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缘》司徒枫

13、13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朝阳会这么关心。
　　我向来都不怎么喜欢小孩子，总觉得哄孩子是件令人心烦的事。可是对朝阳我就莫名地有着怜爱之心，莫非是因为今天他对我有所依赖的举动激活了我心底的母爱？
　　念头转转，突然又想到这可不是在一般人家，而是在规矩很多的皇宫里，不知道龙焱有多少儿子？脑中自动浮现出电视剧里的争权夺嫡之战，也许，也许与朝阳亲近会给我带来大麻烦也说不定。想到这点不由得心生退却之意。
　　还没开口说出反悔之话就听得龙焱说道：“让他过来跟你学习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这么点小事都还要条件交换啊。
　　“不要对他过于温情。”
　　啥？我没听错吧？！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懒懒地说道：“你怜惜他，会对他对你有所依赖，自然会变得软弱起来，对他没有好处。”
　　“所以你才对朝阳这么冷淡吗？”对朝阳冷淡是磨练他的坚强自主能力？
　　他眼中精光一闪，直直地看向我，我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难道真被我说中了？我干笑两声，识相地不再问下去。不过由此我也有百分之八十相信他对朝阳不是没有感情，而是把这份感情深深地隐藏起来。看来男人的感情比较内敛，尤其是这个地位非凡的龙焱，我想在这世上恐怕没几个知道他对朝阳默默的爱护了吧？
　　可是他的这种做法我实在不能认可。
　　“你说得不对。真正的强者不是没有感情的，仁者无敌天下。”
　　“仁者无敌？”他轻哼。“你懂什么？你可知道这个世上有多少人为了自己的名誉地位可以做出灭绝人性的事，你不害人，并不是说就没人来害你。太仁慈只怕怎么丢了小命都不知道。”
　　他说的也对。古人不是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吗？问题这是对外人说的呀，又不是对自己信任的人。
　　“朝阳还是小孩子，你可以教育他让他知道人心险恶，可以让他知道该怎么防备别人保护自己，但你没有必要对他这么冷淡吧。好歹他是你儿子，难道你会害他不成？”
　　他又盯着我看，我则毫不回避地直视他的眼睛。半晌，我才听到他带着笑意说到：“那就让我们来看看谁的方法对吧。”
　　自此，朝阳正式归入我管教之内。
　　慢慢地我才了解到，目前龙焱只有朝阳一个孩子，因为许德妃已经过世，朝阳没有母亲庇护，各宫妃子都巴不得他出意外，以后自己有了儿子时才会少一个王位竞争对手。所以那天在湖边只有看的，除了伺候朝阳的喜雨及喜雨的妹妹杏儿，其他都畏惧于主子而不下水救人。真正担心朝阳的喜雨和杏儿却不会游泳。意思就是说，那天没有我，朝阳大概就没得救了。
　　杏儿说这话时的口气是崇敬感激的，她在为朝阳而崇敬我，为喜雨而感激我。
　　我本来想自己只是宫里的一个过客，没打算和这里的人衍生太多交集，救朝阳和教他算术更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事情一件一件地超出我预料的发生，尽管在心里颇为后悔，可我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
　　人算不如天算哪！我又一次感叹。算了，那孩子也挺可怜的，我就陪陪他吧。

　　“筠姨——”
　　恍惚间听到朝阳的叫唤，我睁眼循声望去，看到朝阳正朝这边跑过来。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这里却是气温适宜，不冷也不算热，尤其是在这个景色宜人的水榭里，微风轻拂，使人舒服得昏昏欲睡起来。
　　我刚刚晃晃头清醒了一下头脑，朝阳就已经跑到跟前了，原本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再加上那闪闪发亮的星眸，真的很可爱！
　　我拿出手绢替他擦擦汗，他也任我动手，我们俩都已经习惯了。还记得第一次替他擦汗时他满脸的不自在，要不是瞥见他眸子里的羞涩与开心，我肯定是不会勉强他了。一个月下来，他已经能坦然地接受我的这个举动。
　　“昨天的作业完成了吗？”我问。
　　他点点头，把手上的书本递给我——那是我布置给他的课外作业。
　　我拉他在我身边坐下，随后跟着他过来的喜雨和杏儿马上端上可口的酸梅汤，我喊她们一起坐下享用。这可是我教喜雨做的，美名其曰是做给朝阳解暑，其实是因为自己也非常喜欢喝。
　　从那天得到龙焱的同意后，朝阳每天下午都来我这里报道，由我教他算术，至今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因为古代比较重文史，所以朝阳目前的老师除了教他读书识字就是学习文史经纶，算术他从来没接触过。我就从基本阿拉伯数字教起，打算把加减乘除全部教会他，不过我想这里的时间应该和唐朝差不多，照这样算他们还不知道阿拉伯数字的，因此我要求朝阳答应我不告诉别人，免得扰乱了历史。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来到这里算不算是已经扰乱了历史。
　　我一点一点教他加法、减法，慢慢地进行，除了让他多多练习，还不时地培养他的心算能力，听说小孩子在这个年龄学习心算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至于我本人，因为做的是会计本行，自然心算能力也不弱。在我有计划地教导下，他仅用一个月的时间就掌握了加减法，心算能力也提高很快，让龙焱刮目相看。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这个孩子将来定然不会是平庸之辈。
　　现在龙焱每天都会过来，考考朝阳的学到的东西，朝阳都能顺利答出，然后龙焱就留下朝阳一起吃饭，看得出他们父子俩都很高兴，一个是高兴儿子的聪明才智，一个是高兴得到父亲的认可。
　　这对父子终于有点像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