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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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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跟着我学习之后朝阳渐渐脱去明显不同于普通五岁孩子的倔强疏离,真正表现出五岁孩子的天真好玩的个性。
我想这与我对他的态度有关。
首先,我要求他喊我“筠姨”。我实在不喜欢听人家喊自己娘娘,能避免就避免吧。但对于长在深宫的朝阳来说,这是一种平民化的亲近。
其次,我对学习历来都是抱着自由随心的态度,不会逼迫自己勤奋学习,所以对朝阳我也是如此。我会教他给他布置作业,但是不会要求他必须时时刻刻学习。加之他聪明过人,当然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个时候我就会给他讲一些简单的自然常识,比如地球是圆的、太阳在四季变化的原因、在野外靠树木与星辰辨认方向等等,朝阳每每都听得聚精会神,眼睛闪亮。天知道那只是一个现代小学生就懂的东西,再简单不过了。
在这样的多种因素下,朝阳和我日益亲近起来,喊我时候多了一丝崇敬之意。
其它剩下的空闲时间就被我用来玩乐了。
因为我、朝阳、喜雨和杏儿刚好凑足四个人,于是我想到了在现代很普遍的乐子——扑克牌和麻将。扑克牌是在我带领下,我们自己动手用纸一层一层地裱起来的,上面画了一些简单的花草,麻将则是请守卫的士兵帮忙用木头刻的。
东西到手后我就开始教他们三人玩。我是穷极无聊,他们是好奇心旺盛,因此我们常常玩,用来打发时间。
“皇上驾到——”
伴随着一声大喊,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
我心一突,看向同桌打牌的其他三人,都是面色大变,以目光询问我:怎么办?
我们玩这个一直地瞒着龙焱,估计他快来了就收摊,今天不知道他怎么早来了一个时辰,而且到门口了才出声,已经来不及收了。
我吸了一口气,小声安慰他们道:“别慌,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皇上不是小兵。”杏儿小声地咕哝。
我叹口气:“这只是比喻啦!”站起来准备迎接龙焱。刚转身就看见龙焱大步跨进门来,背后紧跟着小淳子。
“叩见皇上。”
实在说不来什么臣妾恭迎皇上之类的卑躬屈膝的话,这个已经是我的极限。原本我是不懂也不太在乎这些宫廷礼节的,但杏儿和喜雨左说右说,我听得烦了,也怕给她们带来麻烦,所以就勉强记住最基本的,比如现在的起身迎接行礼。
“都起来吧。”龙焱不甚介意地拉起我。其他三个也站起身,立于一旁。
“这个是什么东西?”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是桌子上未收的扑克牌。
“扑克,一种娱乐游戏。”
他走近拿起几张看了看,上面的图样是我们自己动手画的,其中以我的水平最低。
“来,你们继续玩。”他拉我坐下。
小醇子立刻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我旁边,他就紧挨我坐下,显然是观战之意。
朝阳、喜雨和杏儿踌躇着不敢上前。在宫里规矩甚严,谁敢跟皇上平起平坐?大概除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就没有人了。
“来吧,我们继续升级。”我一边洗牌招呼他们过来。反正龙焱都开口了,还能怎的。
虽说我们有意瞒着他玩,但是我不相信他一点也不知道我们的举动。毕竟他还是这里的皇上,只要他想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自会有人向他报告,也许在制作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只是没问我而已。
那三个默默地过来坐下,继续开战,四周一片静默,原本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不用说——这都是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我暗自叹口气,有话没话地跟他说明起玩法,总不能一点声音也没地玩吧,我们又不是哑巴。
他不时地点点头,一盏茶的时间就基本弄懂了。
真聪明!难怪会有朝阳这么聪明的孩子!优生优育果然好啊!我连连感叹,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回望我,眼中有着难掩的笑意与赞赏。我赧然地收回目光,专注于眼前的扑克牌上,这才发现自从他在我旁边坐下观战,几乎都是我和朝阳嬴——我们是一家,喜雨和杏儿是一家。这两个丫头怕是被龙焱吓着了,也不知道是心乱还是故意放水。
我无奈地摇摇头。这就是所谓的封建阶级观念吗?
“怎么?”耳边传来龙焱低沉的声音,我只感到他热热的呼吸拂在我脖子上,引起一阵舒麻。
“没什么。”
他靠这么近做啥?害得我浑身不自在,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到对他的感觉上,偏偏又不敢看他,只能鸵鸟地装作没事的样子。
看到刚才早先倒好的茶水,心一动,我伸手端起来轻茗一口,假借这个动作往另一边挪了挪。
我刚要放下茶杯,龙焱就顺手接过去,我想他是帮我放下杯子,也不太在意,随便朝他瞟了一眼,谁知他,他,他竟然就着刚才我喝茶的地方轻啜了一口冷茶!
我只感脑中轰地一声,全身血液似乎都直往脸上集聚而来,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大概是看见我睁大眼睛的呆样,他还故意朝我眨眨眼睛,在我脸红红地快速转回头的瞬间,溢出一连串的朗笑。
有这么好笑吗?我在心里哼了一声,不由得又想起我俩的变化。
这个月相处下来,我发现我和他与初见面时是越来越朝反方向变化了。初见面时只觉得他严厉霸道,王者风范表现无遗;进宫后他越来越开朗,很多时候我都感觉他很喜欢逗弄我,完全没有身为皇帝的自觉。
而我却是跟他相反。由开始的不动如松到现在的心浮气躁,形势不太妙啊!向来我都知道自己的性子是表面看来随和淡然,实际上对人很是任性疏离。说白了,我这个人就是对人保有很大的戒心——不是指保持实际上的距离,而是保持心灵上的一种距离。一旦允许他人进入,我对这个人就会撤去防护,任性就会毫无遮掩地表现出来,疏离却消失不见——当然最主要是对这个人也失去防御能力。
我对他的态度的变化,分明是对他已经放下心防,逐渐动心的迹象。可我实在不想长期搅和在这种充满尔虞我诈且没有一丝自由的宫廷生活里。
也许,我该跟他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