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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木灵生 ...

  •   鱼儿只有在水里才能欢乐畅游,小鸟只有在天空中才能自由翱翔。雄鹰逃离樊笼飞向高空,无论前方是乌云密布还是风雨交加,只能使它的翅膀磨砺得更加坚硬,它的身姿更加矫健!
      四周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似烟似雾的东西,雪鹞似乎来到了阴阳交汇的地方,随时随处都会有可怕的鬼怪出没,他跑啊跑啊,无论奔向何方,都逃不开这遍布的阴霾。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沉,沉入一个无底深渊。前方远远的有一个光点出现,如一颗星辰,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耀眼,似乎在召唤他前去。下一刻,他的身体就被突然间传送到那模糊的亮光前,看清楚它的本来面目。远距离的光点临近放大为一个人体大小的光团,光团里是一个熟悉的、面貌姣好的女子,从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忧伤,似一盏明灯,散发着暗淡的光芒,以羸弱的娇躯,对抗这无边的黑暗。她伸出手,脸上露出微笑,虽然未曾言语,可雪鹞清楚地听到了她心底的呼唤:“回家吧,回家吧。”
      “大姐?”雪鹞愕然,继而心里一阵恼怒:不对!这一定是搞错了,对他来说,她永远只是笼罩头顶挥之不去的阴影,而绝不会是这种形象。黑暗中的光明,绝境中的希望?见鬼去吧。
      他毫不犹豫转过身就要离开,可瞬间一切都变了,他的身体开始消散,他的意识渐渐归为虚无,绝对的黑暗降临,世界末日……
      “不!”
      茫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侵湿了全身,雪鹞急忙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胸、脸,确定肌肤骨肉还在,才舒了一口气,紧张、愤怒、沮丧、忧伤……各种不良情绪郁积在心,让他头晕眼跳,胸口发闷,心跳加速,似乎经历过一次激烈的运动般肌肉筋骨酸痛,又好像大病了一场,浑身说不出的难受。月光流淌进屋,宁静、柔和,似有一双温柔的手抚慰着他,令他的心境慢慢平和如初,这让他记起了梦中有相似的情景,一种强烈的抵触感猛然涌上心头,将这种想法恶狠狠地驱逐出境:她绝不会是梦中那副模样,他也永远不会再回到那个沉闷、压抑到令人发疯的地方!那儿不是他的家。
      披衣下床,反正一时间也再无法安眠,出门溜达溜达,透透气,或许心情会畅亮一些。皎洁的月光均匀地播洒在身上,慢慢融化雪鹞心中的郁结。他正享受这怡人的宁静时,忽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神不宁。他打了一个激灵,一股凉气直渗透到五脏六腑,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内短暂的晴空重又变得阴云密布。蓦然间一个念头似乎被神灵强行塞到他的脑中,他鬼使神差般猛然抬头转身,视线越过重重厅堂楼阁顶端,投向后园的方向。
      乍眼望,半空中雾霭氤氲,大气仿佛在燃烧,烟岚被禁锢在一个倒扣的百丈巨碗下。可睁大眼睛仔细看时,却只有黑漆漆的天空和模糊的星辰,似乎方才所见皆为幻景。只是当雪鹞注意到天空透过巨碗所在处进入眼帘,星星在不停地来回晃动时,才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
      静谧的夜,诡异的景象,月色朦胧,恍若身处梦中。
      雪鹞想要逃离这阴森的鬼地方,蒙头大睡掩耳盗铃或叫醒府里其他人壮胆,可是觉察不到明显的危险,怎好打扰别人休息呢?强烈的好奇和好胜心又促使他马上去察看一番,最终后者占据上风。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降低足音,加快脚步,往后园奔去。
      后园中间是一荷花池,四周辅以亭、台、楼、阁,湖石参差,古树斜照,池上有三曲桥,池周假山高低错落。墙檐下隔三五丈设一灯龛,龛里悬挂灯笼。池西之院墙处,植有一棵遮天树,树干虬结盘曲,树皮斑驳,主枝长度超过树干,苍劲古朴,古意盎然,它靠在假山上,倒影映在碧波里,不知存在了几百几千年,见证着这方土地的兴衰。沿墙临池置有怪石异峰,玲珑雅致。白日里,常有人在遮天树下歇息,欣赏荷花池四周的美景,这也是雪鹞经常流连的地方。
      雪鹞来的路上,无数小生灵从他身旁匆匆经过,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仓惶远遁,有鼠蛇之类,还有不仔细看难以辨清的飞虫爬虫跳虫。其间有只老鼠慌不择路,撞在雪鹞腿上反弹出去,刚刚落地又赶紧从他两腿间窜过逃远了,雪鹞心惊胆战,也没注意腿是否受伤疼痛。无数飞虫前仆后继扑在他脸上,他只好一只手挡在眼前,任凭脸其他部分受这些不顾死活的虫子蹂躏。头上扑棱棱有不少鸟儿飞过,不时发出凄厉的哀鸣,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白日里难见,想不到这后院隐藏着这么多的小生命。走进后院,荷花池里的水也躁动不安,翻花冒泡,水中鱼儿翻腾跳跃,似乎要逃离水面。这真是一个混乱的夜晚。
      整个后园里雾气弥漫,雪鹞目光短暂游弋一遍然后直接朝遮天树的方向望去,因为那里是后园雾气最浓烈的地方,在墙龛里灯笼光芒的照耀下,其他地方景物还能看到大致的轮廓,而遮天树那里,却纯是灰蒙蒙一片了。雪鹞小心翼翼朝遮天树走去,越往前走,视线越模糊,空气流速越快,心惊肉跳的感觉也越强烈。慢慢靠近了,雪鹞只觉得周围沸腾的气体在狂躁咆哮,如飓风光顾,撕裂万物,他在其中如风浪中的一叶小舟,无助地挣扎与浮沉。他后悔想要退回去,可身体却好像已经被风暴接收,不受自己控制,只能眼睁睁任由身躯一步一步向遮天树挪动。他惊恐至极,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骤然间,气流在遮天树处形成一个漩涡,狂风驱赶着迷雾疯狂地涌入其中。“嘭”“哎呀”的声音刚刚响起转瞬即被吞没,在这呼啸的风声里细不可闻,这是雪鹞的脸与遮天树亲密接触引发的声响,他鼻子发酸,泪水在眼眶里汹涌,头脑也一阵晕眩,幸好有所准备脸上没有挂彩。他双手用力撑开自己与树之间的距离,强睁双眼,视线逐渐清晰。袅袅的雾开始稀薄,风也变得软弱无力,它们已经被漩涡吞噬的差不多了。
      点点荧光在树身浮现,如繁星满天,璀璨绚烂,将遮天树打扮的瑰丽无比,可惜此刻的雪鹞却无心欣赏此等美景。当雾气消散一空,荧光也达到最大的数量不再增多,它们开始慢慢靠拢聚集,像滚雪球一样,光点变成光团,再变为手掌大的光球,从树梢沿树枝流动,滚落到树干中央,与从树根溯流而上的光球汇集成一体。这个新生的光球越来越耀眼,直到照得整个后院通明如昼,它维持了片刻,猝然间无声无息的爆裂开来,重新化为点点荧光,陆续消散。
      在与雪鹞头顶平齐的地方,遮天树树干处裂开了两道细缝,光芒从中泄露出来,裂缝缓缓撑大,两颗黑珍珠在它们中间缓缓成形。是人都能辨清,这分明是一双雪亮犀利的人类眼睛!雪鹞双腿抖如筛糠,目不转睛的紧盯着它,头脑一片空白。忽然一道冷冽的寒光从那双神秘的眼中射出,与雪鹞的视线相撞,雪鹞只觉得脑中一阵刺痛,未来得及呼喊,就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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