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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脉脉含情 明月沟渠 ...

  •   身带皎洁顾盼辉,心傲气闲富贵人;
      不做丈夫敢当为,能为女子凤中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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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珍当天夜里就回了沈府,郁赋闲从王御河处出来本来打算回家,再半道转了个弯,几个起落,隐在一处墙角。墙院内是一大户人家的庭院,装饰华丽的房屋在漆黑的夜色中泛着幽冷的光芒。
      院中一处门吱呀开了,郁赋闲急忙闪入墙角暗处,只见筱雅端着四菜一汤冲筱筱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小姐没吃,怎么端进去的就怎么端出来的。”
      筱筱眉头同样是化不开的愁结,她手里端的是热气腾腾的药和一叠蜜饯,她闷闷道:“小姐那是又伤心了。”
      筱雅接着道,言语中是对郁赋闲的愤懑:“也不知道姑爷跟小姐说了什么,小姐一回来就掏出一双小老虎鞋,盯着它都快一晚上了。”
      “你懂什么,那是小姐给未出世的小少爷做的,可惜小少爷没那命。姑爷在外间养外室,还生了孩子,小姐这是触景伤情了。”筱筱说道。
      “孩子?你说的是…”筱雅差点叫出声来。
      “你小声点。”
      筱筱横了她一眼,两人压低声音,交头一阵,见要凉得差不多筱筱打断谈话端着药进屋,筱雅朝厨房方向走了,郁赋闲这才从暗处出来,目光投在烛光投上窗户的身影上,拳握了握,松开。
      玉珍,对不起。
      不一会儿筱筱端着空碗走了,屋里传来阵阵咳嗽声,郁赋闲张了张手,在虚空中小心翼翼触碰那纤细的身影。
      玉珍,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郁赋闲盯着窗户上的身影,眼中是深深的痛楚,他贪婪着盯着屋内的灯火处的人,生怕下一刻黑暗顷刻袭来,那抹身影就消失了。
      夜凉如水,月光倒影在池塘水面上,早生的蛙几只,打碎着一池银光,几只枯死的荷叶苞微微露了个角,微风习习,吹的岸边杨柳斜斜。
      屋内的烛火通明,亮了一夜,沈玉珍彻夜未眠,郁赋闲在墙头站了一夜。
      清晨落了一身露水的郁赋闲动了动僵硬的腿,差点从墙头栽了下去,眼看屋内的灯火灭,这才消失在墙头。
      就在郁赋闲走后,沈玉珍的房门开了,穿戴整齐的沈玉珍露出一丝疲倦,踏出屋子前她闭上眼睛同时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疲倦一扫,眼中精光烁烁,整个人沉着干练,那个精明能干的沈大老板又回来了。
      “筱雅,叫阿泉给过来。”
      筱筱筱雅捧着洗漱器具,难得见自家小姐起得这么早,见她精神十足,都宽下心来,筱雅立马领了命。
      阿泉在沈玉珍净手时来了,因为惹了主子不快,阿泉到现在看沈玉珍还是畏畏缩缩的。沈玉珍瞟了一眼,没啥反应,只吩咐阿泉去玉壶轩定上一桌子好菜,阿泉领了命,走的时候如负释重,脚步冲冲,左脚绊右脚,慌不择路。
      沈玉珍瞥了瞥忍笑的筱筱,筱筱立马敛了敛神,不敢笑了。
      “小姐,筱筱知错了。”
      筱筱讨巧卖乖,沈玉珍冷冷瞪了她一眼,言语间根本没有怒气,“就你敢造次,学学阿泉多好?”
      筱筱终于噗呲笑出来。
      “小姐还说呢,你把阿泉吓得都慌不择路了,就跟见了鬼见愁似的…”筱筱自知说错话,堪堪捂住嘴,一脸惊恐望来,沈玉珍倒笑了。
      “越来越没规矩的蹄子,平时看你挺聪明伶俐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挺明白一人,怎么现在越发糊涂了。我看你笑话阿泉那点胆小如鼠的胆子也不大,这点和阿泉倒是不谋而合,要不你家小姐我成了你两的美,将你两配成对得了。”沈玉珍道,筱筱再也笑不出来了。
      “小姐。”
      “我在。”
      “筱筱真的知道错了。”筱筱泫然欲泣,沈玉珍心情大好,“知道错在哪了?”
      “不该笑话阿泉。”
      “恩?”沈玉珍挑眉。
      “是不该笑话小姐。”筱筱揪着一角,俨然小媳妇,“还有呢…”
      “不该…不该…对筱雅多嘴…”沈玉珍顿了顿,眼光停留在池塘边的杨柳上,“小姐…筱筱知道筱筱不该多嘴,可是就是替小姐不平,姑爷他怎么能这么对…”
      “够了!”沈玉珍闭上双眼,冷冷打断筱筱,再睁开里面冷光刺骨,“你说的对,既然郁赋闲这么对我沈玉珍,我沈玉珍为何要继续要受,我和他之间是该有个了解了。”
      辞别了几位粮商的老板已是晌午,沈玉珍心事重重,遣了阿泉和筱筱先回去,自己沿着河边走着。
      米价在半个月内翻了一番,诸位分行老板竟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而且近来食盐突然暴涨,也没听说有人恶意囤积压货的啊?药材近来出现几起货仓着火事件,沈家账面上折了不少银子。分行老板的意思她现在是郁夫人,虽然依旧搭理着沈家的生意,但是此次父亲竟然一个月不曾露面了,他们需要沈老爷子回来主持公道,不然的话下面的人很难服众。
      沈玉珍心想沈家一半的家业都是她打理下来的,他们便上门来要权,自己病了半个月,爹不来探望也就罢了,连个信也不传就事有蹊跷了,看来爹这一个月不是不露面,是碰到了棘手的事给绊住了。
      爹,到底回去哪呢?
      什么事是连在商场上打滚几十年的爹都解决不了的呢?
      初夏的阳光温和,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沈玉珍畏寒还穿着初春的春衫,不一会就捂出汗来,河边往来游湖的人甚多,沈玉珍一边擦拭额头的汗珠一边往人际稀少的地方走,不一会儿就走到一处无人处。
      这个地方沈玉珍很熟悉,两面环水,一面被树挡着,如果不是刻意走近,很难发现这个地方。岸边有几块凸出的岩石,这块地处偏远,正好是垂钓的好地方,也是沈玉珍和郁赋闲的秘密基地。
      在没成亲前,沈玉珍和郁赋闲两人瞒着双方父母,就在此地幽会,两人曾在此地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可以说这周围的一草一木见证了他们两的爱情,他们的点点滴滴。然后就算是曾经彼此深爱,也避免不了物是人非貌合神离的尴尬境界,曾经人人羡慕的天赐良缘成了怨偶,再来此地故地重游,岂不讽刺。
      沈玉珍转身就想走,和身后的人堪堪对了个脸。
      “李大人,好雅兴。”
      沈玉珍心事重重的心情越加烦闷,礼节性问候几句,不想作停留。
      “玉珍,你瘦了。”李昊一出声,沈玉珍更加不愉快了,“李大人,主意你的称呼,在我我郁赋闲没有和离之前,我依旧是郁赋闲的妻子,你应该称呼我郁夫人。”
      “郁夫人?”李昊苦笑,“你应该比任何人都厌恶这个称呼,为什么,单单让我这么称呼你呢?即便是事实如此,你们名义上还是夫妻,可实质呢?”
      沈玉珍垂下眼眸,将眼底的苦楚掩在轻颤的睫毛之下。
      “玉珍,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郁赋闲并非你的良配,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道理?”李昊说道,沈玉珍抬眼和他对视,李昊深潭一样的眼中读到了浓浓的担忧。
      她岂会不知李昊的心意,这些年李昊孤身一人,至今未娶,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如果早几年说李昊推脱自己没有功名不敢安家,那后来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出嫁了,功名也有的他迟迟不娶,甚至背地里推掉了好几家世家不错的千金的提亲,沈玉珍才发觉问题。那天郁赋闲在花园里的话,虽说很大程度是在负气,却隐约从话语间听出郁赋闲警告的意味。
      李昊至今未娶,真的是因为她吗?
      她一直知道李昊对她有别的心思,只不过她以为李昊是因为妒忌郁赋闲而已,想从中作梗,根本没想过其他。
      “你说的对,我们本不合适。”
      沈玉珍颤声道,脆弱随时会被吹走的柳絮,李昊那一句郁赋闲并非你的娘配将她心底埋藏的那些脆弱外面包裹的那层坚韧外衣击了个粉碎。李昊尚且能为自己露出那般担忧的神色,为何在郁赋闲身上她从来找不到,郁赋闲从来都是风轻云淡,温润如玉。
      他真的爱过她吗?
      “什么天定良缘…什么身死相许…都是假的,假的…”
      眼泪划过沈玉珍的脸颊,拍在石板上,重重的打在李昊的心上,李昊不知所措,沈玉珍的眼成串落下,李昊心疼,又怕沈玉珍不高兴,他权衡再三,尝试性将手圈住沈玉珍的后背,见沈玉珍没有拒绝,然后将人往前一带,抱住了梦寐以求的女子。
      “玉珍,当断则断。”
      李昊说道,怀里的人僵了僵,然后离开了他的怀抱。
      看着空空怀抱和已经恢复常态的沈玉珍,李昊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沈玉珍固然坚强,偶尔露出来的脆弱只能说明她真的撑到极限了。
      空气中传来莎莎的声音,一双玄布靴停在两人身后。
      郁赋闲温润的嗓音响起:“夫人,好雅兴,邀李大人来游湖,竟然也不叫上为夫。”
      郁赋闲面带微笑,温润如玉,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跟没事人一样,好像昨天晚上他和沈玉珍只不过说了几句家常话而已,而不是什么夫妻决裂你死我活。
      “哪里哪里,玉珍只不过想出来透透气,在下正闲来无事,再加上今日日头正好,正是游湖的好天气,就一道来了。”李昊将一道咬得及其重,看来他是存心想要气郁赋闲的,郁赋闲身上是红色的朝服,李昊故意提高声调道:“不比郁大人公事繁忙”
      郁赋闲笑容不减,站在原地,朝沈玉珍伸出一只手。
      “玉珍,跟我回家。”
      玉珍,跟我回家。
      仿佛寻偷偷出去贪玩的妻子般,那般宽容和腻宠,沈玉珍一时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杭州那个大雾的早上,那个少年公子也是这般朝她伸出手:别离我太远,小心又走散了。他是她迷途中的一盏暖灯,是她拒绝不了的诱惑。沈玉珍不知不觉就朝郁赋闲走来,仿佛走近十年前的那个早上。
      “玉珍…”李昊很痛心,明明郁赋闲不懂的珍惜她,为何她还对他死心塌地,他这么一出声,沈玉珍这才从恍惚中醒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她离郁赋闲已经只有几步之遥,记忆中的少年和郁赋闲的身影分开,沈玉珍从欢喜的神情一下子掉入地狱般的感觉,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郁赋闲还是那张笑脸,沈玉珍却想后退,郁赋闲比沈玉珍要快,三两步上前抓住沈玉珍的手腕,将人往怀里一带,紧紧抱住了沈玉珍。
      沈玉珍挣了挣,发现在即软绵无力,就任由郁赋闲抱着,脸上满满的痛苦和厌恶的神色,再看郁赋闲背向沈玉珍脸上和煦的笑容荡然无存,眼神如刀般刺向李昊,里面的警告和杀气毫不掩饰。
      感觉怀里的人渐渐无力,郁赋闲这才发现沈玉珍脸色红的有点异常,伸手一摸,身子滚烫。“玉珍,是不是不舒服?”沈玉珍眼前越来越模糊了,口干舌燥的,软糯糯来了一句:“我头晕…”
      身强志坚的沈大老板这一声弱得跟小猫儿似的叫声,软得在场的两人具是一颤,郁赋闲再次警告般看了一眼李昊,将沈玉珍打个横抱,以一种占有者的姿势将沈玉珍带走。
      沈玉珍额头高热,神智模模糊糊,突然额头上一凉,她心头舒适多了,她很是满足的在上面蹭了蹭,然后唇上贴上滚烫的柔软,软绵的感触十分熟悉,她一惊,豁然睁开眼。
      近在咫尺的双眸,里面含有太多的情感,疼惜的、深情的、自责的、还有一丝丝愤怒,沈玉珍一时没反应过来。
      唇上一疼,郁赋闲离开她的唇,沈玉珍这才发现她现在几乎是半躺在郁赋闲的腿上,郁赋闲半倚在一旁的榻上,四周晃动,他们现在在马车上。
      “我的玉珍,你终于醒了。”郁赋闲凉凉的说道,“如果今天不是我恰好出现,我的玉珍打算跟李昊走吗?”
      “你什么意思?”沈玉珍觉得郁赋闲有点莫名其妙,昨天她负气离家,他们已经决裂的好吧,他那脸色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郁赋闲挑眉,神情十分恶劣,卸下那温润的笑脸,郁赋闲阴沉的可怕,他一把捉住沈玉珍的下巴,然后重重吻了下来,直到沈玉珍差点背过气去,“如果不是你还病着,我现在就要了你。”
      两人分开后,嘴角挂着银丝,说不出的暧昧,两人剧烈的喘息着,沈玉珍脸颊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身体高热,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
      “我们要去哪?”沈玉珍平复呼吸道,“回家。”郁赋闲盯着她道,沈玉珍一听挣扎起来,“我不会回郁府了,郁赋闲别忘了,我们已经决裂了,请你尊重一下我,也尊重一下自己。”
      “你是我的妻,我是你的夫,夫妻之间亲热还要尊重,你和李昊揉揉抱抱就尊重了?”
      郁赋闲果然是看见了,所以他才如此生气,等等?郁赋闲在生气?
      沈玉珍冷笑道:“怎么,堂堂的御史大人也害怕绿帽子?你太看得起我沈玉珍了,你以为我沈玉珍会饥不择食吗?”
      郁赋闲同样冷笑道:“我不是怕你饥不择食,我是怕李大人禽兽大发趁人之危,到时候你沈大老板名节不保。”
      什么跟什么?常年淡雅如竹,温吞如白开水般的郁赋闲,怎么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言语,而且这言语还透着浓浓的酸醋味。
      沈玉珍怒从中来:“你无耻,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的丈夫,为什么不能管你沈玉珍?”郁赋闲冷冷笑着,一手抚上沈玉珍的脸颊,冰凉的感触让沈玉珍十分舒适,同时她也十分厌恶她和郁赋闲的这种亲密。
      “郁赋闲,我要和你和离,那么我不再是你的妻子了!”
      沈玉珍说道,看见郁赋闲震惊和苍白的脸色,她恶毒的笑了,像毒蛇一样露着自己的尖牙,“如何?御史大人,那么不再是你妻你的我,你凭什么管?就因为你是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脉脉含情 明月沟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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