下书,讨好她,欧阳菲最喜欢慕司蛋糕,她说绵软滑腻的感觉很温柔,
“今天不要芒果了,要樱桃,嘿嘿”欧阳菲嘻嘻笑着,
“唉,好吧,这口味还一天一变”漠溪每次晚归都会收到欧阳菲提醒的短信,告知当天的口味,条件是帮她开宿舍楼门。
深秋的清晨,薄雾笼罩着南大校园,天地交汇处穿透进几缕阳光,朦胧而温馨。子轩穿着深灰色斜纹毛衫,等候在宿舍楼口,好消息他总要第一时间告诉漠溪。
“这么早,所为何事?”漠溪怕冷,每到天气转凉就裹成棉球,
“没事就不能找你,哪有女朋友这样冷漠的。。”子轩捂着漠溪的手,一副委屈的样子,
“谁是你女朋友啊。。”除了上次当众宣布,这是子轩第二次说她是他的女朋友,仿佛不需要征求她的同意,也仿佛生而如此,不必言说。
“你霸占了我除吃饭睡觉以外的全部时间,现在居然不承认”子轩惊异的看着她,马上又纠正道“噢,不对,睡觉的时间你也霸占了,因为我每次睡觉都会梦着你”
“太肉麻了,太肉麻了”漠溪洋装受不了,彻底被他哀怨的表情打败了,
“哪里肉麻,你可要对我负责任哟”子轩继续装出可怜兮兮,快被遗弃的样子,
“嗯。。呵呵”漠溪不说话,只是微笑看他,
“告诉你一件事”子轩严肃的说,
“什么?”漠溪也跟着紧张,
“今天一早我收到剑桥的录取通知了”子轩淡淡的说,
“真的?!太好了!”漠溪几乎要跳起来“太好了”
“春季入学,年后就过去”子轩没有一丝喜悦,
“嗯!笑一个,哈哈。。。”漠溪知道他舍不得她,他不放心。
“漠溪”子轩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她怎么哭了,她分明在为他高兴,她分明在笑。
漠溪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当它真正到来的时候,却依然承受不住。无数次设想是否有一种可能,哪怕只有微弱的希望,哪怕需要她付出再多的努力,可一次次绝望在死角。她怎么能只是自私的想到自己,怎么能伤害将她抚养长大的王敏慧一家,怎么能因为贪恋子轩的怀抱而让他失去更好的选择。
这个冬天总是大雪漫天,冰封了整个南山,也冻住了漠溪跳动的心脉。
寒假如期而至。子轩年后直接去英国,三年积攒了不少书和日用零碎,漠溪和他一起在宿舍整理打包,不时有同学过来道别,随意寒暄几句。漠溪将头发揪起来挽成简单的发髻,虽是隆冬却忙出一头汗来,子轩拿纸巾擦她的额头,只是相视一笑,却已胜过无数。
“学长,这么多书啊”采薇什么时候蹦到门口,
可是好久没见这个丫头了,以前总是从早到晚缠着他问东问西“你怎么还没回家?这阵子都忙什么了”子轩抬起头来笑问她,
“噢,我这就要回去了,听说你年后就去英国了,来跟你道个别”采薇忽然觉得很开心,因为子轩居然记得她好久没来找他,又忍不住偷偷去瞧旁边的漠溪,
漠溪正巧也望向她,冲她微微一笑,采薇立刻转过视线“要我帮忙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没关系,都差不多了,一会家里来车接,别弄赃手了”子轩对学弟学妹一向爱护有加,
“噢。。”采薇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忽然蹲下来捡起仍在地上的几个笔记本“这个能给我么?”
子轩抬头见是自己打算扔掉的几个课堂笔记本,“那都是课上随手记的,没什么大用”
“我就是想随便看看。。”采薇将笔记本拿在手上,擦拭着沾满的灰尘,
“噢,那你拿去吧,看看还有什么用得着的”子轩微笑着说,
“谢谢!那你们忙吧,我回家了”采薇得到允许,捧着笔记本大声道谢,活像得了个宝贝,
“这丫头怎么了,以前可不这样,总是活蹦乱跳的”子轩见她转身走了,觉得有些异样,
“她是谁啊?”漠溪问,采薇不经意间投过来的探究黯然的眼神泄露了她的心事,
“云采薇,下一届的学妹”子轩答,用胶带封上装好的一箱书,
“云。。采。。薇。。名字真美”漠溪默默念叨着,嘴角浮上一抹苦涩的笑意。
萧远山和孟文丽开着黑色奥迪亲自来学校接儿子,父子倆三两下把书、被褥、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堆到后备箱,临了子轩又回头看了看学校,才上车离去。
“漠溪啊,阿姨这学期都没见着过你,怎么都没回家啊”孟妈妈从副驾驶上转过身子和蔼的问,
“回去过,和我妈妈去老家了”漠溪不愿撒谎,况且大家都是知道的。整个学期除了中间父亲祭日和王慧敏回老家一趟,漠溪一直待在学校。
“你还不知道吧,你妹妹思佳可有出息了,听说已经在申请去英国念书了,是吧,远山?”孟妈妈看向看车的丈夫,
“上个月听陈局长说过,这孩子打小就是个天才,可一点不比咱们子轩弱”萧远山嗓音浑厚,不怒自威,
“噢。。”漠溪不知道这件事,没有人告诉她,但她了解子轩父母的用意,只是顾忌两家的交情,所以拐着弯儿提醒她。
子轩心里自然清楚,从上次谈话以后他便不再做无谓的争辩。命运既然如此安排,那只能靠自己来改变这一切。他伸手握住漠溪冰凉的双手,无声的告诉她,相信他。漠溪轻抿嘴角,表示她很好。
采薇趴在壁炉旁的软垫上,盯着跳动的火苗发呆,随手揉搓着COCO雪白的毛发,COCO享受的半眯着眼,偶尔摇动两下尾巴。年关将近,采薇却提不起一丝兴趣来,整日里窝在家里烤火、发愣。
“小薇薇,一会儿好好哄哄咱妈,哥要晚点回啊”云飞扬从楼上下来,着黑色大衣,人如其名,挺拔的身板,飞扬的神采,
采薇披着印染的针织毛毯,背朝着云飞扬,一动不动,
“又怎么了,一阵儿一阵儿的,要不哥带你看看心理医生?”云飞扬也快被家里两个女人弄的神经兮兮了,
“哥,学长年后就去英国了”采薇幽怨的抬起眼,长长的睫毛似乎也随着她的心情无力的耷拉着,
“那不挺好的嘛,那他和那个成考生就没戏了,就你了”云飞扬挑着眉毛,一本正经的说,
“可他去了英国,南山就没有他了,南大就没有他了,到处都会变得空落落的”
“怎么会呢,你还有你哥,爸妈,怎么会空落落呢”
“唉,你去吧。。跟你说不明白”采薇扫了云飞扬一眼,继续转头盯着壁炉里的火苗,“你没有爱上过一个人吧?”
“小丫头,哥有女朋友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云飞扬搓搓采薇的头,忿忿的说,“记得帮我哄咱妈啊”
嘎吱。。迈巴赫耀眼的停在城南一坐普通小区门口,陈娇兰穿着云飞扬昨天新买的紫色裘皮大衣,笑颜如花。
“你没有爱上过一个人吧”云飞扬见陈娇兰如蝴蝶翩然而至,脑子里却萦绕着采薇的话。
“我的鞋子是不是不好看?怎么搭配都觉得没有合适的。。”陈娇兰一上车便噘嘴抱怨,
“没事儿,咱买去,宝贝儿,笑一笑”云飞扬安抚她,美丽动人,外加爱慕虚荣,这就是女人,云飞扬甩甩头,往商场驶去。
夜色下的欧亚广场璀璨夺目,到处都洋溢着节日欢快的气氛。La Rell三层店面座落在广场中心,全落地玻璃窗设计尽显尊贵典雅,全手工个性订制吸引了南山市各界名流。
“云总,陈小姐,里边请”店长舒眉裁剪合身的小西服显得十分职业,云家的衣服基本都在这家店订做,已经是老主顾了。陈娇兰微微颔首,挽着云飞扬摇曳得婀娜多姿,幸福洒满一地。
“想要什么,鞋子,衣服,和她们讲”云飞扬轻托着陈娇兰纤细的小蛮腰,柔声说,
“云总可真是疼人哪,陈小姐,这边请,我替您介绍新出的款式”终日接待富商政要的太太夫人们,服务自然让人舒服贴心。
云飞扬穿过展示厅,休息室的店员早就彬彬有礼的等候在一旁了,“云总,还是安溪铁观音吗?” 云飞扬点点头,虽在国外待了这些年,一喝咖啡就胃疼,还是铁观音温润滑口,沁人心脾。
La Rell是南山顶级的私人定制品牌,店面布置处处独具匠心,休息室贯通整个楼面,通过工艺画廊与上下两层展示厅、试衣间、测量室、裁剪坊直接相连,既方便客人等候,又不失清幽雅静。云飞扬就着靠里的两人沙发坐下来,氤氲着铁观音,翻看小茶几上的杂志,商界、经济、当代几个主流期刊几乎每期都有云氏的报道,云正天连续几年荣膺年度经济人物,云氏的发展可谓蒸蒸日上。
“漠溪,思佳,来取衣服的吧,快请进”舒眉笑呵呵的迎接两姐妹,“陈太太怎么没一起过来?”
“我妈忙着办年货呢”十几年的老主顾了,姐妹俩和店里的员工都很熟悉,“姐,你看,这个裙子也不错,我要试试这个”
“快去试吧,我去休息室等你”漠溪拎着姐妹俩刚买的内衣和袜子,每年过年王敏慧都会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给全家换新,目的是图个新年新气象,
“大衣不试一下?”舒眉对着漠溪的背影问,
“我姐什么时候在这儿试穿过呀,呵呵,信任你们的手艺”思佳吐吐舌头,“快,给我这个,还有这个,还有什么好的款式?”
“好,别着急,我的大小姐,走,楼上请”
通往休息室的画廊并不长,五六幅印象派的画作错落有致的悬在墙壁两侧,这儿的画经常更换,漠溪每次过来都能见着不同的作品,免不了仔细欣赏一番。
“小姐您好,请问您喝点什么?”
“你是新来的?”漠溪觉得很陌生,
“已经小半年了”
“小诺,你过来一下”试衣间那边有店员过来叫她,也是新面孔,
“噢。。”漠溪想起自己这学期都没怎么回家,以往每到换季王敏慧都要带她和思佳来订做新衣服,“不用了,谢谢,我在这边坐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忙吧”
漠溪刚坐下,就见一个娇俏丽人气冲冲的从另一端冲进来,直奔不远处正玩着跳棋的青年男子,只见她左右环视发现就一位女宾,便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大册子扔到男子面前的茶几上,漠溪知道这是La Rell给每位贵宾特制的记录册,
“云飞扬,周彤彤是谁?陈珊儿是谁?王圣洁是谁?。。”陈娇兰嗓音直发抖,或许是生气,或许是伤心,
云飞扬不紧不慢的拿起册子,秀丽的签字笔确实记下了若干女人的三围和订做的服装代码,这有什么?有必要这样生气?难道他对她承诺过不能有其他女人?
“陈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舒眉带着几个店员急急忙忙赶过来,不住的道歉,
“这和你们没关系”陈娇兰杏眼圆瞪,娇好的五官拧成一团,
“你们没错啊,哪儿错了?”云飞扬云淡风轻的声音传来,
“陈小姐,这是我们新来的店员,她不知道这是每位贵宾的专用记录册,所以误将其他客人的信息也记入了,是我们的失误,您不要误会”舒眉谦恭的继续道歉,一边的店员也深鞠躬,但这本记录册上分明写着“贵宾云飞扬”
陈娇兰没再说话,不是因为舒眉的解释让她信服,只是云飞扬的冷漠坦然让她顷刻间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他众多玩偶中的一个。云飞扬可以没有她,而她却不希望失去他。
“陈小姐,您这边请,我们有新款的靴子。。。”陈娇兰随店员去展示厅,没有了方才的趾高气昂,娇小的身子显得有些单薄。
云飞扬用手指划拉着跳棋盘,兴致全无。
一抬头与对面的女子四目相对,鄙夷?嘲讽?可那双眸子分明清朗宁静,有如晨月。见他望过来便又立即垂下眼帘,继续翻看手中的杂志。
对于别人的风流韵事,漠溪并没有兴趣,也不想做评判。她只是在想,店员会不会因为得罪这位大客户而丢掉工作。
陈娇兰很快便挑好款式重又回到休息室,脸上隐约还有泪痕,云飞扬轻抬起她的下巴,“挑到满意的款式了?”
若是之前,她可能会沉浸在他的温柔里任凭自己沉沦,她曾以为自己是幸运的灰姑娘,终于找到了那只水晶鞋,而如今物是人非,不过梦一场。依然挽着身边这个男人,心里再没有方才的甜蜜与憧憬。
“姐,有条裙子很漂亮,我订了宝蓝色和浅紫色,回头你挑一个,这是妈妈上个月给咱做的大衣”思佳走进来手里拿着做好的大衣,经典格纹配搭大盘扣,大气秀雅,一如王敏慧的气质。
“噢,大衣真漂亮,我来拿吧”漠溪放下手上的杂志,将大衣接过来重新整理好放进袋子里,“回家吧,都快10点了”
出了La Rell店门,漠溪忽然又想起什么,随即又拉着思佳往回走,“回去做什么?”思佳不解,
“噢,一会给你解释”漠溪推门进去,舒眉赶紧迎上来问是否落下了什么东西,
“舒姨,我知道不应该干涉你们内部的管理,我只是想,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别开除刚刚那位店员。。”漠溪觉得她们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平白受了委屈心里自然难受,要是再丢了工作就再冤枉不过了,
“噢,不会的,今天主要是我忘了嘱咐她们”舒眉拉着漠溪的手,她们已经太熟识了,“以往云总带来的女人,我都会分别记录,等客人走后再誊抄到会员册,新来的店员还不熟悉,忘记了这个规矩,才让陈小姐看到之前的记录”
“不好意思,我不了解情况,所以。。”
“云总!”店员发现云飞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身后“您?”
“我的车钥匙”云飞扬看了眼怔住的漠溪,扭头对舒眉说“今天的事,没关系”
“云总,您的车钥匙”小诺一溜小跑过来,恭敬的呈上他的钥匙,
“谢谢,再见”云飞扬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噢~~~原来是这位帅哥有多个女人,是吧?穿帮了?我看人家并不在乎嘛”思佳刚明白过来,
“不在乎最好啦,走啦,回家”漠溪牵过思佳,和舒眉道别离开。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别开除刚才那位店员”云飞扬侧身躺在床上,耳边回绕着漠溪的话,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明净清澈的眼眸似乎正在看着他。打开床灯,时针已经指向2点,云飞扬下床缓步踱到到窗前,拉开遮得密不透风的天鹅绒帘布,指尖的黄鹤楼1916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儿,
月色正好,虽然正值隆冬,他却感觉好似一丝春风拂面,
“漠溪。。”
这个新年依然热闹喧嚣,处处张灯结彩,无论心里潜藏着多少离愁别绪。烟花呼啸着在头顶绽放,将天幕染成五彩斑斓,漠溪独自站在阳台上,任凭欢笑肆掠。孟文丽以各种方式暗示她和子轩的不可能,友善却不容违逆,每当此时漠溪只觉得一片空白,或许是心里早有准备,不至于让哀伤径直宣泄,又或许原本即是一叶没有目标的扁舟,欢喜与愁闷只是心中偶尔漾起的淡淡愁绪。
“我们家儿媳妇儿啊,国籍倒是没有关系,关键得出身清白,素质高,这样才能和睦相处嘛”每年市委家属院举办的团拜会,子轩总是家长们议论的焦点,母亲似乎云淡风轻的闲聊,正是在不断向他敲警钟。
子轩此刻也正在窗口,望着对面漠溪家,他隐约能看见阳台上漠溪孤单宁静的身影。自从了解父母对待漠溪的态度,他就做好了抗争的准备,不曾动摇,不曾怀疑,唯一需要的只是漠溪也一样坚持。可让他担忧的也正是这一点,他渐渐发现漠溪正在关闭为他打开的那扇心门,随着这冰封雪季将自己重又包裹得严严实实。
“砰”的一声巨响,七色心形烟花在两栋楼中间的天空次第怒放,漠溪甚至能就着火光清楚见着子轩的脸,就像是童话里那个英俊的王子。
远远的望着,便是一种美好。
2月14日,西方情人节,大街小巷都飘散着玫瑰香,雪后初晴清洌的空气溢满丝丝甜蜜。
这天是子轩离开的日子。
飞机沿着跑道缓缓滑行,逐渐加速,快速拉升,直至插入云霄,消失在云端。萧家父母除了不舍,更多的是对儿子学成归来的期许。子轩不让漠溪来送机,因为他担心母亲又会旁敲侧击惹她伤心,不过漠溪还是一大早便到了机场,隔着候机楼的玻璃窗,望着一架架飞机起起落落,直至晚上十二点机场的人越渐稀少,而距离子轩航班起飞已经过去整整十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