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缘》漠杨

3、随遇而安

　　子轩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客厅只开着微弱的落地灯，萧远山和孟文丽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爸，妈，怎么没看电视？”子轩觉得气氛太沉闷，
　　“等你呢，儿子，过来坐”孟文丽朝子轩招招手，
　　“好，什么事？”子轩坐在母亲身边，看着对面一脸严肃的父亲，
　　“怎听说老陈家的漠溪晕倒了，你送到医院的？”萧远山缓缓开口，
　　“对，下午我去学校等她，突然晕倒了，医生说只是中暑，没有大碍，现在已经醒过来了，我刚把她们送回家”在王敏慧面前隐瞒，主要是顾忌漠溪回家不好交待，对其他人他都可以坦诚相告，他喜欢漠溪，想要和她在一起。
　　萧远山没有料到子轩这么坦然，他已经设想如果子轩遮掩，他该如何指正，不成想和太太搜罗半天的证据居然用不上，可以直接进行说服教育了，于是看了看孟文丽，示意她先说，
　　“漠溪呢，是个可怜的孩子，也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爸从小看着她长大，也很喜欢她”孟文丽想了想，语重心长的接着说“可是子轩，漠溪因为被父母抛弃，心事很重，也很脆弱，需要一直被照顾。。”
　　“是，我愿意一直照顾她”子轩肯定的说，像是在教堂里宣誓一样神圣，
　　“你这孩子，父母把你养大就是让你去照顾别人的吗！？”孟文丽见他这样认真，有些着急了，
　　“这并不影响什么啊，我只会更加努力，为她创造更好的生活”子轩也没想到母亲反映这么激烈，
　　“一派胡言，萧家世代无论从事哪个行业，都是以干出一番事业，光耀门楣为宗旨，你却就为些个儿女之情”萧远山被子轩的话激怒了，
　　“我会努力干出一番事业，也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只是。。。”子轩希望能够劝服父母，话未说完就被萧远山打断，
　　“那你就不能选择漠溪，她只会成为你前途的绊脚石，对你的发展毫无帮助”萧远山越说越激动，“她现在读成考，有几个国家承认这个学历，毕业以后充其量找到一份谋生的工作，你要怎么办，留学回来也找份工作，满足于普通人的小日子？！”
　　“为什么我不能过普通人的小日子？”子轩对父亲的愤怒不解，更不能接受他们对漠溪的反对，
　　“子轩啊，我们这代人由于时代原因，很多理想只能被迫放弃，可你现在不同了，你自身的条件很好，爷爷虽然过世了，他的老部下都担任着重要职位，这些将来对于你的仕途都会有很大帮助啊”孟文丽牵过子轩的手，殷切的看着他，“你如果选择漠溪，你要怎么向别人介绍她，谁家的孩子？什么学历？做什么工作？还是要告诉人家你的太太是一个孤儿，目前赋闲在家？”
　　“漠溪怎么会赋闲在家，她喜欢画画，而且画的很好，即便读成考，毕业以后她也会努力工作，做出成绩来”父母为他描绘的美好蓝图，也不能让他忍心抛下她，“再说，漠溪不是孤儿，思佳的父母对她很好，就是她的爸妈”
　　“对她好，怎么会让她去读成考，那是觉得她是一个负担，又碍于毕竟是老太太临终遗嘱，提早处理好免得以后更多麻烦”孟文丽见好话听不进，也越发生气起来，
　　“妈，爸，你们别说了，你们心里怎么想我了解了，但是我做不到。我会尽力做好应该做的事，其他的你们也别多管了”子轩很少和父母顶撞，他不愿再多说什么，起身回自己卧室，
　　“你！唉。。。”孟文丽望着子轩挺拔的背影，儿子何时已经长得这么高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还如此执着。

　　漠溪被南山大学成考部录取是毫无悬念的事，她也丝毫没有等待通知书的焦急心情。由于身子虚弱，每天只是躺在床上看小说，或者趴在沙发上看电视，像以往每个暑假一样，只是不用再听到王敏慧或者陈万千的开门声就心跳加快，倒也自如。
　　傍晚时分，子轩常约漠溪去江边吹风，掷石子，在沙堆上垒城堡，放声大笑，释然轻松。
　　子轩想，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他绝不放手。
　　漠溪想，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为了你，我只能放开你。

　　开学这天，王敏慧早早准备好了被褥，洗漱用具，换洗衣服，就连卫生巾都提前买好了，临出门又一再清点没有遗漏，才开车送漠溪去学校。
　　“漠溪，妈没有照顾好你，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好好把握”车子穿过长长的隧道，王敏慧低低的说，
　　“妈，您别这么说，我很好，真的”漠溪对王敏慧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或许是血脉相连，无论世事怎样改变，总有一丝牵绊永远剪不断，
　　“霍。。”王敏慧长呼一口气，平息自己的情绪，“你前面抽屉里有一部手机，SIM卡已经放进去了，话费先存了2000，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漠溪打开抽屉，一款白色的I phone手机，
　　“你从小就很听话，也很敏感，你的心思妈都了解，你和子轩”王敏慧顿了顿，“你可能会很辛苦，他父母对他的期望很高，这个我能理解。。”
　　“妈，您不用担心，我自己明白”漠溪不想往下听，仿佛在告诉她，你不能上大学，不能和子轩在一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没有父母，“谢谢，手机很漂亮，很贵吧”

　　车子很快驶入南大，往东穿过一条茂密的梧桐大道，就是建筑学院了。报到注册，分宿舍，办理各类入学证件，这套手续王敏慧再熟悉不过了，很快便安置妥当。
　　宿舍楼在操场后面，四人一间，她们来的时候，欧阳菲正在打扫卫生。铺好床，将衣服叠好放入靠门的柜子里，王敏慧瞧着一切都收拾差不多了，向欧阳菲笑笑，“漠溪，你和同学聊聊，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好好相处，我先回家了”
　　“好，阿姨再见”欧阳菲胖胖的圆脸，梳着齐耳短发，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对称分布在嘴角两旁，显出几分真诚友好，
　　漠溪将王敏慧送到停车场，见她驱车离去才又回到宿舍。奔走了一上午也有些累了，正打算躺床上休息一会儿，欧阳菲端着脸盆从水房回来，“漠溪，你为什么读成考？我看你们家挺有钱的，你妈妈拎的那个包是LV的吧？”
　　“嗯。。我。”漠溪冷不丁被问到，她确实没有想好怎么回答，既简洁明了，又能打消欧阳菲继续追问的念头，
　　“你这种情况应该参加高考啊，不像我，因为老爸好赌博，弟弟妹妹又小，所以初中毕业就上了中专，好早点毕业工作挣钱，可学历太低在单位也没有发展，这才想着读成考。。”欧阳菲自顾自说着，似乎对漠溪的事并不感兴趣，漠溪也不再琢磨怎么解释，趴在床头认真听她说着，忽然觉出几丝感伤来，
　　“你怎么哭了？”欧阳菲将脸盆放到架子上，擦完手扭头一看，漠溪枕着双臂，眼泪正顺着脸颊往下淌，
　　“啊，是吗？！”漠溪赶紧用手去抹，
　　“哇。。我的经历这么让人感动啊。。。”欧阳菲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噢。。”
　　“呵呵，没有啦，我泪点低。。”漠溪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来安慰欧阳菲，自己不开心的时候都是子轩逗她开心，
　　“好啦，你休息吧，我吵着你了，我出去转转，学校还挺大，省得以后迷路”欧阳菲开心的笑着，坦然而勇敢的神情深深触动了漠溪。

　　“spring, summer, fall, winter love….”铃声悠扬响起，漠溪迷糊着在枕头下摸索着手机，倦意甚浓“喂”
　　“哈哈，还睡呢，快起床，我就快到你宿舍楼下了噢，带你去个好地方”子轩快乐的声音传来，
　　漠溪顿时睡意全无，“噢，我马上起啊，等我一下”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奔下5楼。
　　子轩一如既往，阳光灿烂的笑望着慌乱冲到自己面前的漠溪，摸摸她的头，递给她牛奶和慕斯蛋糕，“总是毛毛躁躁，永远都长不大”
　　“谁说的？哪有快到了才打电话通知的道理？”漠溪接过早餐，撅嘴以示抗议，“要去哪儿啊，明天我们就正式上课了，今天要去学院领教材”
　　“我当然知道了，给你”子轩把领好的教材递过来，在他心里漠溪总是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
　　“霍，准备工作这么充分，到底去哪儿啊，好像挺神秘的样子，很值得期待噢”漠溪根本不关心去哪儿，干什么，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是和子轩在一起。
　　在学校门口搭上1路公交，因为还太早，车上稀稀拉拉坐了两位乘客，他们挑了靠窗的位子坐下来，漠溪喝着牛奶，边欣赏着学院路的街景，凉爽的晨风吹在脸上，舒爽惬意，回头正对上子轩宠溺的双眸，漠溪想时间若能定格在此刻，是否瞬间亦会是永恒。
　　刚在翠湖站下车，漠溪就看见“欢迎光临翠苑书市”的大横幅，“书市？去年我就听说了，可惜那会上课没来成”撇下子轩，自己兴冲冲的跑过去，
　　翠湖公园去年举办第一届秋季书市，反响很好，所以今年特地提前半个月便开始了。虽然还不到九点，围着翠湖一圈已经搭起了书蓬，绵延十多公里，原本休闲漫步的石子小道已是人头攒动，漠溪没事就喜欢跑书店，小时候看小人书，大一点看漫画，翻画册，读小说，就坐在图书馆的地板上，一坐就是大半天，也不觉得厌倦，反而乐在其中。
　　“哇，这么多家，一整天也逛不完啊，快，抓紧时间”漠溪拽着子轩的手，迫不及待要加入热闹的人群，
　　“还有一个多月呢，不用着急”子轩话音未落，已经被拉着挤入一家宋词阁。

　　“唰。。”采薇一把掀开被子，云飞扬成大字状完全暴露，“起床！起床！”
　　“妹妹，你哥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也二十有一，能否注意一下个人隐私”云飞扬反手拿过枕头盖住脸，无奈至极，
　　“妈让我来叫你，吃饭，吃饭”采薇才不吃这一套，再怎么成人也是她哥，
　　“妈从天刚微明至今，已经来过5次了。。飞扬啊，吃早饭了，飞扬啊，早饭要凉了，飞扬啊，妈去帮你热热，飞扬啊。。”云飞扬气息奄奄，欲哭无泪，“唉，你可知过去的一周，光是听汇报就40几个小时啊，I need sleep…”
　　“哈哈哈。。那你还不起，抗打扰力挺强嘛”采薇也是在云妈妈不折不挠的叫起声中爬起来的，所以现在要加倍摧残她哥，“今天我带你去逛逛书市怎么样，今年头一天，除了书，还有画作拍卖啊，工艺品销售啊，总之要甚有甚，热闹非凡噢”，采薇摆出一副要尽地主之谊的架势，
　　“真拿你哥当远方来的客人啊，我在南山满街跑的时候，你还影儿都没有呢”云飞扬屐拉着拖鞋，往浴室走，“这下可别闯进来啊，我要洗澡了，给妈也打声招呼”，
　　“哈哈，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出去等你”采薇哼着小调儿去找云妈妈，
　　“飞扬，来吃个鸡蛋，妈已经替你剥好了”云妈妈慈爱的看着云飞扬，无微不至的服务，“飞扬，牛奶还热吗，妈再帮你热一下”，没等他开口，又匆匆忙忙向厨房跑去，云飞扬张张嘴想叫住她，想想又罢了。
　　不过几秒，云妈妈空着手回来，坐下继续慈爱的看着儿子。云飞扬回头看采薇，正咧嘴笑的欢心，无奈的冲他耸耸肩。

　　“妈怎么比我出国前越发不对劲了？”一出门，云飞扬便问采薇，
　　“谁知道要怎么办呢，看了好多医生，哪项指标都正常，医生就建议多陪着她，聊聊天或许能打开心结”采薇打开车门，“上车啦，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见着你慢慢就会好了”
　　“我怎么觉得越见着我越严重了？”云飞扬掰下车前梳妆镜，捋了捋一丝不乱的额发，
　　“我也觉得”采薇狠狠的点头，
　　“一点逻辑都没有，开车吧，傻丫头”云飞扬懒得再和采薇争辩，只是自己不禁皱了皱眉，云妈妈的情况确实让他很担忧。

　　“你别说，南山这几年变化还真大，你看，这儿5年前还是一片农田，现在都成CBD了”云飞扬回想起刚搬到半山别墅区的时候，放眼望去全是树林，别墅群就在其中若隐若现，现如今地铁都快通到这里了，车水马龙，到处是喧嚣。
　　“可不是，今儿带你见见大世面啊，呵呵”采薇一本正经对着云飞扬说，仿佛他今儿头一回进城，
　　说话间，已到了翠湖公园，停车场早已没有空余的车位，接连绕了几圈，好容易等到一辆车离开，采薇赶紧一把揉了进去，利索漂亮，云飞扬也不得不对她的车技大加赞赏。
　　书店一家挨着一家，一眼望不到头，转了几家，见多是人文社科类的书籍，云飞扬也没有多大兴趣，在美国这几年的金融工程学习，已经让他习惯于从一堆数据或样本中去寻求规律。倒是采薇忙得不亦乐乎，她最欢历史故事，家里堆满了各类古籍典故，不论看与不看，总是要买回去才安心。
　　刚逛了不到三分之一，云飞扬两手已经被采薇新购置的厚厚两摞书勒出了红印，“我突然明白了你今天让我来的主要目的。。”云飞扬顶着烈日，哀怨的看着身旁左顾右盼，兴奋异常的采薇，
　　“噢。。你说的很对。。”采薇看了看自己的战利品，心情大好。虽不是本意，不过这个误会正合心意，“等一下，等一下，这家店要看一下的，你看，全是古代人物传记，马上啊马上”小巧的身材顷刻淹没在人潮里，
　　云飞扬想找个树荫透透气，放眼望去全是篷布和人流，小贩在吆喝着冰激淋和零食，翠湖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云氏未来的掌门人，尽然沦落为一个苦力，郁闷至极，无奈至极。
　　“哥，哥，云飞扬。。”半响，采薇拎着几本书在人群中大叫，
　　“这儿呢！”云飞扬蹲坐在两摞书上，奄奄一息，
　　“哈哈，瞧你这个样子，跟逃难的一样，走，找个阴凉地儿，歇歇咱再接着逛”采薇一把拽起他，神采奕奕，
　　“还逛。。”

　　采薇带着云飞扬往翠湖远处的小山丘走，人潮声渐渐远去，成片的绿茵下三三两两坐着逛得疲惫的人，蝉鸣阵阵愈加衬托出这片地方的宁静清爽来。
　　“就这儿了，就这儿了，先坐会儿”云飞扬将厚重的两摞书仍到跟前，自己一屁股坐在长椅上，不打算再挪地儿了，
　　“去那儿多好啊，有亭子。。”采薇伸手指向几米开外的地方，“学长？！”
　　“什么学长啊，先歇会儿，这书太重了。。”云飞扬瘫靠在椅背上，
　　“学长有女朋友了？”采薇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几不可闻，云飞扬这才好奇地抬头往那边望过去，垂杨柳环绕的一个小亭子里，一男一女正在照着图纸拼接一栋小房子，
　　“哪个学长啊？就你成天夸得跟什么似的那个什么子轩？”云飞扬见采薇傻呆呆盯着那个方向，一声不吭，
　　“这个女孩儿以前怎么没见过啊”采薇说着就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或者是想确认原来并不是子轩，
　　“喂，别打扰人家，不礼貌”云飞扬赶紧起身追过去，悄声提醒她，
　　“真的是学长。。”刚才兴奋雀跃的采薇顿时变得哑然，云飞扬一时不太适应妹妹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平时整日嬉闹，现在却不知如何安慰，“没事儿，不就一个男人嘛，比他好的多着呢。。”
　　“你看，一块一块搭的好认真，还有风车”采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个女孩真幸福，羡慕死了。。”
　　“你瞧她一脸愁容，没见着有多幸福”云飞扬也望过去，子轩微笑着把一块一块小木板拼接起来，漠溪托着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样？漂亮吗，以后我们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子轩拼好风车的转轴，大功告成，
　　“嗯。。挺好的”漠溪勉强挤出笑容，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为最终的分别填补记忆，现如今的快乐正在一针一线编织着今后更深的伤恸，
　　“怎么啦？不喜欢这个样式？”子轩觉出漠溪的不高兴，轻轻捏她的下巴逗她，
　　“怎么会呢，喜欢，只是这只是一栋空房子，里面应该布置成什么样子呢”漠溪赶紧附和着说，这么美好的相聚，即便短暂，她也不想扫兴，
　　“这个嘛，当然就要靠你啦，我负责赚钱买房，你负责室内设计，不许赖皮噢”漠溪从小就擅长画画，虽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时常能蹦出一些奇思妙想来，只可惜这份天赋终究未能接受良好培养，子轩相信将来自己一定会让她充分发挥出来，“这里要有一间画室，还要有很大的飘窗，你可以看着窗外的白云，河堤上的牛羊尽情的绘画。。。”
　　子轩描绘着他们一直憧憬的荷兰生活，漠溪看着眼前子轩光洁俊美的脸，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小偷，正在享受着本不属于自己的那份完美。
　　子轩的声音随着微风偶尔飘过一些只言片语，采薇就矗立在那里，默默望着他们，仿佛她的一举一动会惊扰了一场美梦，
　　“走了走了，别看了，好歹云家少爷小姐，在这趴墙角，不雅不雅”云飞扬不喜欢腻腻歪歪，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词来，干脆揽过采薇的肩往回走。

　　一连几天采薇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饭桌上也不再兴高采烈的谈及子轩，云正天和太太觉得奇怪，云飞扬为了避免父母担心也假装不知道。由于刚接手公司事务，许多事情都还没有理出头绪来，也没有多管，想想这些痴男怨女的小事过几天想开了自然也就好了。
　　这天下午和上游几家企业签署战略合作协议，洽谈的比较顺利，比预计时间提早结束好几个小时。云飞扬随便翻看着手机，忽然看到一条陈娇兰上个月发来的信息，
　　“我飞美国航线，周三晚上飞完这趟航班，周四休息”，这似乎是刚回国那几天的信息，这阵子太忙也没去约过她。云飞扬一看桌上的台历，今天正好周四，顿时就来了精神，“唐秘书，帮我订一束玫瑰，下班就要”
　　陈娇兰从机场宿舍出来，已经换下了制服，白色挂脖及膝长裙，在夜色中更加夺目，一眼便望见倚靠着黑色迈巴赫的云飞扬，紫色衬衫微敞开领口，略有几分疲惫，却更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云飞扬看见陈娇兰走过来，便伸开双臂，笑眯着眼看她，晚风吹拂她的裙摆和发丝，陈娇兰翩然投入云飞扬的怀抱，娇滴滴的对着他的眼睛，嗔怪道“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找我，我还以为。。”
　　“怎么会。。”云飞扬打断她的疑问，亲吻她的额头，像在安抚自己深爱的恋人，
　　捧着满怀的玫瑰，淹没在这浓郁的甜蜜中，陈娇兰温柔的看着云飞扬的侧脸，而他也偶尔调转正专注前方道路的视线，投给她温暖的回应。
　　云飞扬带她去云景豪庭顶层的旋转餐厅，氤氲着波尔多马格丽红酒，整个南山市尽收眼底，灯火通明，色彩绚烂，极目之处是天幕边幽暗起伏的群山，陈娇兰陶醉在这瞬息万变，错落人生之中。而带给她这一切的是对面这个男人，是她第一眼见着就想要抓住的男人。
　　“待会儿，我们去哪儿？”陈娇兰低垂着眼帘，羞涩的问，
　　云飞扬切下一块牛排，心里却在哀怨着“如果老妈正常点多好，白放着艳福享不了。。”
　　“嗯。我送你回家”云飞扬听见自己空洞绝望的声音，十一点不到家，云妈妈会打爆他的手机，
　　“嗯？！”陈娇兰一脸疑惑的抬头，睁大了眼睛，随即又觉得失态，仍笑盈盈的回答，“多不好意思，再让你跑一趟”

　　云飞扬把陈娇兰送回家，又在小区口缠绵暧昧了一阵，等他上车一看已经快十二点了，“妈今天晚上怎么没打电话？”不免觉得奇怪，又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立刻往家赶，
　　进了院门，远远就见着客厅的大吊灯还亮着，采薇正手舞足蹈讲着什么，云妈妈坐在沙发上也跟着呵呵乐，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妈妈只是需要儿女的陪伴，可他们总是没有时间，或是没有耐心。
　　他猜的没错，仅仅几天时间，采薇就已经调整好了。儿女情长的事本就琢磨不定，虚无缥缈，所以他从不受这些情感羁绊，对他来说，爱情远没有生意或是事业来得实在。
　　“我回来了”云飞扬推开门，向兴奋中的母女俩打招呼，
　　“飞扬回来了，哎呀，今天怎么这么晚”云妈妈习惯的看了看墙面上的挂钟，时针已经划过12点了，
　　“今天和朋友聚了一下，所以晚了点”云飞扬笑着给母亲解释，一面打趣采薇，“拨得云开见月明了？”她这几日阴云密布的心思就兄妹俩心知肚明，
　　采薇冲他使眼色，以免云妈妈又要唏嘘担心，“我正跟妈妈讲今儿学校的辩论会呢，讲完了，该睡觉了，都是为了等你，耽误我们睡觉”说完推着云飞扬往楼上走，一边嚷着“妈妈，晚安”
　　“嘿嘿嘿，学长和那个女生肯定没戏”转过楼角，采薇神秘兮兮的悄声对云飞扬说，
　　“哇，你这不道德啊，怎么能随便诅咒别人呢，咱爸咱妈可不是这样教育。。”云飞扬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架势来，
　　“去，别装了，今儿学校辩论会，学长也是辩手，我就去听了，可就巧了，正好看见那个女生也在，凭借我在南大广泛结交的人脉，很快就打听个一清二楚”
　　“怎么个来历？”采薇近似悬疑破案似的表述勾起了云飞扬的兴趣，
　　“哈哈，哈哈”采薇故意卖关子，见云飞扬转身要进卧室，才接着说“她是建筑学院今年新招收的成考生，哈哈”
　　“那又如何？”云氏家教，从不以出身论英雄，
　　“我不是说成考不好，问题的关键是，学长已经收到剑桥大学的OFFER了，很快就要去英国了，而成考的学历目前只有加拿大承认，她是不可能追随学长而去的。。”看来采薇已经琢磨的很透彻了，
　　“嘁。。你就美吧，你学长毕业了不能回来啊？你看你哥不就回来了”云飞扬对采薇环环相扣的逻辑不以为然，“不过，你？打算留学了？”云正天让采薇高中毕业也去美国，采薇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号称只喜欢中国古典文学，因为家族原因不得已读了经济，但是打死也不去老外的地方生活
　　“人是会变的，我也要去英国。。”采薇仰着头憧憬，
　　“唉，别为情所累，苦了自己”云飞扬怜悯的拍拍她，一副已然超脱红尘的圣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