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缘》漠杨

2、木已成舟

　　不知道王敏慧跟思佳说了什么，思佳没再跟过来。
　　漠溪坐在书桌前，对着一大堆招生简章，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觉得自己仿佛一夜间变了一个人，不再是整天想做乖女儿的高中生，也不去想在心里描绘了千百遍的留学梦。她觉得自己忽然像是一位客人，暂住在姑妈家的客房里。
　　她想起子轩，突然觉得心痛。随手拿起画笔，想画出他的样子，却怎么也想不起他平日里的模样，那么遥远，模糊不清。
　　漠溪一个上午都关在房间里，王敏慧和思佳都没再来打扰她。南山市地处丘陵，市委家属院依山而建，远离市区的喧嚣，她一直很喜欢这样的清幽安静，此刻却觉得憋闷，快要透不过气来。临近中午的时候，漠溪头脑发胀快要炸开，遂起身打算出去走走。
　　“妈，我出去走走，中午不在家吃饭了”漠溪到厨房跟王敏慧打招呼，不用再挖空心思找理由，不用再忐忑心跳，
　　“好，小心点儿，还有钱吗”王敏慧或许出于愧疚，或许出于释然，也变得客套起来，
　　“有，上次爸给的还没用完呢”漠溪故作轻松的笑笑，她虽然难受，但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更不愿意让他们惭愧。若说真有所怨，也只是怨命何如此。
　　出了小区，漠溪大口呼吸着空气，望着远处苍翠的群山，心里舒服多了。沿着滨江大道一直走，沿途隔离带里玫瑰、月季争相怒放，爬山虎布满了起伏的路桥，整个城市郁郁葱葱。路的尽头是南江，滔滔江水终年不息，偶尔有运送沙土的船只经过，发出轰隆隆的马达声。正值盛夏，烈日当头，江岸上支起了成排的遮阳伞，男女老少穿着花花绿绿的泳装，享受徐徐江风带来的阵阵凉意。
　　顺着南江水流的方向，漫无目的往前走。直到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漠溪觉得刺眼，伸手欲挡，才发现竟是昨日来过的陶艺工坊。
　　老板果然守信，5只不同Size的花瓶已经陈列在中间最显眼的柜格里，竟是如此精致夺目。漠溪盯着橱窗，那些欢声笑语历历在目，却恍如隔世。
　　“漠溪”，子轩从店里走出来，紧蹙的眉头写满担心，
　　漠溪才想起昨晚和子轩约好，今天下午要过来看展品，自己居然忘得干干净净。
　　“唔，不好意思，等久了吧，我忘记了。。”漠溪想找个理由解释，
　　“没关系”，子轩揽过漠溪轻轻靠在自己肩上，声音很低，近乎听不见。
　　“子轩？”漠溪觉得他的情绪很低落，
　　“嗯，都没有关系”，子轩在耳畔低语。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漠溪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这样靠着子轩。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真的好累，这样靠着真舒服。
　　“下午我在小区门口等不到你，就打电话去你家，思佳告诉我的”子轩向她解释，
　　“噢。。”
　　“选好学校了吗？”
　　“没有”
　　“想学什么专业？”
　　“不知道”
　　子轩不再继续问，只是更用力搂着漠溪。夜凉如水，繁星点点在天幕闪烁，漠溪有些恍惚，身体的疲惫渐渐袭来，仿佛又看见那个俊俏的男孩，正俯下身去安稳墙角边默默哭泣的小女孩。从小到大，每当伤心落泪，子轩总会敞开怀抱。漠溪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忽然开始贪恋他的怀抱，好似下一秒他就会远离。
　　“预计什么时候去英国？”有种曲终人散的悲凉萦绕着漠溪，她想知道，这样的温暖还可以持续多久，
　　“可能半年后吧”子轩顿了顿，“漠溪，不要想太多，我只要你开开心心的，别的都没关系，相信我，什么也不能阻碍我们实现梦想”
　　“嗯。。。”漠溪不想争辩，不想解释，不想说可是，不想否认子轩的坚持，但心里的哀伤在提醒自己，怎么会没关系？即便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他的父母如何能够？

　　“漠溪，确定好学校了吗，再过20天就要考试了，要好好复习啊”陈万千见漠溪进来，放下手中的报纸，关切地问。王敏慧正忙着擦地板，思佳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这个家还如以前那样有条不紊，
　　“嗯，我想考南山大学，爸”漠溪心情好多了，她不想破坏这个家的和睦安宁。她真希望可以一直跟着子轩往前走，而如今只有一年时间，不为在一起，只为近距离感受他的气息。
　　“南山大学好啊，只要你愿意，我都赞成”陈万千见漠溪态度很积极，由衷地高兴。
　　“南大学校虽好，但成考不招美术专业，不然还是南山美院吧？”王敏慧对漠溪的事情还是要比陈万千上心一些，想必今天认真对比了学校和专业，“南大的招生专业只有室内设计、法律和英语，和漠溪的兴趣都不一致，也不能发挥她的特长啊”
　　“妈，没事的，不喜欢的多学习就喜欢了啊，就室内设计吧，我看这个和美术还挺相关的，说不定很适合我啊”漠溪换好鞋子坐在思佳旁边，她不想因此而让他们觉得自己有意疏远，
　　“那也好，以漠溪自己的意思为准”陈万千笑呵呵的附和着，
　　王敏慧没再往下说，或许不论选什么专业，总会有一丝愧疚让她难以释怀。思佳不像早上那么激烈反对，也不表示赞同，只是默默盯着电视屏幕。从小严格的家教可以容忍她撒娇拌嘴，但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思，更何况这个决定还是为了她好。
　　“那我明天就开始复习。妈，我打算去学校看书，这样更能集中注意力”漠溪起身帮着王敏慧擦拭电视柜上的小摆件，
　　“好啊”从昨天开始，王敏慧对漠溪说的最多的就是好，
　　“妈，谢谢你”漠溪看着王敏慧紧锁的眉头，轻轻捏住她的手。
　　王敏慧一怔，又继续打扫。

　　7月炽烈而充满生机，经过春的孕育，大自然喷涌勃发。四五点钟晨曦便穿过窗纱透进来，后山上的鸟儿清脆地鸣唱，漠溪头枕双臂，望着天花板上精致的雕花，若有所思。蚕丝被温润丝滑的触感让她不想动弹，在这样宁静的早晨，多希望什么也不想，只是舒舒服服睡个大懒觉，一觉醒来，自己还是那个怀着美好梦想，正踌躇满志迎接高考的小女生。
　　“咚咚咚，漠溪，起来准备复习了”王敏慧轻敲着房门，以免惊扰了睡梦中的思佳父女。
　　“唉，我正起呢”漠溪应声爬起来，只要自己听话，这个家就总是温暖的。而她需要这份温暖。
　　王敏慧在厨房忙着煎鸡蛋，烤面包，熬牛奶，就像平常给姐妹俩准备上学前的早餐一样。漠溪从舆洗台的大玻璃镜里看她娴熟的敲破鸡蛋，放入煎锅，拿小铲子小心的翻转，认真仔细的样子让她原本端庄清秀的面容更显出母性的优雅和柔美来。
　　若这是自己的妈妈该有多好。
　　“早饭已经好了，快点洗，凉了对胃不好”，王敏慧解下围裙，望着镜子里发呆的漠溪，
　　“噢，好，马上”漠溪对着镜子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阳光明媚的早晨，有妈妈亲手帮自己准备早餐，此刻她觉得很幸福。

　　成考的竞争压力不似高考，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报考人数并不多，考题也只是平常难度，多是记忆性的考点。漠溪翻看了往年的试卷，心里有了七、八分把握，也就不再仔细复习，多数时间她都泡在书店里，翻翻画册或者看些建筑设计相关的书目，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她希望能够尽力做好。

　　自那天晚上以后，子轩一连好几天没去找漠溪，他并没有因为漠溪不能上大学而动摇对她的感情，若说这样的改变拉大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也毫不在乎，因为从漠溪6岁那年牵起她手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从来不是齐头并进、相扶相携，漠溪需要他的呵护和照顾，而他也喜欢这样迁就着她。
　　一周以后学院将举行一场学术研讨会，届时剑桥大学的Jennifer教授会出席，子轩希望借此机会和她探讨自己在金融工程领域的一些研究成果，争取她在金融学系的推荐信。
　　虽然这两年积累了扎实的理论基础，但毕竟是纸上谈兵，缺乏实战经验。为了让自己的理论更具说服力，又能够尽量不脱离实际，子轩整天都在图书馆忙着查资料，金融工程的研究涉及大量数理推导，晦涩难懂，消化一篇论文需要花费他很长时间，常常一抬头就已是夕阳西下，昏黄一地了。

　　走出图书馆，舒展弯曲一天的腰背，看着铅笔写满的一沓稿纸，这几天的辛苦没有白费，俊朗阳光的脸上浮现出一贯沉着自信的微笑。
　　“吱。。。”一辆英菲尼迪银白色敞篷跑车刹在跟前，“学长，晚上好！”云采薇仰头望着他，一脸惊喜，像众多南大各学院的女生一样，仰慕子轩已经成为她每日生活的主旋律，打在学生会招新会场第一次见着他起，采薇发现多认识一天，他的优点就多堆积一点。
　　云采薇，下一届的小学妹，活泼开朗，子轩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就认识了，有事没事总跑来问东问西，一对月牙似的笑眼显得亲切可爱，倒并不觉得烦，院里老师同学见谁需要帮助都乐得搭把手，可谓人见人爱。
　　“诶，你怎么也在学校？”
　　“明天上午不是有学术研讨会吗，杨主任说放假了人手不够，让我帮着买一些鲜花过来”云采薇抓起后座上一捧花，“要不这个送你？”
　　“呵呵，你这丫头，没事送什么花，今天真是辛苦你了”子轩想杨主任真是用心良苦，明知自己在学校，又是学生会主席，却没分派一点会务的事，这是给他充分的时间准备，
　　“哼哼，给你都不要，算了，还是给我哥吧，指不定多高兴呢”采薇扬扬眉，一副得意的样子，
　　“怎么，你哥回国啦？”子轩听她说起过，有个哥哥在美国沃顿商学院学管理，不过她自己就不稀罕老美的教学方式，老爸老妈越是处心积虑送她出国，她偏偏选择家门口的南大，
　　“唉哟，迟到啦，迟到啦，我要赶紧去机场了”采薇瞅瞅时间已经跳到7点了，还有半小时飞机就该降落了，
　　“我走了，学长，拜拜”，没等子轩开口，已经一脚油门奔出校门了。子轩笑着摇摇头，往餐厅走去。

　　“我们的飞机即将到达南山国际机场，请您调直座椅靠背，系好安全带。。。Ladies and gentlemen。。。。”空乘小姐甜美的声音在机舱响起，云飞扬扯了扯靠垫，略微直起身来，翘起的右脚上半只拖鞋随着飞机降落摇晃，修长的手指在下巴上来回摩挲，浓眉下一双丹凤眼正脉脉含情盯着斜前方，过道上俏丽的空姐早已经浑身不自在了。
　　“嗯哼，小姐，我要一杯咖啡”云飞扬清清嗓子，抬手向空姐示意，
　　“现在？”陈娇兰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俯下身来咬牙切齿的低声问。这一路上云飞扬没少折腾，碍于他是头等舱客人，只得一忍再忍，“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停止供应饮料了”，
　　“晚上也行，我要你。。的电话”云飞扬故意拖长音调，逗得她欲怒不得，一张小脸胀得绯红，
　　“没有！”
　　“那我现在要喝咖啡。。。”
　　“你！”
　　“我是认真的”云飞扬凑到她耳边喷着热气，一脸诚恳。
　　陈娇兰杏眼圆瞪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花样，但此刻，这张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在深黑色阿玛尼立领衫的衬托下更显高贵魅力，刚才的满腔怒气顷刻间都化为乌有了。

　　刚出机舱门就看见礼仪小姐举着“迎接贵宾云飞扬”的牌子，由专车直接送达云氏集团在机场的贵宾厅。云采薇靠在宽大的沙发上陶醉的拨弄着百合花瓣，知道云飞扬不喜欢花，送给他最终也是自己的，所以挑了最喜欢的百合，也算是两全其美。
　　“小薇，你在美什么呀，给哥哥讲讲”云飞扬模仿着大灰狼的声音，听云妈妈说，采薇小时候一听他学大灰狼就会哇哇哭，怎么哄也不管用，非得哭到筋疲力尽睡着了，醒了就好了，
　　“哥！”从去年圣诞节采薇去美国看他，到现在已经大半年没见了，
　　“哇，你还给我买了花诶，你长大了，太懂事了，我这个当哥的真是欣慰啊”云飞扬捧着百合，啧啧赞叹，
　　“还给我，还给我，反正你又不喜欢”采薇赶紧去抢，“再说了，欣慰的也该是咱爸妈啊，你除了欺负我什么功劳也没有，呵呵呵”冲他吐着舌头，
　　“嘿，小丫头长本事了”云飞扬揉揉采薇的头，采薇比他小五岁，从小就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转，
　　“喂，妈，哥已经到了，我们这就回家”，采薇撂下电话，把云飞扬从沙发上拉起来“快点起来，妈和爸已经等不及要见他们的宝贝儿子了”
　　一路风驰电掣，云飞扬屡屡回头表示惊叹，“慢点，慢点，你哥还不到二十五，风华正茂的大好年华，别给意外终止了”
　　“诶哟，你就放心吧，咱这是在高速路上，还不到120呢”
　　“问题是你，作为一个新手。。。”
　　“哼，哥！”采薇奋力踩着油门。

　　云氏集团总部位于南山市，旗下分公司遍布国内各省市，近几年已在海外开设十余家子公司，经营范围也由制造业扩展至房地产、酒店管理等多个领域。云氏目前由云正天自己打理，多年操劳让他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云飞扬这次回国即将逐步接手公司。
　　还未驶进大门，采薇就看见妈妈正焦急的在门廊等待，
　　“哥，你先进去，我去停车”
　　“好。。。”每次见到妈妈心肝宝贝似的溺爱表情，云飞扬就觉得自己像被一块滚烫的毛巾包裹住全身，每个毛孔都在蒸腾，若能降降温就再好不过了，
　　云妈妈从头到脚一寸一寸查看着自己的乖儿子，一会觉得脸瘦了，黑了，一会又觉得个子长高了，胳膊长结实了，总之是喃喃自语，激动的语无伦次，好似相隔了半个世纪一般。
　　云采薇从车库出来见妈妈就差两泪纵横了，云飞扬不住的劝她，“这不就回来了嘛，以后都不走了啊。。。”
　　“唉，多慈爱的母亲，多孝顺的儿子啊”采薇挽着云妈妈，“感动，哥，我感动”边说着还假装去拭眼角的泪痕，
　　云飞扬欲哭无泪，只是感激的使个眼色。他4岁的时候，云正天夫妇为了做成第一单出口，接连几个月早出晚归，忽略了对云飞扬的照顾，后来得了急性肺炎在医院抢救一整夜才缓过来，云妈妈哭得死去活来，自此以后就有些神经过度紧张，云飞扬去美国留学，刚走那几个月每天都精神恍惚，现在能这样已经很难为她了。
　　兄妹俩搀着母亲进去，云正天仰靠在落地窗前的红木摇椅上，微闭着双眼，一条纯白色贵宾犬咕噜着眼睛趴在他腿上，这几年眼见着他一手打造的云氏蒸蒸日上，他自己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coco，过来。。”coco听见采薇的声音，汪汪叫着跑过来讨好小主人，
　　云正天睁开眼坐起来，云飞扬赶紧上前几步扶着他，“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哇，你这小子，怎么觉得读书读了这么久，老爸都等不及要把公司全权交给你了呀”
　　“爸，我这还叫久啊，人家读7年，我5年就学完所有课程，顺利拿到学位，优秀中的优秀了啊”云飞扬看上去吊儿郎当，一副纨绔子弟的虚浮样子，但心里知道父母创业不容易，守业更需真本事，从来没荒废过学业，
　　“啧啧啧，妈，看看，看看，您虽然整日以泪洗面，可换来这么优秀的儿子，高兴了吧，值了吧”采薇轻拍着母亲的肩，逗她开心，
　　“妈当然高兴，可这几年一个人在美国。。”说着又要开始抽泣，
　　“唉哟，我的夫人哪，飞扬已经回来啦，以后每天都可以看见他啦”云正天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看你妈，每天多半时间都在念叨你怎么还不毕业，连累我也觉得日子越过越慢，这下我算是解脱喽，呵呵呵”
　　“董事长，太太，晚饭做好了”保姆小英子端着汤盆，从饭厅探出头来，
　　“怎么秋姨不做了，换保姆了？”出国之前一直是秋姨照顾饮食起居，感情相处的很好，
　　“秋姨关节炎越来越严重，孩子们接她回家享福啦，小英子是秋姨的侄女儿了，可灵巧了”采薇向他解释，“你已经快两年没回国了，免不了有变化的，以后慢慢跟你讲，吃饭了，我都饿死了”
　　Coco也汪汪叫着，欢天喜地跟到餐厅，享受一家团聚其乐融融的温暖。

　　“来，咱们先干一杯，给飞扬接风洗尘”见着飞扬回来，云正天觉得自己顿时轻松了许多，
　　“干杯，干杯”
　　“儿子啊，吃的习不习惯啊，在美国。。”云妈妈盛了一碗银耳石斛羹，一脸愧疚看着飞扬，又欲哽咽，飞扬一直很独立，加之这几年一个人在国外，无拘无束，现在只能在心里大叫苦，
　　“飞扬啊，我们云氏依靠进出口起家，这些年经济环境发生了很大变化，公司的经营结构做了大幅调整，以前你上学很少跟你讲，接下来你可是要辛苦一阵子了，不过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等上了轨道就好了”对于太太这个样子，云正天只有尽量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明天我就去公司”飞扬满口答应，不仅云氏需要他，他也想将所□□用到经营中，干出一番成绩来，
　　“不用这么努力吧，哥，你两年没回来了，明天我先带你转转，噢，对了对了，明天我们院有研讨会哦，剑桥大学的教授也会来参加，说不定过两年我也去英国留学去啦”采薇自顾自地陶醉起来，
　　“学术问题，你哥给你指点，不用找教授了”云飞扬将一筷菌菇放进嘴里，自信满满，好歹也是沃顿商院提前毕业的优等生，
　　“嘁。。。”采薇就喜欢和他斗嘴，“博士又怎么啦，指不定没我才上大二的学长厉害呢”
　　“咦？什么学长，不对劲啊，小丫头有苗头啦”云飞扬看看父母，“她谈恋爱了？”
　　“瞎说什么呢，那是我的偶像”任谁面前，采薇从不避讳她崇拜萧子轩，
　　“那就是单相思，太没出息了，回头跟哥说说，哥帮你出出主意”
　　“呵呵，瞧你们俩都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个样，见面就掐，不见又想”云妈妈情绪逐渐平复，享受着儿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采薇她啊，有个叫萧子轩的学长，用她的话说是完美绝伦，最近可没少在家里念叨”
　　“我有吗，我什么时候念叨了，连名字都知道啦。。”采薇挠挠头，自己竟然完全没意识到，
　　“原来如此，看来哥得抽空帮你把把关了，省得你被人骗了还蒙在鼓里”采薇这点小心思，云飞扬一眼就看明白了，心里也不免好奇，到底这个萧子轩何许人士，能让采薇这么着迷，连从小崇拜的哥都撂一边儿了。

　　萧子轩将参会教授一一送出会堂，今天他特地换了白衬衫，整洁清爽彰显朝气稳重，杨主任在陈述自己观点时有意安排子轩做简要总结，Jennifer对他的表现很欣赏，茶歇时称赞他很有潜质，表示有机会愿意再和他交流。临上车前，还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对子轩亲切的说，“子轩，很高兴认识你，剑桥也会喜欢你，记得发邮件给我”。
　　他的计划从来不会落空，他们编织的美好未来也一定会实现。子轩微微一笑，漠溪明天考试结束，他要去考场等她，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她。

　　考试对于漠溪来说不是难事，只是刚考完期末考，这段时间心里忽上忽下，常常失眠，消瘦了许多。下午最后一堂艺术类专业课，漠溪不到一小时答完试卷，直觉得头晕两眼见着全是小星星，头一回提前交卷出了考场，想赶紧回家休息。
　　午后的太阳正烈，漠溪手里握着笔袋无力的抬着胳膊，试图遮挡一些晃眼的阳光，口干难受，嗓子快要冒烟，双脚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眼前渐渐模糊一片，
　　子轩一大早起床就坐立不安，吃完午饭就顶着烈日跑来学校候着，见漠溪早早出来，正惊喜着要奔过去，却见她腿一软倒了下去。
　　“漠溪。。”

　　“漠溪不哭，子轩哥哥给你买画笔好不好”漠溪躲在花园的角落里，小手抹着眼泪，邻居家几个小朋友正指着她说没有爸爸妈妈，子轩跑过来将他们轰走，拿纸巾替她擦鼻涕，
　　“好，我还要24种颜色的”漠溪破涕为笑，
　　“没问题，走吧”子轩立刻答应，
　　漠溪伸手去拉子轩的手，却怎么也拉不着，他就在眼前对着自己笑，“快来啊，漠溪。。。”
　　“子轩哥。。。”漠溪躺在医院病床上，嘴里呢喃着，满头大汗，
　　“漠溪，漠溪。。”子轩抓着漠溪的手，用湿毛巾帮她轻轻拭着汗珠，
　　“子轩”漠溪缓缓睁开眼，仍止不住低声抽泣，“你怎么在这儿？”
　　“还说呢，要不是我正好提早去等你，晕倒了也没人管，被太阳烤成肉饼了”子轩拂去她眼角的泪痕，刮着她的鼻子，心疼的说“还跟小时候一样，什么事都自己憋着”
　　“噢，我不知道，你要去等我”
　　“知道我去等你，就不会晕倒啦”漠溪经常答非所问，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他已经习惯了，“倒是很多年没听你叫我哥了噢，真怀念啊，再叫两声”子轩逗她，“那时候你多乖多可爱啊”
　　“那现在不乖不可爱了？”漠溪觉得很落寞，她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儿了。她原本以为可以凭着自己努力，和他一起面对人生路上的坎坷，分享收获的喜悦。

　　“怎么样了？还没醒吗？”王敏慧和思佳急急忙忙跑进来，
　　漠溪昏睡了三个多小时，子轩怕家里担心，打电话通知了王敏慧，
　　“妈，没事儿，可能就是中暑了”漠溪扶着子轩的手坐起来，
　　“姐，你不舒服怎么不打电话，我反正在家也没事，可以陪你去学校的嘛”思佳焦急的望着漠溪，
　　“没事啦，打完点滴，已经好多了”漠戏摇着思佳的胳膊，“放心吧，真的没关系啦”
　　“真的？”思佳不相信，伸手去摸漠溪的额头，确实没发烧，这才安下心来，“子轩哥，你怎么碰到我姐的，好久没见你了”思佳转过去望着子轩，随口问道，
　　“噢，我今天。。”子轩想王敏慧在，直接说去等漠溪不大好，正琢磨编个合理的借口，
　　“思佳，怎么这么没礼貌，今天多亏了子轩，不然天气这么热，恐怕得等到考试结束才会有人发现漠溪晕倒了”王敏慧看着子轩，“子轩，辛苦你了”，
　　子轩没想到王敏慧居然帮着自己圆场，王敏慧以前教他高中英语，由于父母的原因对他虽关照有加，但每次见他和漠溪、思佳一起却并不乐意，莫非是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