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妆》冰粉芋圆

9、第 9 章

　　水芝的手轻轻地掸去衣裳地细褶：“你还是不懂，国相的为人。”
　　“姑娘此话……”我讶然。
　　水芝一边开门，一边说道：“第五层左起第三格，你看了便知。”说罢，水芝已经离开。
　　我愣在原地，良久，才转身去水芝的书架，寻到水芝说的那本书。
　　水芝的书不似我从前读过的史书，它们都是寻常人编写的，但，其可信度却是九成。水芝从来没有说过那些书从何而来，我也曾经翻看过一些关于燕国的历史，暗中流传在燕国内部已经成为秘辛，甚至被篡改了的历史竟然在这里被完全还原，这一点，不知一处。而那些书的笔迹也不是一个人，我至少辨别得出二十二个人的笔迹差别来，纸张的厚度，以及毁坏程度也与时间的远近相对应。这只能说明，这些书，不是同一个人编写，也不是同一个时期编写，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水芝这里，却成了无法解答惊叹。
　　南枫秀美的脸上是见到心上人的愉悦，他与他的父亲，只有五分相像，他的父亲南堇薛与南枫相较而言，南堇薛更加美艳俊逸一些，尽管如今的南堇薛已经五十六虽，但看上去，依旧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他年轻时候的风华可想而知。
　　我看完水芝说的那本书，下楼去找水芝的时候，南枫已经在和水芝告别。
　　南枫曾经说过，他的父亲是极好的人，我以前总是不信，就连现在，我也不太相信。因为是出自南枫的口中，难免带着一个亲情的崇拜感，就好像，我也崇拜自己的父亲，崇拜哥哥一样。
　　夜慢慢降临，水芝送走了南枫，缓缓地上了楼梯，我在拐角出等着水芝。
　　她笑起来很美，一步一踏之间，暗香云生。
　　在水芝踏上离我还有五步的台阶之时，一阵巨大的震动让水芝翩白的衣袂颤如残荷！
　　楼梯一下子受到巨大的震动而断裂，我抓住楼梯的扶栏险些落下去，而水芝，已经重重地摔落在楼梯的残碎木块之上。
　　一朵朵鲜艳地花在水芝的后背乍然盛开……
　　捧玉阁的客人们听闻巨大的动静纷纷逃离，捧玉阁的姑娘们个个吓的花容失色。
　　那些拿着刀剑的黑衣人究竟什么时候来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反应，甚至，整个捧玉阁都没有来得及去反应，他们就出现了。
　　他们走得很悠闲，似有一种猎人玩弄猎物的姿态，楼下的姑娘们在他们这样的玩弄下，有四个浑身鲜血倒在地上。
　　而水芝，她捂着腰慢慢站起来，朝我使眼色，要我赶紧逃，毕竟，那些人都在楼下，而我，还差七步就可以道楼上。
　　但，我没有逃。
　　九娘从后院过来，看到这一番狼藉惨景，瞪大了眼睛，没有说话，她手中的绢帕被绞得很紧，很紧，好久，九娘才开口：“不知捧玉阁得罪了哪位大爷？”
　　为首的黑衣人转头看着没有被吓晕的九娘，道：“红颜祸水。”
　　九娘勉强笑笑，眼睛却异常的凌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九娘，即便是她在逼我的时候，我都没有见过她这样的表情，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九娘也是有傲骨的，她慢慢跨了两步：“阁下背后的人，九娘不知，但若欲嫁祸于人，九娘的眼睛倒也还没有瞎。”
　　“九娘就是九娘，一眼洞穿，但那又如何？那个女人，必须死！”那人似乎是个深识九娘的人。
　　“住手！”突然冲过来的，是南枫，他喘着粗气，显然是离开之后，遇到捧玉阁逃出去的客人，问过情况便赶回来保护水芝的。
　　“此事，还请少爷勿要插手！”那人没有将南枫放在眼里，对手下打了个眼色，便要行动，岂知南枫搅局，一腾身，跃道水芝身前，几步腾挪之间，拳出掌落，已经将接近水芝的人打伤，当然，他自己也受了刀上。
　　那些人，是冲着水芝来的。
　　九娘说，嫁祸于人……
　　那些人，要嫁祸给谁？
　　是……国相么？
　　水芝慢慢笑起来，她扶着南枫的肩膀勉励站着，朝南枫说道：“你不必如此，我……天命已终。”
　　我从来没有想过，水芝会是如此视死如归的人，她心里还有牵挂，她如何放得下？
　　九娘手上的雇卫将那群人围住，但那群人显然训练有素，雇卫全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而南枫也渐渐支绌……
　　水芝知道，我还没有走，抬头看着我，要我离开，我没有再看她，举起楼梯上的花盆便像下面砸去，就算不能伤到那些人，也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南枫可以寻得将水芝带走的时机。
　　或许我的做法惹怒了某个人，他狠狠地说了句“不知死活”便蹬地一跃，朝我杀来。
　　我心一横，翻身跳下去，原以为会重重地摔下去，因为下面是狼藉的桌椅，但却没有想到，一个清逸的碧影翩然而来，将我接住，慢慢落地……
　　我和百里褚，就这样……重逢了！
　　尽管我带着面纱，尽管我的模样与以前不甚相同，但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他认出我来了。
　　但，他没有说。
　　南枫依旧在和那些人混战，九娘站在原地看着所有的一切。
　　一刀一饮血，一剑一惊魂，南枫已经愈见力竭，百里褚放下我之后，便分散了那群人的主力，护我在身后，与那群人厮杀……
　　突然，为首的那个人举剑而杀，他杀的不是水芝，而是南枫。
　　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在今天动手。
　　他们的目的，其实有两个人，一是水芝，二是南枫。
　　水芝是烟花女子，死于仇杀、情杀不足为奇，南枫为护心上人，被错杀，也顺理成章……
　　就在那致命的一剑将要贯穿南枫的胸口之时，水芝一脚踢向南枫的腿弯，南枫吃力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