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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求而不得,怨而不离 ...

  •   心离离人离离,人惶惶心惶惶;
      解心语愿人和,难平处起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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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珍的病来势凶猛,一连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郁赋闲衣不解带照顾沈玉珍三天,不曾出过屋子了。
      本来温润的翩翩君子胡子邋遢,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阴郁加可怖,仿佛随时就要吃人修罗。郁赋闲脾气到底有多坏,郁府的下人在伺候郁赋闲二十余载没有触过的雷点,这三天终于见识到了。
      第四天沈玉珍幽幽转醒,熬红了眼御河就差就地给沈玉珍跪下了,天知道这三天郁赋闲阴郁的想杀人的脸有多可怕。
      “玉珍,这是今天的药。”
      沈玉珍从未见过郁赋闲如此和蔼和亲的样子,几乎是央求般哄着她,沈玉珍牙关起身,心里很是有些受用。
      “我自己来。”
      沈玉珍十分痛苦咽下最后一滴药汁,郁赋闲又递来一碗,沈玉珍终于爆发,咬着嘴唇瞪人。
      “你是想毒死我吧,王御河。”
      御河招呼筱筱和筱雅不停往屋里端药,熬红的桃花眼微挑,“尊夫君将京城的所有补药都喂了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沈大老板,你倒是数落我的不好来,你沈大老板要是有个好歹来,估计我王某人一家老小都得给你陪葬。”
      沈玉珍拿眼斜郁赋闲,郁赋闲用手背蹭了蹭沈玉珍的脸颊,高兴得像个孩子。
      “玉珍,听话。”
      “哼,活该,庸医!”
      沈玉珍对郁赋闲的态度一时无法适从,将注意力转向王御河,年纪轻轻的御医王御河那双桃花眼几乎想抠下来拿来丢沈玉珍,咬牙切齿半天一一忍下。
      “你这没有良心的女人,也就郁赋闲将你当个宝,你自己的身体不爱护,我看有你自己受的。”
      王御河话落,沈玉珍不说话。
      郁赋闲撇来一记十分危险的笑脸。
      “御河,太医院那边不是还有事吗?不早了…”王御河哎呀一声鼓起腮帮子,“好歹我也救了你的宝贝疙瘩老婆好几次,开个玩笑也不行,他妈的,是谁拼了命在救她呀,不知好歹…”
      郁赋闲离开沈玉珍开始挽袖子,脸上笑靥如花,“还是郁某亲自送你出去吧,郁某很担心你可能出不去。”
      御河抱起药箱跟见了鬼似的:“靠!郁博怀你有了老婆没兄弟,王八羔子一个,下次休想再求老子了!”
      “御河,门在这边。”
      郁赋闲拉开门,王御河迅速抓门而逃,郁赋闲回头吩咐:“夫人好好歇息,为夫去去就来。”
      郁赋闲笑得是那么温润,筱筱和筱雅同时抱稳胳膊,只有沈玉珍扑哧笑出来。
      某翩翩君子要狼性大发了。
      “我靠,郁博怀你敢真动手!”
      王御河在院子里毫无形象的大呼小叫,郁赋闲好心提醒他。
      “王御医,这里是郁府,不是你王家。”
      王御河和郁赋闲两人相携一直到直取偏避无人过道的亭台,郁赋闲卸下嬉笑怒骂,王御河也眼熟起来。
      “有什么就问吧,本御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王御河单刀直入。
      郁赋闲沉下脸来。
      “多久?”
      “什么?”
      “玉珍还有多久?”
      郁赋闲拿出一方带血的帕子,那是沈玉珍随意丢在角落的,沈玉珍已经开始咯血了,郁赋闲十分的自责,要不是沈玉珍昏迷三天三夜,他也不可能从沈玉珍的卧房里发现这个东西。
      王御河本来就凝重的脸此刻反而多了一丝的释然,也是,都到了这种地步了,纠结了好几年的病症终于有了着落。
      “多则三年,少则一年。”
      “不过以你家沈大老板易怒又爱钻牛角尖的性子,估计一年也就到尽了…”
      “你确信没诊断错吗?”
      郁赋闲突然大力揪住王御河的前襟,王御河从中挣脱出来,劈头盖来骂起来。
      “我靠,你想谋杀亲兄弟啊,我有没有看错你自己心里明白,沈玉珍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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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沈玉珍她们让船家快点划船,还是没能躲过欲来的秋雨。
      淅沥沥的小雨,到了不大,刚刚能濡湿衣衫。
      沈玉珍和筱筱两人才一上岸,同时被迎面拂来吹得哆哆嗦嗦,筱筱缩着脖子,两只颤颤巍巍替沈玉珍挡去额头上的雨珠,跺了跺脚埋怨道:“筱雅这小妮子到现在还没拿上伞,该不会是忘了吧。”
      沈玉珍冻的说不出说不出话来,偏了偏头往前走,筱筱快步追上,“小姐,等等我…雨…有点大了…”
      筱筱差点撞上沈玉珍的后背,她从后面探出头来,前面三把油纸伞挡住了去路,伞下,三枚风度翩翩的公子与全身湿透了的少女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应该是沈玉珍最不愿意在这种情形下遇见郁赋闲,尤其如此自己狼狈而对方风度依旧。
      “呦,这不是鼎鼎大名的沈大小姐吗?”王御河一双桃花眼隐藏不住戏谑,特意绕着沈玉珍走了一圈,啧啧称奇,“想不到风风火火的沈大小姐也有成为落汤鸡的一天啊…真是太稀罕了…”
      沈玉珍很不高兴,王御河那张嘴有时候特别巴的让人讨厌,沈玉珍皱起了眉头,李昊上前一步将沈玉珍头顶的雨隔开,修长的手递来一块白锦帕,“沈小姐,御河他有口无心,你别放在心上,伞给你,别着凉了。”
      李昊那张素来冷静自持的脸上写满担忧,沈玉珍的视线从白色锦帕上的芍药跳到李昊的双眼,紫色的唇瓣张了张。
      “谢谢李公子好意,我家仆人就在前方,恕不奉陪,告辞。”
      沈玉珍轻快越过郁赋闲,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郁赋闲后撤半只脚,视线定落在沈玉珍那落满一头繁星一般雨珠子的发髻上。
      沈玉珍的背挺得很直,女子瘦弱的肩膀一紧一紧的,让人好想上前去拥抱她。
      “对不起,那个…我家小姐…”
      筱筱不好剥李昊的好意,可是再不去追恐怕就追不上自家小姐了,胡乱朝三人佛身,转身跑进跑进雨里。
      李昊在王御河戏谑目光下坦然收回锦帕。
      李昊一点也不在乎被沈玉珍拒绝一事,他对王御河的取笑毫不在意,因为他更在乎的是沈玉珍从头到脚连一眼都十分吝啬的对象——郁赋闲会有怎样的反应。
      “御河,你这张嘴迟早会闯祸的。”
      郁赋闲淡淡的开口,出手在王御河右腋下轻轻一点,刚刚还在对李昊挤眉弄眼的王御河突然十分震惊的扭过脸来,以一种十分扭曲的苦脸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郁…博怀…你…我靠…你来阴的…”
      “哎~”
      郁赋闲十分沉重得用一根手指将王御河按趴在地上,王御河笑得十分没有形象,满地打滚。
      果然。
      李昊的嘴角微微翘起,望着朝沈玉珍消失方向追去的人影,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
      两情相悦这种情况,是他最不愿意却最喜欢的挑战。
      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沈玉珍的衣服通通湿透了,紧紧贴着玲珑有致较好的身体,这样下去没到府里,女子的名节早就尽毁,想到这筱筱十分懊恼筱雅的龟速,所以当她们两找到一处躲避的雨亭,筱筱立马自告奋勇去附近的农家借衣物替自家小姐遮体。
      筱筱走了不久,一人就靠近沈玉珍躲雨的凉亭,沈玉珍以为是筱筱,一脸欣喜在见到郁赋闲那张淡淡熟悉的脸之后转为失落。
      “你…怎么会在这?”
      沈玉珍说道,突然感觉郁赋闲的视线下移,沈玉珍自己低头一看,惊得赶紧用双手护住胸前,同时背过身去,双颊连着脖子在瞬间红透了。
      “你…下流…”
      沈玉珍又惊又怒,又羞又躁,她恨不得找个地洞转下去,更多的是想挖了郁赋闲的眼珠子。
      突然一件温热的外袍塔上沈玉珍的肩膀,温热的热气烫得沈玉珍一抖索,沈玉珍几乎惊恐般要将肩上薄如蝉翼重有千斤的外袍扯下里,被郁赋闲先一步按住衣襟。冰冷的手指触碰到滚烫的指尖,下意识要躲开,宽大的手掌轻轻一握,将一双柔夷包裹起来。
      沈玉珍挣扎,收效渐微,张口大骂。
      “郁赋闲,你这个司徒登子,你放开我!”
      郁赋闲呼吸绵长而厚重,一把将怀里的冷美人禁锢自己的怀里最深处。
      “沈玉珍,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只妖精。”
      郁赋闲嗓音慵散,略微沙哑的声线像是极力忍耐着,在感觉这期间细微变化的沈玉珍僵在郁赋闲怀里,听着耳旁强有力的心跳,沈玉珍好奇般将耳朵轻轻贴上去。
      “郁赋闲,你的心跳的好快?”
      沈玉珍抬起诧异抬起小脸,恰好郁赋闲垂眸潋滟一笑,沈玉珍整个人连魂都丢了。
      “它为你而跳,玉珍,喜欢吗?”
      它为你而跳,玉珍,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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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上谁先爱上谁,当郁赋闲在雨中强抱沈玉珍起,注定了他们隐藏在心底隐忍的情感终于有了曝光的一天。郁赋闲和沈玉珍很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瞒着双方父母,花前月下,吟诗作对,探讨着彼此的人生哲理,郁赋闲惊艳于沈玉珍不同于大家闺秀的开明和大胆的想法,沈玉珍折服于郁赋闲的才华和温润蹁跹。
      相爱的时候总是分不清谁先谁后,恨不得将彼此拆了重新融合在一起,直到两人有了隔阂的那一天。
      病来如山倒的沈玉珍,做梦都不会想到她和郁赋闲还有重温旧梦的时候。郁赋闲的温柔体贴,郁赋闲的细心呵护,仿佛热恋时候,沈玉珍像珍宝一样被人收藏。
      然而沈玉珍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她远见卓识,开明大胆,即便是婚后,把持着沈家偌大药房,精明利落却不得婆婆的抬眼,其中两人的交锋导致的悲剧的开始。
      沈玉珍和郁赋闲两厢互生怨恨,他们的孩子胎死腹中,沈玉珍突然意识到郁赋闲那张翩翩温润君子般微笑下还藏着修罗般的残忍,伪君子。
      对,郁赋闲就是个伪君子。
      沈玉珍幡然醒悟,他这几日的行为只不过是迷惑她的假象而已。
      “小姐还是戴这梅花簪最好看。”筱筱左右端详,“姑爷知道小姐不小心将旧簪子丢了,特地命人打造了一模一样的,姑爷对小姐真好。”
      真好吗?
      沈玉珍端详镜中脸色苍白的女子,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如果不是郁赋闲,她何至于变成今天这样,累了一身病。
      “小姐,药煎好了。”
      筱雅端了托盘,一碗药一碟蜜饯,郁赋闲的体贴入微。
      “他人呢?”
      沈玉珍病这几天郁赋闲事必躬亲,这会她都起床半天,却不见他人影。
      “姑爷…”筱雅张嘴要说突然想到什么堪堪停住,嘴角掩不住笑意,冲着筱筱挤眉弄眼,看得筱筱一身鸡皮疙瘩放下梳子就要拧她,“你个sao蹄子,姑爷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忘了谁是你主子了?快说,姑爷去哪了?”
      筱筱当真是下重手了,筱雅放下药一边躲一边求饶,“筱筱好姐姐…快住手,筱雅快被你拧死了,是姑爷不让我告诉小姐,他说要给小姐惊喜,筱雅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敢瞒小姐。”
      “你就一狗胆哪来的天胆。”筱筱笑嘻嘻的,筱雅抱着胳膊躲到一旁,沈玉珍将药一饮而尽,筱筱递上蜜饯,沈玉珍皱了皱眉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丢进嘴里。
      嘴里很苦涩,蜜饯很诱人。
      “小姐…”筱筱见自家小姐迟疑,拿不准小姐想些什么。
      “以后这东西就不必端上来了。”
      沈玉珍拂袖而去。
      她沈玉珍的苦,岂是这点蜜饯能泡甜的。
      她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没有什么复不复合的事,曾经再美好那也是曾经,是她一去不复返的梦,如今她伤痕累累,只余噩梦连连。
      郁赋闲,你又耍什么花招!
      沈玉珍带着烦躁的神情踏进后院的花园,鼻翼下传来阵阵梅花香,她住步,入眼是繁花缤纷的白雪红梅,花瓣纷飞,鹅毛般的白絮铺满绿地,好似春雪一般。
      腊梅春雪背后,一凉亭里坐一公子,白衣皑皑,墨发如云,手持书卷,朗朗有声。
      春意料峭,冬寒渐离,傲梅风雪,遗世独立。
      北国之冬,难解风情,冉冉春风,可暖姝心?
      花姿风华,绝代佳人,一顾倾心,再顾倾城。
      南来之君,顾盼相望,绵绵情意,可否连枝?
      郁赋闲从书卷里抬头,温润的笑犹如春风一般,终究没能打动那美丽高贵的女子。
      果真是费劲心思啊…
      沈玉珍与郁赋闲两两相望,一个在亭子里,一个在亭子外面,再也走不进彼此的心里。
      何其相似的场景,闯过岁月的青苔,迈过记忆的枷锁,淡淡的晕染成深秋的枫叶红。
      我要和你比剑。
      你输了你就要娶我。
      好。
      那时的白衣少年手持书卷笑得那么明媚,黄衣少女惊慌失措间难掩狂喜。
      沈玉珍泪突然狂涌而出,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情般大笑起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彩颉,此物最相思。
      他们的定情信物是梅花,白雪红梅。
      他还记得,可是她却想忘得干干净净。
      因为她真的不会再爱了,当知道郁赋闲在外生子后,他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强忍着血气,沈玉珍攥紧拳头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怕再晚一步,她就会在他的眼前倒下。
      既然事实已经如此不堪,她不想让那段回忆也充满血腥。
      “小姐…”
      筱筱和筱雅同时起身去追。
      “沈大老板怎么了?” 王御河拿着蒲扇从亭子后面走出来,“怎么又是哭又是笑,她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啊?她是不是疯了?博怀你说…” 王御河转头说道,郁赋闲满脸寒霜,他立刻识相闭嘴了。
      “她不肯原谅我。”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愿同老,生死各由自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求而不得,怨而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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