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盼兮》薏仁0

8、古龙客栈

　　一群，不，是一片蜘蛛从对角的楼梯爬了上来，密密麻麻的看不到一点的缝隙，汐颜觉得恶心急忙收回了目光。蜘蛛越来越多，从几个楼梯口都涌了上来，往门上爬，缝大的也就挤进去，接着一阵慌乱的尖叫，整个客栈开始喧闹起来。
　　“爬进来了！”汐颜惊叫着闪到一边，蜘蛛从无喧卸下的木板空处爬了进来。无喧退后了几步，挥刀而起，蜘蛛却死伤颇少，甚至企图顺着刀爬到无喧身上。霁月从床榻上下来，走到无喧身旁，将右手打出去，红色的防护法墙被推了出去：“看什么，帮忙！”
　　无喧将刀丢在地上，推手一束金色的光包裹住了红色，蜘蛛被逼远了些。“咚咚……”什么人在屋外的楼道上跺脚，一声一声，混乱的节拍：“来人啊！救命！”客栈里的人全都自顾不暇，哪会有人这时出来管闲事的，别说开门救人，就是有一个宽一点的缝，现在也急忙堵上了。“嘣”门外的人不知撞到了哪里。无喧突然撤手破门而出，一大群蜘蛛就这样涌了进来，霁月一下子没顶住，汐颜忙顶上位置，能力却大有不如。蜘蛛爬上无喧的腿上撕咬，让他有些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活动依旧不灵敏。门外站着一个男子，一身深灰色长袍，两只腿交替蹦跳着，手上的剑更是乱舞一气。无喧推了束火舌在那人身上，蜘蛛“叭啦叭啦”地烧焦落下，腿安然无恙。
　　无喧将男子拽过来，推进屋子里，用同样的方法除掉了自己身上的蜘蛛才跑进屋里，一股烧焦味。汐颜和霁月上前几步，让两人进防护之内，将蜘蛛挡了回去。
　　“这方法没用，拖不了多久。”汐颜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门已全开，蜘蛛就这样一波又一波涌进来，何时有个止尽？
　　“上屋顶！”无喧换下了汐颜：“抱一床被子上去，快点，这法术把蜘蛛都引来了。”
　　男子搬来桌子和凳子叠在一起，爬了上去：“不行啊，够不到！”
　　“梯子！”霁月一头红发被风吹起，发上的红叶也跟着扬起，一滴滴汗珠顺着脸颊而下。
　　汐颜和男子一起搬出梯子，梯子很长，能伸到房顶外。“上来。”男子将被子拖了上去转身拉汐颜。霁月知道和无喧无法沟通，让他逞英雄去吧，撒了手爬上梯子去。无喧往后退，尽量的接近梯子，爬上了三格后撒了手急忙往上走，蜘蛛蜂拥而至。腿上带了几只蜘蛛，已没法顾及了。爬在天窗口边，一颗火球在手中成形，顺着梯子“叭啦叭啦”燃烧，垮了下去，无喧靠着臂力撑出窗口。汐颜扣上木板，将被子盖在上面捂得严严实实。
　　“你会不会把人家的客栈烧没了？”霁月有些担心的样子。旬婆婆难道是为了让我们看这个？可是，就算是件奇闻异事，也不用大费周章地通过荣国王和修罗王吧！难道还有什么深层的意义吗？究竟是什么呢？
　　无喧坐在一边取出靴子里的匕首，将钻进肉里的蜘蛛剜了出来，还好靴子够厚，伤得并不严重，抬眉看到旁边被救的男子：“名字。”
　　男子楞了一下，惊魂未定：“阎隰。”
　　“哥，你来看。”汐颜爬在房顶的另一侧，往下望。
　　几个人都围了过来，这一幕如此的惊心，古龙城遍地都是蜘蛛，一层码一层，在街道中行进着，像是波浪起伏的海蜘蛛并没有爬上外墙，让人依旧惶恐。汐颜上下抚抚手臂，身上不觉麻酥酥的。无喧也不多瞧，走到天窗边坐下，拍了拍盖在上面的被子，再一次谨慎查过。
　　“喂，楼下其他人不管吗？你听下面的叫声。”无喧看着天空也不回答，霁月瘪瘪嘴，怕是跟他说一晚上的话他也不会搭理的，伸回脑袋坐去屋顶中心的位置。
　　这古龙城虽然如此恐怖，这夜空却是出奇的美，幽幽的蓝光，与银色混在了一起，随风在空中流走，很轻，像是被扬起的彩尘，偶有几颗星星，伴在这幻境中，没有月亮，如此纯粹。整个天空像是一条河。
　　沉默着一夜无话，美景洗去了刚才的惊心画面，直至全城安眠……
　　太阳在对面的房顶上升起，红得像被刨开的西瓜。汐颜坐起来，在瓦片上睡一晚，动一动便觉得全身都疼。阎隰站起来撑了一下腰，看了看下面的街道：“街上的蜘蛛没了。”
　　无喧探头看了看，打开天窗跳了下去。坏掉的梯子瘫在地上，还有烧焦的蜘蛛。其他人也陆续下来，应该是被昨晚的事情吓得不轻，依然后怕的小心翼翼。
　　“几位客官。”小二站在门口叫了两声，见有人后满是惊异的神情：“你的门怎么烂成这样了？你们居然还有活人……我是来清理尸体的，你们这儿有吗？”
　　“一个不少，还多一个。”汐颜捂着口鼻，好臭的味道。
　　“这……没有那……那我走了，几位客官可以下楼吃点东西。”小二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走出去，又走了回来：“几位客官，若是有，小二我帮你处理了就是，这蜘蛛杀死的人，体内会有很多活蜘蛛，危险啊！也没什么舍不得的，毕竟人已经走了。”见几个人没什么反应，小二只好退了出去。
　　阎隰走到门口，眉头紧锁地回头看着无喧。无喧提刀径直走出去，两个女的见无喧没什么表情变化，才走出去。想起小二的话，立马觉得浑身不自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很多人，抬着尸体往下走，尸体上很多伤口，血已经凝固成了深红。眼睛都睁得很大，死前一定是受了惊吓。想昨晚的事，寒毛又一次立了起来。我想，以后是不能参考无喧的表情做事情的……
　　离开客栈，外面也显得有些乱，不远处有很大的烟，许多人用板车推着尸体往那个方向去。跟上这群人，逐个看过尸体都是一个死法。到达这烟的来源，香烛味夹杂进来有些刺鼻。
　　“这里是山神庙。”阎隰站在带着苔藓的石碑前，碑文虽然残缺不全，但依稀还是可以读懂。
　　“那些死了的人，因为体内有活的蜘蛛，所以直接拿来这里烧掉，真可怜。”霁月看着那些人推着亲人的尸体而来，神情却如此自若，是不是每天看习惯了？
　　无喧摇头：“看见火堆边站着的那个穿血红色嫁衣的女子吗？那是女巫，她在主持这一切。”
　　“这是一场祭祀？”阎隰仔细看着无喧所说的女子，她一直用手画着奇怪的符号。
　　“是血礼。”汐颜小时曾习过一些鬼冥之法，看祭司穿着便能认出是什么：“血礼是上古时候出现的，是以血来向神换取平安，不过通常是只要活人的，这里的人怎么用死人？”
　　“汐颜，祭祀一般需要什么？”无喧生疑。
　　“图腾，神明，祭祀品，女巫。”
　　“神明一般放在哪里？”
　　“在送祭品的正对方。”
　　无喧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不明原由的其他人只得跟上。
　　从庙宇的侧边转到整个土地庙的背后，一座山门，与庙宇同高，站在外面确是看不到的。山门旁打扫得很干净，应该是常有人来。霁月想起无喧问汐颜的话，恍然大悟：“如果神明在这山门之后，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没人看守？”
　　“如果这个地方，进去的人永远出不来，你还会在乎有人进去吗？”无喧提刀走进山洞中，完美的背影隐去在黑暗中。
　　山门内很黑，有些潮湿，什么也看不到，只得摸着墙的走势向前走，石块摸上去并不是太割手，应该是人工开凿的。或是被洪水冲刷过，转了两个急弯，看到了洞口的光亮。“如果没错，这个山门的弯折，是不想人在门外就看到里面的情形，我算了我们转弯的长度，我们和进来的地方依然在同一条线上。”阎隰走在队伍最后。
　　“像是居士隐居的地方。”汐颜走出去，到有阳光的地方，树木郁郁葱葱，羊肠小道弯曲其中，空气中幽幽一股花香，几只鸟结队从几人面前飞过。
　　“这里怎么看也不像小二说的那么可怕啊，这里是古龙神庙？这里是通往小二所介绍的瀑布吧！”霁月实在不敢把这么美的地方与昨晚的场景摆在一起，也不愿扯上“有去无回”这样的字眼。
　　“当地人供山神，其实是在祭祀这里，这里的人用山神庙挡在来这里的山门前，希望能将这里封印住，也许，这里就是蜘蛛出动的源头。”阎隰推测道。
　　“诶，旬婆婆不是不让……”汐颜突然想起旬婆婆嘱咐的不准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如今突然带一个陌生人……
　　霁月忙上前捂住汐颜的嘴，摇摇头示意她别乱说话。其实霁月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这冷无喧不是聪明、警惕得很吗？为什么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呢？汐颜会忘记，而冷无喧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迷糊的。为什么呢？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早有打算。算是给个面子，不破坏他的小谋划了。
　　往里走的路，起初是平坦的，慢慢的，坡度上升了，也变成了崎岖的山路。“咯吱……”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无喧加快了脚步，大家不敢多语，只是跟着。那声音密集了一会儿，向这边靠拢，没过多久却消失了。费了些时间，终于到了山顶，茫茫的一片树林。
　　“那边有黑气。”阎隰打量四周。一团黑色的气，盘在空中，未离未散。
　　“黑气？哪里来的黑气？”汐颜将手腕上珠串的绳子解开，取出一颗珠子放在地上，又将绳子系好戴回手上。
　　无喧没有多问，走向阎隰所指的地方。
　　阎隰口中所说黑气笼罩的地方，正是古龙神庙。虽已破旧不堪，但牌匾上的“古龙”二字依然是刚劲有力。庙外的草木长得极好，几乎快把庙门遮挡起来。“我感受到一种被撑得炸开的能量。”无喧拿刀的手有些颤抖，却不是害怕和紧张，是这股能量在召唤他，在挑衅。阎隰用手中的剑敲了敲无喧手上的刀，示意进去。
　　庙内似乎比外面看起来平静了许多，那股力量的拉扯没有了，或许是已处在这一个能量的包裹里。庙内没有供奉神像，但地上还有一些香烛烧过的痕迹。如此的平静，让外面渲染的紧张，形式大于实际。
　　“去后殿吧，兴许里面会有一些发现。”霁月往里走去。
　　后殿明显暗了许多，两殿相界，一条明显的明暗交界。这里也没有佛像，真怀疑这里是不是庙，只是个废弃的屋子也说不定。“那边有东西。”汐颜指了指对角的墙，那里有光。
　　阎隰伸手进去：“墙有缝，里面是空的。”试了试：“能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